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前世,我江嶼是眾星捧月的資本巨鱷、京城首富,
妻子許念是深愛我卻被我視為累贅的菟絲花。我婚內(nèi)出軌,冷暴力,
甚至在許念因我而流產(chǎn)時,也對她漠不關(guān)心,天天陪第三者花天酒地。
許念最終在絕望中自殺。我在無盡的悔恨中度過余生,最終在出差途中空難意外身亡。
我重生回到與許念初遇的那天。1我欣喜若狂,發(fā)誓要傾盡所有,彌補上一世的罪孽。
我總想搶先一步處理掉所有會傷害許念的人和事。為她鋪好一條通往幸福的康莊大道,
準備以“守護神”的姿態(tài)重新追回她。然而, 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勁。許念也重生了。
她不再是那個溫柔怯懦的女孩,眼神里全是化不開的冰冷和仇恨。
我前腳剛用未來信息收購一家潛力公司想送給她。后腳許念就利用更早的記憶節(jié)點,
聯(lián)合我的死對頭,做局讓我高位套牢。我想保護她免受極品親戚的騷擾,
許念卻早已收集好證據(jù),將他們送進監(jiān)獄,
并反過來對媒體曝光我曾對她家庭的“冷漠旁觀”。我的每一次“深情彌補”,
都成了許念精準復(fù)仇的墊腳石。我以為的追妻火葬場,其實是許念為我精心打造的火葬場。
我痛苦地質(zhì)問:“念念,我只想補償你!”許念冷笑:“江總,你的補償,
就是我復(fù)仇路上最好的燃料?!薄拔也灰愕膼郏抑灰愫臀乙粯?,嘗遍所有絕望。
”臺風(fēng)突襲,我的私人飛機在三千米高空上因異物吸入引擎,導(dǎo)致引擎爆炸,
碎片切割機艙的帶來巨大聲響。仿佛還在耳邊炸響。金屬扭曲,骨骼碎裂的劇痛貫穿全身。
我感覺靈魂已經(jīng)被撕碎。......我猛地睜開眼。畢業(yè)典禮的橫幅刺入視網(wǎng)膜。我沒死。
我回到了十年前。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狂喜。我看見了她。許念。
她穿著寬大的學(xué)士服,安靜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像一株被遺忘的植物。
和我們初遇時一模一樣。她還活著。上天給了我一個機會,一個贖罪的機會。
我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抱住她。我撥開人群,不顧一切地沖過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她卻像背后長了眼睛,側(cè)身一步,輕巧地躲開。
我撲了個空,踉蹌著穩(wěn)住身體,姿態(tài)狼狽。我抬起頭,撞進她的眼睛里。
那里沒有記憶中看我時的小心翼翼和濃烈愛慕。什么都沒有。像兩片被冰封的海,一片死寂。
準備了一路的深情告白,那些關(guān)于未來的承諾,那些悔恨的道歉,全部堵在喉嚨里,
成了一塊滾燙的烙鐵。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怎么會用這種眼神看我?不。是我錯了。
前世的我對她傷害太深,她現(xiàn)在不信我,是應(yīng)該的。是我太心急了。沒關(guān)系,江嶼。
行動永遠比語言更有力。我會用行動證明一切。我記得,城南那塊荒地,
兩年后將會被規(guī)劃為新的金融中心,地價翻一百多倍。前世我錯過了,懊悔不已。這一世,
它將是我送給許念的第一份大禮。一份足以讓她一生無憂的補償。
我立刻動用我名下所有的資源,調(diào)集所有能動用的資金。朋友勸我冷靜,說我瘋了,
拿全部身家去賭一塊無人問津的荒地。他們不懂。這不是堵伯,這是我對未來的預(yù)知,
是我彌補她的開始。我甚至已經(jīng)能想象到,當(dāng)房產(chǎn)證交到許念手中時,她會是怎樣的驚喜。
或許,她會重新對我笑。拍賣會當(dāng)天,我志在必得。會場里人聲鼎沸,而我穩(wěn)坐前排,
胸有成竹。直到,入口處出現(xiàn)兩個身影。許念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走了進來。
那個男人是林坤。林氏集團的繼承人,我前世斗了一輩子的死對頭。他們怎么會在一起?
