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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送進了醫(yī)院。
好消息是，我身上受傷的面積不大，最嚴重的是左邊的胳膊肘，醫(yī)生說肯定要留疤的。
其他地方只要好好上藥，以后會痊愈。
但對愛我如命的姥姥來說，這就像天塌了。
病房外，她和爸媽鬧了起來。
“你們還算是人嗎！眼睜睜看著小越受罪，你們在旁邊干嘛呢？眼睛長了是用來出氣的呀！”
媽媽一向畏懼姥姥，不敢出聲。
但爸爸就不一樣了。
他還在嘴硬。
“可大寶二寶也差點受傷啊！不只有小越是您的孫子，他們也是啊！”
但姥姥不吃他這一套。
老太太直接放大了嗓門，喊出了讓全醫(yī)院人都知道的架勢。
“放你娘的屁！”
“十年了，他們沒出來叫過我一聲姥，叫過小越一聲哥。只要我不承認，他們就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永遠都不是我們家的人！”
“你......”
我爸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一旁，弟弟妹妹也接連哭了起來。
我吃勁地從床上下來，推開房門。
就看見門外站著一眾神色各異的家人。
最先上老扶住我的，是姥姥。
我攥住她枯槁的手。
用力按了按。
然后，拿出剛剛就準備好的一紙斷親書。
麻木的心臟，在對上爸媽的視線時平靜如水。
“簽了字，我江越從此和你們再無瓜葛?！?/p>
“所以如果你們再欺負姥姥，我這一身傷，足夠告到你們破產(chǎn)?！?/p>
我清楚，除了第一句之外。
其他的都是狠話。
我怎么會告他們呢？
可我真的累了。
不想再折騰了，也不想讓姥姥難過了。
但最終，爸媽沒簽字。
他們指著我，氣得半天沒說出來一個字。
最后，他們又一人牽著一個孩子，留下醫(yī)藥費離開了醫(yī)院。
小姨白了他們一眼，一腳踢走了那疊錢。
“小越，姨有錢了，姨給你治。”
可姥姥眸光一亮，又彎腰把錢撿了起來。
“要的要的，憑什么不要！這錢給小越攢起來，到時候給他做娶媳婦的彩禮！”
被燙傷的時候我沒哭。
爸媽護著弟弟妹妹，忘記我的時候，我也沒哭。
但看著姥姥一心為我著想的樣子，我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砸在地上。
姥姥走過來，也哭著給我擦去眼淚珠。
“疼了吧小越?！?/p>
“有姥在呢，姥給你買最好的藥?！?/p>
后面，姥姥說的話我都沒聽進去。
因為我一心想著。
我要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帶姥姥去北京，給她買大別墅。
讓所有人都羨慕她。
于是期末結(jié)束，我拿到了獎學(xué)金。
短視頻小有起色，到年底我已經(jīng)攢了五萬塊錢。
年前，我給姥姥買了條金鐲子。
姥姥戴著，恨不得給全村人炫耀。
“這是俺越兒給買的，他有出息吧？那當(dāng)然了！以后他肯定能賺大錢，帶俺過上好日子！”
小姨和她那黃毛對象分手了，從南方回來了。
發(fā)誓以后再也不談戀愛，學(xué)著我拍視頻賺錢。
這個年，是我和姥姥過得最好的一個年。
可幸?？偸嵌虝旱摹?/p>
年后，爸媽一臉憔悴地找上門。
妹妹生病了。
和我十二歲那年的病一樣。
八年前打出的子彈，如今正中他們的額頭。
他們跪倒在地上，求我捐骨髓救妹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