蘇清雅的臉色變得蒼白，她放下手中的餐具，雙手緊握在一起。
"霆深，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十二億...這怎么可能？"
"千真萬確。德爾菲集團今天下午就會正式簽署收購合同。"我看著她的反應(yīng)，心里五味雜陳。
這種震驚的表情，和林晚音剛才平靜的神態(tài)形成了鮮明對比。
"可是...可是她平時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設(shè)計師啊，我從來沒聽說她有這么大的公司。"蘇清雅的聲音有些顫抖。
"因為她從來不炫耀，也不會到處宣揚。"我想起林晚音這些年的低調(diào)，心里涌起一陣愧疚，"她只是專心做自己的事業(yè)。"
"而我們...我們都小看她了。"
蘇清雅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問："那你現(xiàn)在后悔了嗎？后悔和她離婚？"
這個問題讓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后悔嗎？當然后悔。不只是因為錢，更是因為我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個真正愛我的人。
但是這種后悔來得太晚了。
"后悔有用嗎？"我苦笑，"她已經(jīng)不愛我了。"
蘇清雅咬了咬嘴唇："也許...也許你可以挽回她？"
"挽回？"我看著蘇清雅，突然覺得她很陌生，"你在說什么？"
"我是說...如果她真的有十二億，也許你們的感情還有轉(zhuǎn)機..."
"蘇清雅！"我憤怒地打斷她，"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你是在讓我為了錢去追求林晚音？"
她被我的憤怒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覺得也許你們之間還有愛情..."
"住口！"我站起身，"如果你真的這么想，那說明我這八年來看錯人了。"
"林晚音沒有錢的時候，她愛了我八年。你有什么資格在她有錢之后，讓我去'挽回'她？"
"那你怎么辦？"蘇清雅也站了起來，聲音有些尖銳，"你現(xiàn)在沒房沒車沒錢，你拿什么和我結(jié)婚？拿什么養(yǎng)活我和豆豆？"
她終于說出了心里話。
"原來在你心里，我的價值就是我的錢。"我冷笑，"蘇清雅，我問你，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你還會選擇我嗎？"
"我..."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回答啊！如果我沒有錢，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霆深，你為什么要問這種假設(shè)性的問題？感情不能用錢來衡量..."
"回答我！"
蘇清雅被我的氣勢嚇到，眼中竟然有了淚光："霆深，你變了，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兇的。"
"是啊，我變了。"我坐回椅子上，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我終于看清楚現(xiàn)實了。"
"什么現(xiàn)實？"
"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我看著她，"你愛的是那個能給你買房買車，能讓你和豆豆過上富裕生活的顧霆深。"
"現(xiàn)在那個顧霆深沒有了，所以你也不需要我了。"
蘇清雅急忙搖頭："不是的，霆深，我當然愛你。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在一起..."
"既然錢不重要，那豆豆就別轉(zhuǎn)學了。"我打斷她，"五十萬的學費太貴了。"
"還有房子，現(xiàn)在住的地方挺好的，沒必要換別墅。"
蘇清雅的表情再次變了："可是...可是豆豆的教育很重要啊，我們不能為了省錢就..."
"看到了嗎？"我攤攤手，"你說錢不重要，但是一涉及到具體的開支，你就舍不得了。"
"蘇清雅，我們還是算了吧。"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你要和我分手？"
"不是分手，是清醒。"我站起身，"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真正開始過，談何分手？"
"這些年，我以為我愛你，其實我愛的只是一個回憶，一個我自己想象出來的完美形象。"
"而你愛的，是我的錢包，不是我這個人。"
"霆深，你怎么能這樣說我？"蘇清雅的眼淚流了下來，"這些年我和豆豆受了多少苦，你都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真的愛你，我為什么要等這么久？"
"等？"我冷笑，"你等什么？等我和林晚音離婚？還是等我變成你的提款機？"
"蘇清雅，我問你，這些年你有為我做過什么嗎？除了接受我的幫助，你還為我付出過什么？"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是的，這些年來，我一直在付出，她一直在接受。我買房子給她住，買車子給她開，為豆豆的教育花錢，為她的生活費買單...