許念的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淺笑,那笑容卻不是對著我。她和林坤落座在我斜后方,
言笑晏晏,仿佛我是空氣。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密不透風(fēng)地疼。
拍賣師的聲音響起,我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到臺上的地皮。“起拍價,
五千萬!”我立刻舉牌?!傲f?!睅讉€回合下來,場上只剩下我和另一家公司在僵持。
價格已經(jīng)抬到了一億五千萬。我瞥了一眼許念的方向,她正側(cè)頭和林坤低語,根本沒看我。
一股無名火竄起。我直接舉牌:“兩億?!比珗鰢W然。對手沉默了。拍賣師的木槌即將落下。
贏了。我心里剛松一口氣?!皟蓛|一千萬。”一個清亮的女聲。是許念。她甚至沒有舉牌,
只是淡淡地報出數(shù)字,身邊的林坤便立刻示意。全場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們?nèi)松砩稀N业模?/p>
我的女人的,和我死對頭的。一出絕妙的好戲。我的血液沖上頭頂?!皟蓛|五千萬。
”我死死盯著她,想從她臉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沒有。她只是對我彎了彎嘴角,
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然后她對林坤耳語一句。林坤再次舉牌?!叭齼|。
”他憑什么?林家的資金鏈根本撐不起這個項目!可許念的眼神,卻像是在告訴我,
她就是要跟我搶。我不能輸。尤其不能輸給林坤,更不能在許念面前輸?!八膬|!
”我吼出這個數(shù)字,脖子上青筋暴起。整個會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這次,
許念沒有再跟。她靠在椅背上,沖我遙遙舉了舉杯,臉上是完美的微笑,然后,放棄了。
拍賣師的木槌重重落下?!八膬|!成交!”2雷鳴般的掌聲中,我如墜冰窟。
我用超出預(yù)算一倍多的價格,拿下了這塊地。沒有一絲喜悅。
只有一種被戲耍后強烈的窒息感。他們從我身邊走過。林坤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嘴角的笑意充滿了諷刺?!敖瓗Z,謝了?!彼D了頓,一字一句?!霸S念說,
你一定會買下這塊地的?!蔽颐偷靥ь^,死死盯住許念。她終于正眼看我,
眼神里帶著一絲憐憫,就像在看一只掉進陷阱的野獸。她紅唇輕啟,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蠢貨。”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直到手機震動,一條銀行短信彈了出來。
我賬戶上所有的流動資金,剛剛?cè)縿澣肓伺馁u行的賬戶。而那個收款公司的名字,
我從未見過。一種可怕的猜想在我心中升起。我顫抖著手,在網(wǎng)上查詢這家公司的信息。
法人代表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我點開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在最深處,看到了那個我刻在心上,
也恨進骨子里的名字。最終受益人——許念。她持股,百分之百。所以,我以為的補償大禮,
只是親手將我所有的現(xiàn)金,送進了她的口袋。這塊地,從一開始就是她的。
她不是來跟我搶的。她是來賣給我的。新聞在第二天爆出,城南地皮下有未探明的工業(yè)廢料,
治理成本是天價。我的公司股價應(yīng)聲暴跌,我成了整個業(yè)界的笑話。我輸?shù)靡粩⊥康亍?/p>
而許念,用我虧損的錢,和林坤聯(lián)手低價收購了另一家潛力無限的科技公司。我明白了。
