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簡陋的出租屋后，李思追回想著這一天的經(jīng)歷，簡直是太荒唐了，打敗了他二十多年的認(rèn)知。
今天才辦入職，還沒管飯呢！看著手機(jī)里個位數(shù)的余額，摸了摸餓的前胸貼后背的肚子，他犯了難，算了，睡吧，夢里啥都有。
或許是剛?cè)肭?，夜晚還有些涼意，剛睡著沒多久，李思追就感到有一股涼風(fēng)吹在自己身上，瑟瑟發(fā)抖。
難道是睡覺忘記關(guān)窗戶了？破房子，拿到工資第一件事，高低換個小區(qū)房住。李思追認(rèn)命的從床上坐起來，眼睛還未睜開，一股帶著土腥味的涼氣直直的鉆入他的鼻腔之中。
他猛地睜開眼，天才剛蒙蒙亮，手機(jī)屏幕閃爍著光——凌晨四點(diǎn)半，還有三個小時才上班。
【緊急提醒:宿主床邊有鬼哦！】
聽著腦海里的提示音，李思追猛的往床邊看去，就這一眼，他的魂差點(diǎn)被嚇飛。
床邊站著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老太太，頭發(fā)灰白，臉皺得像個干核桃，正直勾勾的看著他，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層白霧，看不清黑眼珠。更嚇人的是，老太太的裙子蓋住腳踝，而裙子下面并沒有挨地，卻看不見雙腳。
李思追嚇得往后退——老太太是在懸空著的，鬼......鬼，啊啊??！
救命啊?。?！
未待他做出下一步的反應(yīng)，老太太突然開口了。
“你是......李思追？”老太太的聲音干啞得像是砂紙打磨木頭，“我是王翠花的婆婆媽，昨天那別墅......”
李思追瞬間清醒，想起昨晚給王翠花下單的“豪華紙扎裝修套裝”。他連忙拿出手機(jī)打開訂單，物流顯示“已到達(dá)陰間中轉(zhuǎn)站”，這才松了口氣。
“阿姨放心，東西已經(jīng)到了，可能是因為快遞分揀慢呢？”
“不是慢，”老太太幽幽地說，“是那水泥攪拌機(jī)太大，進(jìn)不了院子門?！?/p>
李思追：“.......”
他竟然忘記問王翠花紙扎別墅院門的尺寸了。
老太太飄到他的書桌前，嘆了口氣，指著上面的“鬼魂專用雙膠”：“王翠花說你這里有好東西，我把門拆了，粘個大點(diǎn)的。”
話音未落，老太太竟然咧開嘴巴笑了起來，里面只有一床萎縮了的牙床，配合著幽幽地聲調(diào)，“呵呵呵”的笑著。
家人們，誰懂??？李思追此刻只想跑路——太嚇人了！
李思追想著那三萬的月薪，勉強(qiáng)讓自己的心跳平息下來，看了看老太太懸空的身子，欲哭無淚，含淚把那包試用裝雙面膠遞過去：“您......您省著點(diǎn)用。”
老太太拿著東西飄走了，李思追卻是再也睡不著了——這份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心里承受能力還得提高。
他盯著天花板算陽壽——昨天賺了一天，今天要是把事情搞砸，會不會一朝回到解放前？
***
等到了城西老寫字樓18樓，李思追發(fā)現(xiàn)今天竟然多了不少的"同事"。
一個穿清朝官服的瘦高個正對著電腦愁眉苦臉，屏幕上是“陰間社保系統(tǒng)”，他邊敲鍵盤邊念叨：“這撫恤金怎么又算錯了？去年給我燒的元寶愣是按冥幣匯率折了，得投訴！”
角落里，兩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在吵架，一個舉著手術(shù)刀（刀上還沾著……頭發(fā)？），另一個拿著病歷本：“都說了這鬼是心梗死的，你非要按溺水治，家屬都鬧到閻羅王那兒了！”
小張坐在辦公桌后，正給一個無頭鬼發(fā)工牌。無頭鬼接過牌，往脖子上一掛，牌面“員工照”處自動浮現(xiàn)出一張模糊的臉。
“來了？”小張?zhí)ь^，眼窩的黑洞轉(zhuǎn)向他，“今天開始上夜班，試用期考核重點(diǎn)：處理午夜兇鈴?！?/p>
李思追心里“咯噔”一下：夜班，午夜兇鈴？
“別緊張，”小張扔給他一個保溫杯，“陰間特困咖啡，喝了不犯困，還能驅(qū)點(diǎn)小鬼?！?/p>
李思追打開杯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混著咖啡特有的焦糊味撲面而來，他趕緊蓋上：“謝......謝謝張哥，我不渴?！?/p>
傍晚六點(diǎn)，人間的太陽剛剛落山，陰間的“早高峰”來了。
“陰間熱線”的APP開始瘋狂彈窗;
[來電人：餓死鬼，劉春生]
【訴求：投訴陽間子孫不給燒吃的，快餓成紙扎鬼了】
【來電人：車禍鬼，趙園園】
【訴求：申請重判肇事者，陽間法院只判了三年】
【來電人：......】
李思追手忙腳亂的接電話，漸漸摸到點(diǎn)門道，這陰間也和陽間一樣，各個部門俱全。比如，對付餓死鬼，就上報“陰間托夢所”，讓餓死鬼托夢要求后代子孫點(diǎn)外賣順便給祖宗燒一份過去。
對付車禍鬼呢，又有“陰間交警大隊”，要熟練的轉(zhuǎn)接熱線。
前半夜就這么順利的過去了，李思追美美的想：這不跟考了一個陰間公務(wù)員一樣嗎？
直到午夜十二點(diǎn)整，辦公室的電燈忽然開始頻閃，電流發(fā)出“滋滋滋”的怪響。
“陰間熱線”APP彈出一條紅色預(yù)警：
【緊急來電!!!】
【來電人：半夜梳頭鬼，劉小麗】
【訴求：索命】
【緊急程度：*****】
李思追的手僵硬在屏幕上：索命？這怎么處理，話術(shù)模版里沒寫??！
電話自動接通，電話里傳來女人梳頭的“沙沙”聲，伴隨著陰冷的笑聲：“小客服......幫我個忙唄！”
李思追咽了口唾沫，："親......請問您需要什么幫助？"
女鬼的聲音貼著聽筒傳過來，像是在他耳邊吹氣:"聽說你這兒能投訴?幫我投訴那個砸我鏡子的混蛋，他把我的臉都劃花了......"
隨著女鬼憤怒陰冷的聲音傳來，李思追面前的電腦屏幕突然黑了，接著亮起來了，變成了一面鏡子。
鏡子里，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正在梳頭，梳子上還纏著血絲，她緩緩轉(zhuǎn)過頭——她的臉是花的，像是被鏡子碎片劃了無數(shù)道，紅肉爭先恐后的翻出來，眼睛卻瞪得溜圓，直勾勾的盯著鏡子外的李思追。
“你看，”女人的聲音從鏡子里和聽筒里同時響起，“是不是很丑？我把你的臉也劃花，陪我在鏡子里玩呀，好不好......”
"您......您的鏡子在哪里碎的？"李思追顫聲問道。
“就在你身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