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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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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我“寒脈入骨”,是不下蛋的雞,逼我喝下“安胎湯”,

卻讓我流干了血;他們說我“勾搭鄰居”,將我掛上業(yè)主群的恥辱柱,逼我凈身出戶,

說我配不上。五年后,我抱著龍鳳胎在陽光下散步,

他們家卻因“遺傳絕育”在祠堂前哭斷了腸。婆婆跪著求我:“青青,

只要你肯生個兒子姓周,老宅都歸你!”我笑了。我懷的是他們?nèi)忌怀龅碾p胎,

但都絕不會姓周。1婆婆李秀蘭一大早就敲我房門,手里拎著個紅布包:“走,

媽帶你去城西老中醫(yī)那兒,人家專治不孕,連癱子都能生娃!”我沒動,

聲音很輕:“周明遠還沒去查過精液。”她臉一沉:“查什么查?我兒子體檢年年優(yōu)秀,

能生十個!是你體質(zhì)寒,宮寒血瘀,懷不上怪不得別人!”我咬住嘴唇,沒再說話。五年了,

每次提到孩子,她總像刀子一樣剮我??烧嬲摬榈娜?,卻一直躲在沉默里。

那家診所藏在老巷深處,門口掛著“送子觀音”的褪色橫幅。老中醫(yī)看起來六十多歲,

胡子花白,一見我就搭脈,搖頭晃腦:“寒脈入骨,胞宮冷如冰窖,難怪五年無所出。

”我猛地抽回手:“不孕是夫妻雙方的事,您憑什么只說我?”他愣了愣,

笑出一口黃牙:“小姑娘,你公公當年也懷疑自己,結(jié)果呢?八個兒子,你婆婆生的。

”我轉(zhuǎn)頭看向周明遠,他低頭玩手機,像沒聽見?;丶衣飞?,我終于爆發(fā):“明天,

你去三甲醫(yī)院,做全套生育檢查。我不想再被當成罪人了?!彼樕E變,

一腳踹開玄關(guān)鞋柜:“你是不是瘋了?在那種地方說我‘不行’?

你想讓我在親戚面前抬不起頭?”我盯著他:“那你寧愿讓我一直背黑鍋?”他摔門而去,

留下一句:“你再提這事,就滾?!蹦且灰?,我蜷在床角,

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不是我不能生,而是這個家,需要我‘不能生’。兩周后,

我懷孕了。驗孕棒兩條杠亮得刺眼,我抱著它哭了整晚。我沒敢告訴他們,

只偷偷預(yù)約了產(chǎn)檢。2第六周,我腹痛如絞,血順著腿流下來。送醫(yī)后,

醫(yī)生搖頭:“胚胎停育,已經(jīng)流干凈了?!蔽姨稍诓〈采习l(fā)抖,忽然想起——流產(chǎn)前一晚,

婆婆端來一碗“安胎紅棗湯”,說“補氣養(yǎng)血,保胎圣品”。我回家把殘渣封存,

翻出婆婆隨身的香包,在夾層摸到一小包褐色粉末。

藥房鑒定結(jié)果:益母草+川芎+紅花——全是活血化瘀、孕婦禁用的藥。

我拿著報告沖進客廳:“你是不是想讓我死?”李秀蘭坐在沙發(fā)上織毛衣,

眼皮都沒抬:“你自己沒福氣,還賴我下藥?我天天吃這個,怎么沒流?

”周明遠站在我和她之間,冷冷道:“媽怎么可能害你?你別沒事找事?!蔽铱粗?,

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原來最可怕的不是惡,是明知惡行,卻選擇裝瞎。那晚我燒到39度,

一個人打車去醫(yī)院掛急診。手機震動,小區(qū)業(yè)主群炸了。

一張模糊照片:貌似我深夜站在鄰居家門口,男主人遞給我一袋藥。

配文:“周家媳婦勾搭鄰居,昨夜留宿未歸!”我拼命解釋:“張伯伯發(fā)燒,他兒子在外地,

我只是幫忙照看一下!”沒人信。截圖被瘋傳,標題越寫越臟:“豪門少婦寂寞難耐,

與老男人暗度春宵”。第二天,周明遠當著全樓鄰居的面,一耳光扇在我臉上。

“你配不上周家!”他吼得青筋暴起,“滾出去!

”物業(yè)還在公告欄貼了“道德警示”:提醒住戶注意家風(fēng),杜絕不雅行為。

下面赫然是我的照片截圖。我辭職了。同事眼神像針,背后議論著:“看著挺文靜,

原來是個蕩婦?!?又一個深夜,周明遠甩來一份離婚協(xié)議?!昂灹?,否則我讓你身敗名裂。

”我盯著“財產(chǎn)分割”欄,問:“房子是我們婚內(nèi)買的,我能不能分一半?