她也重生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有些錯,必須立刻彌補。
我轉(zhuǎn)而去處理另一件讓我悔恨終生的事——她的吸血鬼遠房的舅舅。前世,
他三番五次騷擾許念,我卻冷眼旁觀,甚至覺得是她自己家里的破事。這一次,
我要讓他從許念的世界里徹底消失。我提前找到他,用一份年薪百萬的閑職合同,
讓他立刻滾出許念的生活。他見錢眼開,當(dāng)天就簽了字,拿著錢滾了。
我自以為處理得天衣無縫。這件骯臟事,許念永遠不會知道。我終于為她做了一件對的事。
第二天,我公司的內(nèi)網(wǎng)被黑,一份加密的財務(wù)文件被盜。我立刻報警。
警察在我為她遠房舅舅安排的辦公室里,人贓并獲。電腦里,
是他向競爭對手發(fā)送文件的記錄。辦公桌上,是我親筆簽名的那份聘用合同。
媒體的頭條是:《江嶼總裁被曝用人唯親,家族成員涉嫌商業(yè)竊密》。我的“保護”,
成了她遞給媒體攻擊我的刀。許念接受采訪,鏡頭前她眼神哀傷,楚楚可憐。
“他總想用他的方式‘保護’我,可我想要的,只是安穩(wěn)?!卑卜€(wěn)?她親手把我推入地獄,
然后告訴我她想要安穩(wěn)。我開始瘋狂躲避前世的出軌對象,那個叫蘇蔓的演員。
我拉黑她所有聯(lián)系方式,推掉所有可能與她見面的場合。我發(fā)誓這輩子絕不與她有任何瓜葛。
我不能再犯任何錯。不能再給她任何傷害我的機會。然而,我卻在一次慈善晚宴上,
看到許念和蘇蔓言笑晏晏。許念挽著蘇蔓的手,親密地介紹給在場的導(dǎo)演和制片人。
許念成了蘇蔓的“貴人”。她利用未來的信息,指點蘇蔓接下了一部即將爆火的劇,
讓她從一個跑龍?zhí)椎臒o名角色一躍成為當(dāng)紅小花。蘇蔓在獲獎感言上,
含淚感謝“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她的許念姐”。全網(wǎng)都在夸贊許念的大度與善良,
說她不計前嫌,提攜情敵。我看著電視上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感覺胃里猛地一陣非常難受的反胃。3輿論的引線被點燃。緊接著,
一組“照片”在網(wǎng)上瘋傳。照片里,是我和蘇蔓。角度刁鉆,姿態(tài)親昵,
每一張都像熱戀中的情侶。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些照片……全是我前世和她在一起時被偷拍的。許念用前世的債,在今生給我定了罪。
鐵證如山。我百口莫辯。我的名字前面被冠上了無數(shù)不堪的詞匯?;閮?nèi)出軌。欺騙大眾。
無恥渣男。我的事業(yè)、名譽,在短短一個月內(nèi),被她摧毀得一干二凈。我輸了。
輸?shù)脧貜氐椎?。我曾以為,重來一世,是上天給我贖罪的機會?,F(xiàn)在我才明白。
這是她的復(fù)仇。我把自己關(guān)在空蕩蕩的別墅里,三天三夜。落地窗外,白天黑夜交替。
手機在桌上震動、嘶吼,然后歸于沉寂。我一個電話都沒接。世界仿佛與我無關(guān)。
直到助理發(fā)來一條信息,屏幕的光刺痛了我的眼。“江總,許小姐……要結(jié)婚了。
”下一條緊跟著彈出來。“和林坤?!毖簺_上頭頂,理智的弦瞬間繃斷。
我沖到許念的公司。前臺攔我,保安攔我,我像一頭瘋獸,撞開所有人?!霸S念!
”我一腳踹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她就坐在那張屬于我的總裁椅上,冷漠地看著我。
像在看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闖入者。我的雙眼因為充血而通紅?!盀槭裁匆@么做?
”“為什么!”她沒說話,只是看著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我一步步走向她,
渾身都在發(fā)抖?!拔野阉械腻X都給了你,我以為那是補償!
