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然,你又買煙了?十二塊五!"
李雅婷舉著那本破舊的記賬本,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我剛放下外賣箱,還沒來得及脫鞋,就被她堵在門口。
"就一包煙,至于嗎?"我煩躁地擺擺手。
"至于!當然至于!"她啪地一聲合上記賬本,"你知道你這個月買煙花了多少錢嗎?三百七十五塊!夠咱們一個星期的菜錢了!"
我看著她那副精打細算的模樣,心里涌起一陣莫名的厭惡。
結(jié)婚三年,李雅婷從來沒有這么斤斤計較過。以前她大大咧咧,我買什么她從不過問。可是從兩個月前開始,她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開始記錄家里的每一筆開銷。
買個包子要記賬。買瓶水要記賬。連我給老媽買藥的錢,她都要追根問底。
"雅婷,你最近怎么了?"我脫掉外套,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咱們家雖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這么緊吧巴巴的過日子吧?"
她沒回答我的話,而是翻開記賬本,用筆在上面劃拉著什么。
我湊過去看,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讓我頭皮發(fā)麻。
"6月15日,張浩然買煙12.5元。"
"6月15日,張浩然晚飯加菜8元。"
"6月15日,張浩然給婆婆買藥156元。"
每一筆支出都記錄得清清楚楚,連時間都精確到分鐘。
"你瘋了嗎?"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記這么詳細干什么?"
李雅婷抬起頭,眼神有些閃躲:"我們得理財啊,不記賬怎么知道錢都花哪了?"
理財?
我?guī)缀跻Τ雎晛怼?/p>
我一個月送外賣賺四千多,她在超市當收銀員三千出頭,兩個人加起來還不到八千塊。房租水電就要去掉一半,剩下的錢勉強夠生活開銷,還理什么財?
"那你自己花的錢為什么不記?"我指著她手上的新指甲,"這美甲多少錢?怎么賬本上沒有?"
李雅婷的臉瞬間紅了:"那是...那是朋友請的。"
朋友請的?
我認識她所有的朋友,哪個舍得花一百多塊請她做美甲?
"浩然,你別生氣。"她放軟了聲音,走過來想拉我的手,"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家好。你看,通過記賬我發(fā)現(xiàn)你抽煙喝酒花了不少錢,如果把這些錢存起來..."
"存起來干什么?"我甩開她的手,"存起來等著發(fā)霉嗎?"
"存起來以后買房啊,買車啊..."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買房買車?
就我們這點收入,別說買房了,連首付都要攢到什么時候去。
而且,如果真的是為了存錢,為什么只記我花的錢,不記她自己的?
我走進臥室,準備洗個澡睡覺。明天還要早起送早餐,沒時間跟她在這里扯皮。
可是剛推開臥室門,我就愣住了。
床頭柜上放著一張銀行卡。
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們的聯(lián)名卡。
卡面上印著李雅婷的名字。
我從來沒見過這張卡。
"雅婷!"我拿著卡走出臥室,"這是什么?"
李雅婷看到我手里的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是...那是我新辦的儲蓄卡。"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存錢用的。"
"存多少錢?"
"不多,就幾百塊。"
幾百塊?
我看著她慌亂的表情,心里的疑慮越來越重。
如果真的只有幾百塊,她為什么這么緊張?
"我去銀行查一下余額。"我說著就往外走。
"別!"李雅婷一把拉住我,"大晚上的,銀行早關(guān)門了。"
她拉我的力氣很大,指甲都掐進我的皮膚里。
我低頭看著她的手,那十個精致的美甲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
朋友請的?
鬼才信。
"雅婷,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在搞什么?"我直視著她的眼睛,"為什么突然開始記賬?這張卡里到底有多少錢?錢是從哪來的?"
她的眼神閃爍不定,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我本能地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備注為"W總"的人發(fā)來的消息:
"明天還是老地方見面,記得把卡帶上。"
老地方?
把卡帶上?
我感覺血液瞬間沖上大腦。
"這個W總是誰?"我的聲音低得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李雅婷慌忙搶過手機,刪掉了那條消息。
但是已經(jīng)晚了。
我什么都看見了。
"浩然,你聽我解釋..."
"解釋?"我冷笑一聲,"解釋你背著我跟別的男人見面?解釋你瞞著我存錢?"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急得快哭了,"W總是我們超市的供應(yīng)商,我們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斷她,"只是背著老公偷偷見面?只是收人家的錢?"
李雅婷徹底慌了,眼淚嘩嘩往下流:"浩然,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真的沒有什么!"
沒有什么?
那為什么要刪消息?
那為什么要瞞著我存錢?
那為什么突然開始記錄我的每一筆開銷?
我看著面前這個女人,突然覺得很陌生。
三年來,我以為我了解她的一切。她喜歡吃什么,討厭什么,開心時會怎么笑,生氣時會怎么鬧。
可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雅婷,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從我嘴里說出來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
但是說出來之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什么?"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離婚。"我重復(fù)了一遍,每個字都清晰無誤。
李雅婷愣了幾秒鐘,然后突然撲過來抱住我的腰:"不行!我不同意!浩然,我們不能離婚!"
我推開她,走向門口:"明天我就去找律師。"
"你為了這點小事就要離婚?"她追上來,聲音里帶著哭腔,"浩然,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那個W總真的只是生意上的往來!"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生意往來需要偷偷見面?需要瞞著老公存錢?需要半夜發(fā)微信?"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因為她知道,這些問題她解釋不了。
"還有,"我指著她的記賬本,"如果你真的是為了理財,為什么只記我花的錢?你自己買的那些化妝品,那些衣服,做的美甲,為什么一筆都不記?"
李雅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因為你根本不是為了理財,你是在監(jiān)控我的開銷!"我的聲音越來越高,"你要確保我把錢都花在明面上,這樣你就可以安心地把剩余的錢轉(zhuǎn)給別人!"
"不是的!不是的!"她瘋狂地搖頭,"浩然,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
誤會?
我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里只剩下厭惡。
"行,既然你說是誤會,那我們明天就把話說清楚。"我拿起手機,"我把你爸媽叫過來,把我媽也叫過來,大家當面對質(zhì)。"
聽到我要叫雙方家長,李雅婷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如果她真的問心無愧,為什么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