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dāng)——！”
沉重的鐵門突然被從外面大力拉開，撞擊在石壁上，發(fā)出巨大的轟鳴！
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間涌入，將狹小的囚室照得如同白晝，也刺痛了蕭焱長時間適應(yīng)黑暗的雙眼。
他的心猛地一沉，幾乎是本能地，身體就勢向后一倒，蜷縮起來，同時將拿著陶片的手死死壓在身下，另一只手快速將散落在旁的少許新鮮石屑掃入身下。
陰影籠罩下來。
一個身材高大、滿臉橫肉、穿著獄官服飾的男人，帶著兩個持棍的獄卒，堵在了門口。
是底層牢區(qū)的牢頭，王五。據(jù)說手上沾滿了囚犯的血。
王五那雙三角眼如同毒蛇般在囚室里掃過，最后落在蜷縮在地上的蕭焱身上，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夷。
“就是他？那個廢太子？”聲音沙啞難聽，像是砂紙摩擦生銹的鐵片。
“回王頭，就是他?！迸赃叒z卒諂媚地回答。
王五邁步走了進來，靴子踩在潮濕的地面上，發(fā)出啪嗒的輕響。他在蕭焱身前站定，火把的光芒在他臉上投下跳躍的陰影。
“嘖嘖，真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他嗤笑著，用靴尖踢了踢蕭焱的身體，“聽說以前可是錦衣玉食，金枝玉葉呢？現(xiàn)在怎么跟臭蟲一樣癱在這兒？”
蕭焱緊閉著眼，身體微微顫抖，發(fā)出痛苦的嗚咽，扮演著一個徹底廢掉、瀕死的囚徒。
王五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yīng)，蹲下身，火光湊近，幾乎要燒到蕭焱的頭發(fā)。
“小子，別給老子裝死?！彼麎旱吐曇簦Z氣卻更加危險，“上面有人吩咐了，要你‘安安分分’地待著。別動什么不該動的心思，不然…”
他猛地出手，一把抓住蕭焱的頭發(fā)，將他的頭狠狠提起來，撞向后面的石壁！
咚！
一聲悶響。
劇痛襲來，眼前瞬間發(fā)黑，溫?zé)岬囊后w順著額角流下。
“…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后悔從娘胎里生出來！”王五湊到他耳邊，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聽明白了就吭一聲！”
蕭焱艱難地喘息著，嘴唇翕動，發(fā)出微弱如蚊蚋的呻吟：“…明…明白…”
王五獰笑一聲，像是丟垃圾一樣甩開他的頭，站起身。
“搜！”他對手下命令道，“看看這臭蟲有沒有藏什么不該有的東西！”
兩個獄卒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上來，粗暴地翻動草墊，踢打墻壁，檢查每一個角落。
蕭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體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身下，就藏著那片致命的陶片和挖掘出的淺坑！
一個獄卒的腳，踢到了他身側(cè)的草墊，距離藏匿點僅差寸許！
另一個獄卒用棍子胡亂敲打著墻壁，聲音在囚室里回蕩。
幸運的是，那淺坑的位置極其隱蔽，且被蕭焱用身體和刻意布置的腐草完美遮擋。獄卒的搜查粗暴而馬虎，他們的注意力更多是在尋找是否藏有武器或者違禁品，而不是檢查墻壁是否被破壞。
“王頭，沒什么發(fā)現(xiàn)。”一個獄卒回稟。
王五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甘心，目光再次掃過囚室，最后落在蕭焱那張血跡斑斑、蒼白如死的臉上。
“哼，量你這廢物也翻不起浪！”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給老子看緊點！要是出了岔子，老子剝了你們的皮！”
“是！是！”獄卒連聲應(yīng)道。
王五這才轉(zhuǎn)身，帶著人罵罵咧咧地走了出去。
鐵門再次轟然關(guān)閉，落鎖聲清脆刺耳。
火光遠去，囚室重新陷入黑暗和死寂。
蕭焱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那腳步聲徹底消失在甬道盡頭，他才猛地放松下來，整個人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劇烈的喘息聲在黑暗中回蕩。
差一點…只差一點…
他緩緩挪開身體，手指顫抖地摸向墻壁。
那個淺坑還在。雖然邊緣被獄卒的棍子磕碰掉了一點碎屑，但主體無損。
他緊緊攥住了那片染血的陶片，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額頭被撞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溫?zé)岬难€在慢慢滲出。
但這疼痛，卻仿佛燃料，注入了他心底那團毒火之中。
恨意，從未如此刻般清晰、熾烈！
他重新坐起身，抹去額角的血，眼神在極致的恐懼過后，沉淀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和平靜。
“嗤——”
刮擦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穩(wěn)定，更加執(zhí)拗。
【進度：2.1%… 2.2%…】
日子在絕對的黑暗和枯燥痛苦的挖掘中一天天流逝。
蕭焱徹底變成了一個挖掘的機器，感知中只剩下墻壁的硬度、工具的損耗、巡邏的間隙、以及腦海中那緩慢跳動的進度。
陶片換了一片又一片。那片最大的碗碎片最終也徹底崩碎。他開始使用更小、更不經(jīng)用的碎片，效率再次降低。
【進度：10%… 15%… 20%…】
挖掘的深度已經(jīng)超過半尺。碎屑的處理變得越來越困難。他不得不將更多的時間用來將碎屑混合泥漿，均勻地涂抹在囚室地面其他不易察覺的角落，任由其被踩實，或者小心地撒入那道便桶后的縫隙。
身體透支到了極限，全靠一股意志和系統(tǒng)偶爾提示的、如何調(diào)整發(fā)力以減少體力消耗的方式強撐。
【進度：38%… 45%… 50%…】
坑洞越來越深，已經(jīng)深入墻體。操作變得困難，手臂需要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深入洞中作業(yè)。陶片太短，難以著力。
他拆解下自己破爛囚服上的布條，將最小的陶片碎片緊緊綁在那根最初的草莖一端，制作成一個簡易的、可以伸入洞內(nèi)刮蹭的延長工具。
【進度：65%… 70%…】
希望仿佛觸手可及，但蕭焱的心卻越發(fā)冷靜。越到最后，越不能出錯。
他挖掘的方向開始微微向上傾斜，這是系統(tǒng)根據(jù)墻體結(jié)構(gòu)和外部環(huán)境計算出的最佳路徑——通往一條早已廢棄的、連監(jiān)獄看守都未必知曉的排污暗渠。
【進度：85%… 90%… 95%…】
最后一點！
蕭焱的動作小心翼翼到了極致，幾乎是一粒沙一粒沙地刮落。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不同于之前摩擦聲的異響！
手中那個綁著最后一點陶片的“工具”猛地一輕，前方驟然一空！
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帶著陳腐腥臭氣息的氣流，從洞口的另一端，緩緩滲了進來！
成功了！打通了！
蕭焱猛地抽回手，整個人脫力般向后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胸膛劇烈起伏，卻死死咬著牙，不讓一絲聲音溢出。
黑暗中，他咧開嘴，一個無聲的、猙獰狂笑的表情在他臉上綻放。
腦海中，系統(tǒng)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警告：墻體已鑿穿。通道極其狹窄，僅容瘦小體型勉強通過。另一端為廢棄排污渠，內(nèi)有淤積沼氣及未知風(fēng)險。】
【全面越獄任務(wù)最終階段：逃離黑獄，正式開啟。】
【時限：最后十二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