”“我?guī)湍闾幚砟隳莻€吸血鬼舅舅,我以為是保護!”“我躲開蘇蔓,
我發(fā)誓這輩子不再犯錯!”“可你呢?你把我當(dāng)猴耍,把我推下地獄,現(xiàn)在還要和林坤結(jié)婚?
”“許念,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我失控地咆哮,每一個字都帶著血。她終于有了反應(yīng)。
她抬起手,按下了桌上的錄音筆。里面,是我剛才聲嘶力竭的質(zhì)問和怒吼。一聲聲,一句句,
清晰無比。她紅唇輕啟,逸出一聲輕笑?!敖瓗Z,你不是想補償嗎?”“這些,
就是你的補償。”“你欠我的,我要你百倍千倍地還回來。”她站起身,繞過辦公桌,
走到我面前?!敖?,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真像個瘋子。”網(wǎng)上鋪天蓋地都是罵我的聲音,
公司股東聯(lián)名要求我立刻退位。我的世界,在她的輕笑聲中,轟然倒塌。
手機鈴聲尖銳地響起,是家里的號碼。我顫抖著接通,管家的聲音帶著哭腔?!吧贍?,
不好了,老爺他……心臟病發(fā)作,送醫(yī)院了!”我站在醫(yī)院慘白的走廊里,
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手術(shù)室的燈亮著,像一只又一只噬人的紅眼。我靠著冰冷的墻壁,
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刻在骨子里的號碼。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念念,收手吧。
”“我爸他……他快不行了?!薄拔仪竽??!彪娫捘穷^,先是片刻的沉默。然后,
我聽到了笑聲。是林坤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緊接著,是她的笑聲,清脆,悅耳。
不,是非常難受的刺耳。他們在一起。在我父親生死未卜,在我卑微乞求的這一刻。
他們在笑。我的心,在那片笑聲里,徹底死了。電話被掛斷。走廊盡頭,
幾個警察朝我快步走來。為首的人亮出證件,表情嚴肅?!敖瓗Z?”“蘇蔓女士報警,
稱你昨晚闖入她家中,對她施暴。”“這是逮捕令,請你跟我們走一趟。”4終于,
我被保釋出來。身上還穿著昨天被帶走時的衣服,皺巴巴的,散發(fā)著一股隔夜的霉味。
蘇蔓的指控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我牢牢困住。我爸還躺在ICU,生死未卜。
公司、名譽、親情……我的一切,都在許念的股掌之間,被她一件件捏碎。我走投無路。
唯一的底牌,也是我最深的秘密,就是我的重生。這是我最后的機會。我撥通了許念的電話。
“見一面吧?!彼龥]有拒絕。我約在了那家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法式餐廳。
餐廳里流淌著舒緩的鋼琴曲,燭光搖曳,一切都和記憶里一樣。除了坐在我對面的她。
她穿著一身干練的黑色西裝,妝容精致,眼神疏離。而我,狼狽不堪,像一條喪家之犬。
我沒有坐下。在侍者錯愕的目光中,我直直地朝著她走過去。然后,雙膝一軟。
“咚”的一聲,我跪在了她面前。冰冷堅硬的大理石硌得我膝蓋生疼。我抬起頭,
看著她那張毫無波瀾的臉。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燒紅的炭,每一個字都燙得我聲帶刺痛。
“念念?!毖蹨I毫無征兆地滾落。這是我兩輩子以來,第一次流淚。我開始說,語無倫次,
聲音破碎。我說起了前世。說起我對她的冷漠,對蘇蔓的縱容。
說起那場被我親手扼殺的孩子,那冰冷的墓碑。說起她死后,我抱著她的骨灰,
日復(fù)一日的無盡悔恨。最后,我說到了我的重生?!啊艺娴南胨涝诹四愕哪骨?,
可我一睜眼,又活了過來?!薄拔乙詾槭抢咸鞝旈_眼,給我機會贖罪。”我死死地盯著她,
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澳钅?,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把命賠給你都行,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整個餐廳的人都在看我們??晌也辉诤?。我只看著她。她也靜靜地看著我,
聽著我這番荒誕不經(jīng)的懺悔。沒有嘲諷,沒有驚訝。我心中那片死寂的灰燼里,
似乎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她有反應(yīng)了。她一定是被我打動了。她終于抬起了手。
我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她的指尖,帶著一絲涼意,輕輕劃過我的臉頰,
