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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里回蕩著我的哭聲,但就在此時,倉庫門開了。
來的人居然是梁祺。
梁祺一腳踹開倉庫門,門框砸在墻上發(fā)出巨響。
我握著調(diào)音扳手的手一頓,琴弦發(fā)出刺耳的怪音。
“瘸了只眼還裝模作樣調(diào)琴彈琴?”他皮鞋尖踢翻琴凳,樂譜嘩啦散了一地。
“沈曼說你最近在貧民窟教智障兒童?真是菩薩心腸啊林老師?!?/p>
“擠不進去的圈子非得要硬擠,我該叫你癡心妄想的癩蛤蟆還是不自量力的贅婿呢?”
說著,梁祺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
我忍著怒火問他來這里干什么,
梁祺滿不在乎地攤了攤手,“聽說有位鋼琴天才,我今天來見識一下,也不過就是個瞎了眼的窮鬼嘛?!?/p>
我蹲下去撿譜子,梁祺忽然踩住我的手背:“聽說你裝義眼的錢都是賣血湊的?
“早說啊,我和曼曼婚禮的禮金可以分你一點?!?/p>
“就當是施舍乞丐,給我們新婚夫妻積德了?!?/p>
“讓開?!?/p>
我盯著梁祺锃亮的鞋尖,喉嚨里泛著一股血味兒,我一直在忍著不發(fā)作,以至于將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梁祺見我根本不接話茬,索性直接揪住我衣領(lǐng)拎起來:“曼曼不在這里,你裝什么清高?你跪著擦琴行的地板時,曼曼正躺在我床上試婚紗,那可是Vera Wang的高定,夠你打十年工累出一身病后悲慘死去了?!?/p>
我胸中的怒火正在翻涌,卻又忽然笑出聲:“梁少爺?shù)恼嬲龑嵙π袃?nèi)人都看在眼里,你連肖邦練習曲都彈不利索,難怪要靠女人鋪路。”
梁祺臉色驟變,一拳砸在我右眼眶上,我的義眼都被這一拳頭砸脫落了。
看著我無比狼狽的樣子,他卻還是沒有消氣。
梁祺被激怒后粗重的喘息著:“沈曼肯定是要嫁給我的,你這種連正經(jīng)比賽都上不了的人,現(xiàn)在更是像條無家可歸的野狗!”
“你知道嗎?你在曼曼眼里不過就是個廢物贅婿,而我不僅有著足以跟她相配的家世,現(xiàn)在更是受萬眾追捧期待的鋼琴王子?!?/p>
“沈曼曾經(jīng)跟我說過,這三年來跟你的每一次接觸都讓她無比惡心,生怕沾染上你身上的窮酸味道。”
“你不會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戴了綠帽子,還沒了一只眼睛吧?真是個獨眼龍綠毛龜!”
“如果你想一直這么得意下去,最好現(xiàn)在就開始祈禱。”
我摸到滾落在地的義眼,平靜地給自己帶上,“祈禱我永遠站不上舞臺,否則我的第一首比賽曲目,我以后在你葬禮上改編成進行曲,你永遠都不能贏我!”
我們的打斗動靜很大,門外傳來倉庫管理員的腳步聲。
梁祺惱羞成怒,甩開我整理袖扣:“對了,下個月柏林鋼琴大賽,曼曼幫我報了名。”
“如果你也不自量力非得參加的話......”
他用腳泄憤一般地碾破了地上的琴譜,“你猜評委們看到獨眼龍彈琴,會不會以為馬戲團缺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