而她呢？除了偶爾做頓飯，說幾句溫柔的話，還有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關(guān)心過我的需要，甚至沒有問過我累不累，苦不苦。
"你說不出來，對嗎？"我拿起桌上的賬單，"這頓飯六千八百塊，你付吧。"
"什么？"蘇清雅驚訝地看著我。
"你不是說錢不重要嗎？那這點錢應(yīng)該沒問題。"
"可是...可是我沒有帶那么多現(xiàn)金..."
"可以刷卡。"
蘇清雅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了錢包。但是當她看到賬單金額時，臉色明顯有些肉疼。
六千多塊對她來說確實不是小數(shù)目。她的公司雖然我投資過，但是經(jīng)營狀況一般，她的個人收入并不高。
平時都是我付賬，她已經(jīng)習慣了。
現(xiàn)在突然要她自己掏錢,她明顯很不情愿。
"霆深，我們之間用得著這樣算賬嗎？"她勉強笑著說。
"當然用得著。"我認真地看著她，"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所有費用都要AA制。"
"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是真愛，那就應(yīng)該平等對待彼此，包括經(jīng)濟上的平等。"
蘇清雅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慢慢掏出信用卡，結(jié)賬的時候明顯心疼得要命。
走出餐廳后，我們在街邊站著，氣氛非常尷尬。
"霆深，你今晚來我家吃飯吧，豆豆很想你。"蘇清雅試圖緩解氣氛。
"不了，我有事。"
"什么事？"
"回去收拾東西。房子已經(jīng)不是我的了，我要搬出去。"
這確實是事實。根據(jù)離婚協(xié)議，那套別墅歸林晚音所有。雖然她說不要，但是法理上確實是她的財產(chǎn)。
我需要盡快搬出去。
"那你搬到哪里去？"
"先住酒店，然后找個小公寓租下來。"
蘇清雅咬了咬嘴唇："要不...你搬到我那里住一段時間？"
我看著她，知道她這句話說得有多違心。
她現(xiàn)在住的房子是兩室一廳，本來就不大。如果我搬過去，肯定會很擁擠，而且豆豆也需要適應(yīng)。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搬過去住，她就必須承擔我的生活費用，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不用了。"我搖頭，"我們還是保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較好。"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們先冷靜一段時間，想清楚彼此真正想要什么。"
"霆深，你是不是因為知道林晚音有錢了，所以后悔和我在一起？"蘇清雅的語氣帶著試探。
"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和林晚音不可能重新開始。"
"那為什么你突然對我這么冷淡？"
"因為我需要時間想清楚，這些年來我到底在追求什么。"
我看著蘇清雅，心里涌起一陣說不清的情緒："蘇清雅，我們都需要誠實一點。"
"你誠實地告訴我，如果我沒有錢，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我也誠實地告訴你，如果重新選擇，我可能不會為了你而離婚。"
這句話讓蘇清雅徹底愣住了。
"你...你在說什么？"
"我在說實話。"我苦笑，"林晚音愛了我八年，我卻為了一個可能根本不愛我的人拋棄了她。"
"現(xiàn)在想起來，我簡直愚蠢到了極點。"
蘇清雅的眼淚再次流下來："霆深，你怎么能這樣說？我當然愛你，如果不愛你，我為什么要等這么多年？"
"等？"我搖頭，"蘇清雅，你等的不是我，你等的是機會。"
"等我和林晚音感情出問題的機會，等我主動提出離婚的機會。"
"如果我和林晚音感情很好，你會一直等下去嗎？"
她說不出話了。
是的，如果我和林晚音恩愛如初，蘇清雅絕對不會一直等下去。她會找其他的男人，開始新的生活。
她之所以一直保持單身,就是因為看到了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看到了機會。
"好了，我們都別騙自己了。"我轉(zhuǎn)身要走，"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霆深！"蘇清雅在身后喊我。
我沒有回頭，直接離開了。
走在街上，我的心情復(fù)雜到了極點。
一天之內(nèi)，我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家，現(xiàn)在連蘇清雅這個"白月光"都開始讓我感到厭惡。
我到底在追求什么？
這些年來，我以為自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想要蘇清雅，想要和她組建家庭，想要彌補年輕時的遺憾。
但是現(xiàn)在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想要的那個蘇清雅，可能從來就不存在。
她不是我記憶中那個純真善良的女孩，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現(xiàn)實的女人，一個把金錢看得比感情更重要的女人。
而我，為了這樣一個女人，拋棄了真正愛我的林晚音。
我真的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