擦去了我臉上的淚痕。動作溫柔得,就像從前無數(shù)個日夜一樣。希望。
巨大的希望瞬間淹沒了我。她還是愛我的!她心里還有我!下一秒。她笑了。那笑容很淡,
卻像一把冷冰冰的刀,故意精準地刺入我剛剛復(fù)活過來的心臟。她從隨身的包里,
拿出一支黑色的錄音筆。在我陡然僵硬的目光中,她當(dāng)著我的面,按下了播放鍵。
“……我真的想死在了你的墓前,可我一睜眼,又活了過來?!薄啊钅?,我知道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剛才的聲音。是我聲淚俱下的懺悔,
是我卑微到塵埃里的乞求。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臉上。錄音筆里,
我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她紅唇輕啟,聲音輕柔,卻帶著極致的殘忍?!敖瓗Z,謝謝你的坦白。
”“這些,會是送你進地獄最好的呈堂證供?!蔽业拇竽X“嗡”的一聲,徹底空白。
呈堂證供?她要把我當(dāng)成一個精神病送進去?我猛地攥住她的手腕,雙目赤紅:“許念,
你瘋了!”她任由我抓著,甚至沒有皺一下眉。她只是關(guān)掉了錄音筆,然后將它放回包里,
動作優(yōu)雅,從容不迫?!隘??”她俯下身,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江嶼,這份錄音,不是給警察的?!薄笆墙o你爸的?!薄拔蚁胱屗陂]眼之前,
好好聽一聽,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到底是個什么貨色。”5第二天,我在睡夢中,
還沒有完全清醒。當(dāng)我醒來,打開手機我成了全網(wǎng)最出名的瘋子。各大平臺都推送,
一度上了熱搜榜一。一段錄音,被剪輯得天衣無縫,就像一個傳說在每個人的手機里流傳。
錄音里,我的聲音卑微又癲狂,又一些無能,更多的是無奈。
我“承認”了自己有嚴重的暴力傾向。甚至,
我“承認”了自己沉溺在“前世今生”的幻想里。我,江嶼,江氏集團的總裁,一夜之間,
變成了一個糾纏、騷擾、威脅前妻的偏執(zhí)狂、虐待狂。新聞上,一個叫林坤的男人,
請了幾個所謂的心理學(xué)專家,聯(lián)合起來對付我,對著我的照片侃侃而談,
像模像樣的得出了分析結(jié)論。他們分析我的“病情”,剖析產(chǎn)生的根源,
最后做實了我是一個實實在在“妄想癥”患者。每一個專業(yè)術(shù)語,都像一把手術(shù)刀,
將我公開凌遲,將我網(wǎng)暴。我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話和怪物。緊接著,是江氏集團的董事會。
那些曾經(jīng)對我點頭哈腰的叔伯,如今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和憐憫。
他們以那段錄音為“證據(jù)”,以我的“精神狀況”不佳為由。強行,
將我送進了精神療養(yǎng)中心。“治療”。多么可笑的詞語。
我被關(guān)進一個非常特別的獨立的房間。四面墻壁,天花板,地板,床單,全都是一片慘白。
白得晃眼,白得讓我感覺一陣一陣的窒息。這里安靜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的呼吸聲。我瘋了。
我真的瘋了。我砸碎了房間里能看到的一切。桌子,椅子,臺燈……碎片劃破我的手,
鮮血染紅了純白的床單??晌腋杏X不到疼。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沖了進來,
將我死死按在地上。一管冰冷的液體,被毫不留情地推進我的手臂。我的世界,
陷入一片昏沉。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隔著一面厚厚的強化玻璃,我看到了許念。
她還是那么美,妝容精致,紅唇似血。我的心臟,竟然不合時宜地漏跳了一拍,又一拍。
她來看我了。她是不是……后悔了?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可能。她對我得意的笑了。那個笑容,
不再是餐廳里的冰冷,而是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透露出的不是溫和,
更像女人特有的殘忍。她拿起探視電話,聲音通過聽筒傳過來,清晰又溫柔。“江總,
這里安靜嗎?”我愣住了。她繼續(xù)說,聲音里帶著一絲懷念,沒有一絲的恨。“前世,
我被你冷暴力的時候,我的世界,就是這么安靜?!币凰查g,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終于明白了。錢,名聲,公司……她都不要。她要我的自由。她要我的尊嚴。她要我活著,
