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長公主猛地掙脫女官的攙扶,
發(fā)出一聲比蘇玲瓏更加凄厲、更加絕望、凝聚了無邊憤怒與母性瘋狂的尖嘯。
她華美的宮裝廣袖如同憤怒的蝶翼般揚起,整個人化作一道復仇的閃電,
竟不顧一切地撲向了癱軟在地的蘇承宗!“蘇承宗!毒婦王氏!你們這群豺狼!!
”她的聲音尖利得幾乎要刺穿殿頂琉璃瓦,“囚禁我的女兒!虐待我的女兒!放我女兒的血?
!用她的血染你女兒的嫁衣?!你們怎么敢?!怎么敢——!?。?/p>
”她保養(yǎng)得宜的手此刻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死死揪住蘇承宗朝服的衣襟,
十指因用力而青筋暴突,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里。她赤紅的鳳眸燃燒著焚盡一切的火焰,
那張尊貴無匹的臉因極致的恨意而扭曲,淚水混著滔天的怒火洶涌而下。
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憂郁沉寂的長公主,
而是一頭被奪走幼崽、傷痕累累、終于亮出獠牙的母豹!“我要你們死!要你們蘇家滿門!
為我兒這十七年受的苦!為我兒流過的每一滴血?。?!誅九族!統(tǒng)統(tǒng)賜鴆酒!千刀萬剮——!
!!”每一個字,都浸透了鮮血和碎骨的戾氣,回蕩在死寂的大殿中,令人毛骨悚然。
蘇承宗被她揪著,如同破布般搖晃,對上那雙燃燒著地獄之火的眼睛,所有的狡辯,
所有的僥幸,所有的官場機變,在這一刻被徹底燒成了灰燼。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
瞬間攫緊了他的心臟,他喉頭咯咯作響,雙眼翻白,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噗——!
”一大口暗紅的鮮血狂噴而出,濺了長公主華貴的宮裝下擺一片刺目狼藉。
他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眼白一翻,徹底癱軟昏死過去。大殿內(nèi),
只剩下長公主急促而痛苦的喘息,蘇玲瓏被捂住嘴后不甘的嗚咽,
以及趙德芳捂著血臉發(fā)出的微弱呻吟。死一般的寂靜重新籠罩下來,
卻比剛才的喧囂更令人窒息。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權力傾軋的冰冷氣息以及足以焚毀一切的滔天恨意。
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緊抿著唇,帝王的目光冰冷地掃過殿內(nèi)一片狼藉。
的失控、蘇承宗的昏厥、蘇玲瓏的瘋狂、趙德芳的丑態(tài)、還有……那個靜靜站立在風暴中心,
青衫布裙,手持玉牌,
神色已然恢復平靜、唯有一雙眼睛銳利如寒星的少女——他失而復得的外甥女?!啊瓑蛄恕?/p>
”皇帝終于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壓,瞬間壓下了所有的混亂和雜音。
他疲憊地揮了揮手,“御林軍?!薄霸冢 钡钔鈧鱽碚R劃一、鎧甲鏗鏘的應和。
“定遠侯蘇承宗,治家無方,縱妻行兇,欺君罔上,罪不容誅!立刻革去侯爵,
褫奪一切封號官職,抄沒家產(chǎn)!蘇承宗及其妻王氏,一體收押天牢,嚴加看管,
待三司會審后,按律論罪!”冰冷的旨意,如同最后的喪鐘,徹底敲響了定遠侯府的滅亡。
“太醫(yī)令趙德芳,”皇帝的目光轉向那個癱在血泊中抖如糠篩的老者,“庸碌無能,
欺世盜名,不辨生死,構陷良善,致使皇家血脈流離,險釀大禍!即刻革職,打入詔獄,
嚴審其過往劣跡!終身不得錄用!”趙德芳連慘叫都發(fā)不出,直接兩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皇帝的視線最終落在了被宮人死死按在地上、依舊掙扎不休、眼神怨毒如鬼的蘇玲瓏身上,
厭惡之色毫不掩飾:“蘇氏女玲瓏,心腸歹毒,品行卑劣,瘋癲失德。念其已瘋魔,
廢為庶人,終身囚禁冷宮廢苑幽庭!”這比死更可怕的結局,讓蘇玲瓏的掙扎猛地一滯,
眼中的怨毒瞬間被無盡的恐懼取代,喉嚨里發(fā)出絕望的“嗬嗬”聲。處置完畢,
皇帝的目光終于重新落回蘇晚身上。那份平靜,
那份置身漩渦中心卻依舊能迅速收斂情緒的定力,
讓他渾濁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沉。他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
語氣復雜了許多:“昭陽……這些年,你受苦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一身樸素的布衣,
“朕即刻下旨,恢復你昭陽郡主身份,賜還長公主府。這些年的虧欠,朕與你母親,
定會……”“陛下。”蘇晚忽然開口,聲音清越,打斷了皇帝的話。她微微屈膝,
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動作流暢優(yōu)雅,竟無半分泥腿子的粗陋。她抬起頭,
直視著御座上那位名義上的舅舅,眼神清澈而堅定,沒有劫后余生的狂喜,
沒有一步登天的驕矜,只有一片經(jīng)過血火淬煉后的澄澈與疏離?!疤K晚謝陛下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