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去傅家,剛走到西廂房門口,就碰到林助理。他手里抱著一摞文件,慌慌張張的,我往旁邊躲了躲,他還是沒站穩(wěn),文件散了一地。
“抱歉抱歉,”他趕緊蹲下來撿,我也幫著撿了幾張。指尖碰到一張白色的紙,上面印著“市第一醫(yī)院病歷”的字樣,患者姓名那欄寫著:蘇晚。
我的心猛地一跳——蘇晚是我媽的名字。
“林助理,”我拿著病歷,指尖有點發(fā)顫,“這是誰的病歷?”
林助理抬頭看到病歷,臉色突然變了,趕緊把病歷搶過去,塞進文件最下面?!皼]什么,”他站起來,拍了拍文件上的灰,“是先生已故友人的病歷,不小心帶過來了。”
“已故友人?”我盯著他的眼睛,“病歷上的日期是去年,要是已故,怎么會有去年的病歷?”
他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往西廂房的方向看了看,壓低聲音說:“蘇小姐,有些事你別問太多,對你沒好處。”
說完,他抱著文件快步走了,連句“謝謝”都沒說。
我走進修復(fù)室,坐在椅子上,手里還攥著剛才撿文件時碰到的一張便簽——是從林助理的文件里掉出來的,上面寫著:“蘇晚的藥快沒了,讓陳醫(yī)生再開點?!?/p>
日期是昨天。
如果蘇晚是“已故友人”,怎么還需要開藥?而且我媽去年確實住過院,說是心臟不好,可她從來沒跟我提過她認識傅硯深,更沒說過她叫蘇晚——我媽一直說她叫蘇蘭。
難道我媽在騙我?
“在想什么?”
傅硯深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我趕緊把便簽攥在手心里,往身后藏了藏。他走進來,手里拿著個錦盒,放在我面前的修復(fù)臺上。
“打開看看?!彼f。
我打開錦盒,里面是個銀鐲子,鐲子上刻著蓮花花紋——和我媽給我的那只一模一樣,只是這只更舊,接口處還有點變形,像是被人掰開過。
“這是……”我抬頭看他。
“你媽的鐲子,”他靠在修復(fù)臺邊,雙手插在西裝褲兜里,“去年她住院時落在醫(yī)院,我讓林助理拿回來的?!?/p>
我的心沉了一下。他果然認識我媽,還知道我媽住院的事?!澳阍趺凑J識我媽的?”我追問。
他沉默了幾秒,然后說:“她是我姨媽的朋友?!?/p>
“你姨媽是誰?”
“蘇晚?!?/p>
我手里的鐲子“當(dāng)”地掉在錦盒里。原來蘇晚不是我媽,是他姨媽?那病歷上的蘇晚,是他姨媽?可便簽上寫著“蘇晚的藥快沒了”,難道他姨媽還活著?
“你姨媽……還活著?”我盡量讓聲音穩(wěn)著。
他的眼神暗了一下,彎腰把錦盒蓋好,放在修復(fù)臺的角落?!叭ツ耆ナ懒耍彼穆曇艉茌p,“病歷是她生前的,林助理沒來得及扔?!?/p>
說完,他轉(zhuǎn)身要走,我突然站起來,抓住他的胳膊:“那便簽?zāi)??昨天林助理的便簽上寫著‘蘇晚的藥快沒了’,要是她去年就去世了,誰還需要吃藥?”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慢慢轉(zhuǎn)過身,盯著我抓著他胳膊的手?!澳憧村e了,”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林助理的便簽,不會寫這個?!?/p>
我松開手,從口袋里拿出那張便簽,遞到他面前:“我沒看錯,這就是我從他文件里掉出來的?!?/p>
他盯著便簽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把便簽搶過去,揉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耙院髣e再撿這種東西,”他的語氣帶著點警告,“對你,對我,都不好。”
他走后,我蹲在垃圾桶旁邊,把便簽撿出來,小心翼翼地展開。便簽的背面,還有一行淡淡的字,是用鉛筆寫的:“她的女兒和她年輕時一模一樣?!?/p>
晚上回家,剛打開門,就看到門口放著個匿名快遞。拆開一看,里面是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旗袍,眉眼和我像極了,她身邊站著個年輕的男人,眉眼和傅硯深一模一樣。
照片的背面,寫著日期:1998年,蘇晚與傅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