親眼看著自己如何被這個世界拋棄,被當(dāng)成一個瘋子,關(guān)在這精神病院的四方天地里。
她要我活在她為我親手打造的地獄里。日日夜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6我用盡手段,
想于從療養(yǎng)院逃了出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那間慘白的房間里逃出來的。我發(fā)現(xiàn)。
我的記憶一片混亂,腦海中充斥著鐵銹和消毒水的味道,如同被撕裂的噩夢一般。我只記得,
當(dāng)我赤著腳,踩在凌晨三點冰冷的柏油路上時,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許念。樓梯。
那個孩子。我不能讓她再經(jīng)歷一次。絕不。我像個過街老鼠,躲在城市最陰暗的角落里。
曾經(jīng)屬于我的家,如今成了我遙不可及的禁地。我躲在對面的廢棄建筑里,
像一個卑劣的偷窺者,用一個撿來的望遠鏡,窺探我曾經(jīng)的妻子。我的世界,
只剩下那一方小小的窗戶。我看著她起床,化妝,出門。看著她下班,回家,做飯。
她過得很好。沒有我,她每一天都過得很好。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反復(fù)揉捏。
疼,但又有一種病態(tài)的滿足。只要她好好的。終于,到了那個日期。我記得清清楚楚,
“前世”里,就是今天。我一整天沒合眼,眼睛死死盯著那扇窗,盯著樓下的單元門。
我的神經(jīng)繃緊到了極限,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我驚跳起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上午,
她沒有出門。中午,她點了外賣。下午,她拉上了窗簾。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死死盯著那個樓梯口。不要下去。許念,求你,不要下去。天色漸漸暗了。路燈一盞盞亮起。
她沒有下樓。沒有爭吵。沒有摔倒。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天,就這么平安地過去了。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身體順著墻壁滑落,癱坐在地。眼淚毫無征兆地涌了出來,我捂住嘴,
發(fā)出野獸一樣壓抑的嗚咽。我做到了。我真的,改變了一件事。疲憊和狂喜一同襲來,
我蜷縮在角落里,沉沉睡去。第二天,我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是我逃出來時,
順手摸來的那部破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我劃開接聽,對面是公式化的女聲。“您好,
是江嶼先生嗎?”我的心臟猛地一停?!拔沂?。”“這里是市中心醫(yī)院,
您的妻子許念小姐……”妻子。這個詞,像一把刀,徑直捅進我的心窩。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可我的緊急聯(lián)系人身份,她竟然一直沒有改。她是不是……一絲荒唐的希望,
在我死寂的心里,瘋狂滋生。“她怎么了?”我的聲音干澀、嘶啞,完全不像我自己的。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似乎在確認什么。然后,那個冰冷的女聲,一字一句,
清晰地砸進我的耳朵?!霸S念小姐藥物性流產(chǎn),引起大出血,現(xiàn)在正在搶救室搶救。
”藥物性流產(chǎn)?!八幬镄粤鳟a(chǎn)?”這五個字,像五顆釘子,狠狠釘穿我的天靈蓋。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徹底空白。不是樓梯。不是意外。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吃下了墮胎藥。是她,親手殺死了那個孩子。那個我拼了命,從地獄里爬出來,
想要保護的孩子?!敖壬??江先生您還在聽嗎?”我掛斷電話。我看著望遠鏡里,
那扇緊閉的窗。原來,她不要我。她也不要,我們的孩子。我笑了。笑著笑著,
眼淚洶涌而出。我以為我在和命運搏斗。到頭來,我只是她掌心里,一個無足輕重的笑話。
我瘋了一樣,沖出廢墟,沖向醫(yī)院。許念。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你為什么要這么殘忍!
