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醫(yī)院的路上,陳默接到了林雪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了她帶著哭腔的、無比“關切”的聲音。
“老公!你怎么樣了?我聽說了,你出車禍了!你有沒有受傷啊?嚇死我了!”
聽著這虛偽的表演,陳默只覺得一陣反胃。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了那段錄音,他恐怕真的會被她這副情真意切的模樣所欺騙。
“我沒事,皮外傷。”陳默的語氣,刻意裝出了一絲劫后余生的虛弱和疲憊。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林雪在那邊長出了一口氣,然后話鋒一轉,看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我聽說……你把天鴻集團的董事長給撞了?他……他怎么樣了?”
來了,開始套話了。
“不知道,聽警察說,傷得很重,還在搶救。”陳默淡淡地回答。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然后,林雪用一種更加擔憂的語氣說道:“那……那責任是怎么劃分的???警察沒為難你吧?老公,我好擔心你啊!”
“別擔心?!标惸吭谧紊?,閉上眼睛,聲音里充滿了“沮喪”和“無助”,“警察說……可能是我的責任。我當時……好像在跟你打電話,有點走神……”
他故意將一個錯誤的信息,一個符合李偉預期的“事實”,拋給了林雪。
他要讓她和李偉相信,自己根本不知道那通電話的真正內容,甚至,他自己都認為,是那通電話讓他分了神,才導致了事故。
“什么?!”電話那頭,林雪的聲音陡然拔高,但隨即又壓了下去,變成了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打……打電話?那……那警察有沒有……問你要手機,聽錄音什么的?”
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提了?!标惸瑖@了口氣,“我當時嚇壞了,以為他們要搶我證據(jù),死活沒給?,F(xiàn)在想想,幸好沒給,不然不就坐實我開車打電話的罪名了嗎?我真是太傻了。”
他用一種懊悔的語氣,完美地將自己拒交手機的行為,解釋成了一個普通人的應激反應。
聽到這里,電話那頭的林雪,明顯松了一大口氣。
只要陳默自己不知道錄音里有他們通話的內容,那份錄音就不是威脅。
“老公,你別怕,沒事的?!彼穆曇羲查g又變得溫柔起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們一起面對。我做好飯在家等你。”
“嗯?!?/p>
陳默掛斷了電話,睜開眼睛,眼神里一片冰冷。
一起面對?
不,林雪,你即將面對的,是我為你準備的地獄。
……
病房里,陳默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王天鴻。
除去了外人,這位商界梟雄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虛弱,他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
“說吧,年輕人。為什么要救我?”王天鴻開門見山。
陳默沒有拐彎抹角,他拿出手機,當著王天鴻和阿彪的面,按下了播放鍵。
“……我辦事,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已經(jīng)找人動了王天鴻那老東西的剎車……”
“……等他一死,你作為妻子,就能拿到他那份一百萬的人壽保險……”
李偉和林雪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安靜的病房里。
每多一個字,王天鴻的臉色就陰沉一分,阿彪的拳頭就握緊一分。
當錄音播放完畢,整個病房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股來自上位者的、恐怖的怒意,彌漫開來。
“好……好得很!”王天鴻氣極反笑,他猛地咳嗽起來,牽動了傷口,但他毫不在意,“一個骯臟的警察,一個歹毒的女人,為了區(qū)區(qū)一百萬,就敢買兇殺我王天鴻!”
他看向陳默,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感激,有欣賞,也有一絲審視。
“你想要什么?”王天鴻沉聲問道。他很清楚,這個年輕人冒著生命危險救下自己,又把這樣一份能決定生死的錄音交給自己,所圖絕對不小。
“我想要的,您給不了。”陳默搖了搖頭,眼中是化不開的恨意,“我只想親手,把我失去的一切,加倍地拿回來。我只想讓他們,嘗一嘗我經(jīng)歷過的絕望。”
“我需要您的幫助?!标惸粗跆禅?,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需要您,繼續(xù)‘昏迷’下去。只有獵物放松警惕,獵人才有機會一擊斃命?!?/p>
“我需要您的資源,幫我調查一個人——那個在幕后出錢,想買您命的人。李偉,不過是一條狗,我要把他身后的主人也揪出來?!?/p>
“作為回報,”陳默頓了頓,“這起陰謀的所有細節(jié),我會查得一清二楚。而最后,由誰來收網(wǎng),由誰來享受復仇的果實,決定權在您。”
他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執(zhí)行者”的位置上,將最終的“審判權”交還給了王天鴻。
這是一種姿態(tài),也是一種智慧。
王天鴻深深地看了陳默一眼,蒼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容。
“有意思。你這個年輕人,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得多。”
他對著阿彪點了點頭。
阿彪立刻會意,拿出一張不記名的銀行卡和一部全新的、無法追蹤的手機,遞到陳默面前。
“陳先生,這里面有五百萬,是啟動資金。這部手機,是您和我的單線聯(lián)系方式。從現(xiàn)在開始,我手下所有負責這件事情的人,都可以由你來協(xié)調指揮。”王天鴻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
他看著陳默,仿佛在看年輕時那個敢為了前途搏命的自己。
“去吧,放手去做?!?/p>
“把我的敵人,和你的敵人,都給我……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