7當(dāng)我用盡全力撞開搶救室的大門。那扇門后,不是我想象中的血腥與狼藉,
而是一片慘白的死一般的寂靜。許念就躺在那張慘白的病床上。她換上了干凈的病號服,
手臂上扎著針,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緩慢地注入她的身體。她聽見動靜,緩緩睜開眼。
臉色是病態(tài)的蒼白,嘴唇?jīng)]有一絲血色??伤匆娢?,卻笑了。那是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帶著無盡的嘲弄和憐憫。我的心臟驟停,難以重啟。“江嶼,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救世主?
”她的聲音很輕,很虛弱,每一個字卻像銀白色的鋼針,扎進我的耳膜。
“你不是想保護這個孩子嗎?”她頓了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拔移灰?。
”她自己吃下了打胎藥。這幾個字在我腦子里炸開,所有的聲音、畫面、思緒都瞬間消失,
只剩下尖銳的耳鳴。她偽造了完美的證據(jù)鏈。向所有人證明,是我。是我的“逃院”,
是我的“騷擾”,讓她精神徹底崩潰。才導(dǎo)致了這場流產(chǎn)的“悲劇”。原來,
我拼了命想躲開的那個結(jié)局,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用更殘忍,更血腥的方式,呈現(xiàn)在我面前。
前世,我漠視她的痛苦。今生,她親手制造了這場痛苦,并把所有的罪名,嚴絲合縫地,
全都扣在了我的頭上?!澳銕Ыo我的絕望,我還給你了。”“江嶼,我們扯平了。
”我看著她。看著這張我愛了十年,又在噩夢里反復(fù)描摹的臉。無邊的恨意,
第一次從我心底最深處,破土而出,瘋狂蔓延。我拼盡全力想彌補的,從一開始,
就是她為我量身定做的復(fù)仇劇本。我逃出精神病院,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
只為守護她和孩子。我以為我在和命運搏斗。到頭來,我只是她掌心里,
一個無足輕重的笑話。“為什么?”我的聲音干得像砂紙,喉嚨里全是血腥味。
“為什么連孩子都……”“孩子?”她打斷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扭曲的紅暈?!敖瓗Z,你是不是忘了?”“‘前世’里,
我從樓梯上摔下去,本就是我算計好的?!薄拔腋揪蜎]想過要生下你的孩子。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她說什么?
樓梯……是她自己算計好的?那個我悔恨了半生,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改變的意外,
是她親手導(dǎo)演的一場戲?“那個故事,你不是深信不疑嗎?
”她欣賞著我臉上寸寸龜裂的表情,眼底是報復(fù)的快感。
“我只是隨口編了一個你最想聽的故事,你就真的信了?!薄澳阏娴囊詾椋?/p>
你有機會重來一次,當(dāng)一個救世主?”“江嶼,你真可悲。”她看著我,一字一句,
宣判了我的死刑?!皬念^到尾,地獄都只為你一個人準備。
”......8“蓄意傷害孕婦。”罪名成立。我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最惡毒的瘋子。
我又看到,庭審那天。這一世,我沒請律師,也沒有為自己辯護一個字。許念坐在原告席,
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裙,瘦得像一片紙??雌饋硇那椴诲e。林坤陪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
用一種悲憫又憎恨的眼神看著我。媒體的閃光燈幾乎要將我吞沒?!敖瓗Z,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我抬起頭,越過所有人,只看著許念。她也在看我,眼神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