”他冷笑:“你一個不下蛋的,憑什么分?滾了都算給你臉。”我手抖著翻開包,

掏出那張泛黃的B超單——是我流產(chǎn)前拍的,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宮內(nèi)早孕,約6周”。

“周明遠,我懷過?!蔽衣曇舭l(fā)顫,“是你媽用藥害我流產(chǎn),是你不敢查自己,

是你……親手毀了我們的孩子?!彼炊紱]看,面無表情:“假的。你為了分財產(chǎn),

什么都能編?!蹦且豢?,我徹底安靜了。筆尖劃過紙面,沙沙作響。簽完字,

我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轉(zhuǎn)身走出住了五年的家。門關(guān)上的瞬間,樓道感應(yīng)燈熄了。

黑暗里,我靠著墻滑坐在地,眼淚一滴沒流。我知道,從今往后,我不再是周家的媳婦,

也不再是任何人的生育工具。我逃離了那座城市,我想遠離那個令人窒息的家,重新生活。

曾經(jīng)的那個苗青青,已然在那個貼著“道德警示”的小區(qū)公告欄下死去了。

我輾轉(zhuǎn)至南方一座小城。這里不臨海,亦不繁華,但陽光充沛,人煙稀少,無人識我,

亦無人問及過往。我找到一份圖書公司里擔(dān)任編輯的工作,薪水雖然不高,卻穩(wěn)定可靠。

租住的房屋位于老城區(qū),六樓,沒有電梯,墻皮斑駁,畫滿了涂鴉,水管時常鳴響,

然而窗臺能沐浴整個下午的陽光。我開始學(xué)習(xí)獨自生活。煮一碗面,

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洗完澡,將濕發(fā)拭干,不再擔(dān)憂有人嫌我“浪費熱水”;深夜醒來,

不再下意識地摸索枕頭下的B超單。我曾以為,時間能撫平一切傷痕。直至那個雨夜。

4連續(xù)三天加班,校對一本五十萬字的小說。頭暈?zāi)垦?,喉嚨疼痛,我咬牙堅持到凌晨?/p>

終于不堪重負,準備前往醫(yī)院??捎暌?,是最難打到車的。暴雨如注,仿佛天塌地陷。

我只能舉著雨傘徒步往醫(yī)院方向走。沒走幾步,雙腿一軟,跪入水洼之中。再睜眼時,

映入眼簾的是醫(yī)院的天花板,潔白刺眼,藥味濃烈刺鼻。“40.2度,

再晚半小時恐引發(fā)腦炎?!币粋€低沉的男聲響起。我偏頭,見一穿白大褂的男子坐于床邊,

眉目清朗,佩戴著眼鏡,袖口卷至小臂,手邊攤放著病歷本,筆尖懸空?!澳闶恰t(yī)生?

”他抬頭,輕笑。“陸知衡,值班醫(yī)生。你叫苗青青,對吧?”我心頭一緊:“你怎么知道?

”“身份證在我這兒,你昏迷時緊緊握著雨傘和小包,濕透了,包里有你的身份證。

”他稍作停頓,“你的家人呢?”我默然不語。“你沒有家人嗎?還是……?

”他依然輕柔的問,“我……我沒有家人了。”他將病歷合上,聲音輕柔:“沒關(guān)系。

你只需告訴我,你現(xiàn)在是否疼痛,是否有哪里不舒服。”我愣住。

從未有人問過我“疼不疼”。婆婆曾說:“生不出孩子,你活該受罪。

”周明遠曾說:“你自找的,別裝可憐。”而這個陌生人,只問我疼不疼。護士前來注射,

我因怕疼而手抖。他忽然伸手,輕覆于我手背?!皠e怕,我在?!蹦且灰?,他未曾離開。

三次查房,每次都細心為我掖好被角。凌晨兩點,我朦朧中見他靠椅而眠,

桌上留有紙條:“生病不是你的錯。”我凝視那行字,淚水奪眶而出。并非因疾病,

而是有人,愿意無條件地,對我好一次。出院后,我逐漸適應(yīng)了這座小城的節(jié)奏。生活簡單,

卻踏實心安。陸知衡未再聯(lián)系我,僅在公司樓下“偶遇”過兩次,一次遞傘,

一次幫我拎重物。我問他:“你是不是故意的?”他笑答:“如果是呢?”我沒有躲避,

反而開始期待,每日下班時,是否會于轉(zhuǎn)角遇見他。5三個月后,他邀我用餐。

不是燭光晚餐,而是街邊小館,一碗牛肉面,兩碟小菜。“我知道你可能有不愿提及的過去。

”他低頭吹散熱氣,語氣平穩(wěn)?!叭绻阆胝胰藘A訴,我可以做個很好的聆聽者。”我低頭,

筷子攪動面湯。良久,我說:“我離過婚。跟前夫在一起的時候,一直懷不上孩子,

他家總說是我的問題,但他不愿意去檢查。后來,好不容易懷上了,他母親逼我喝各種補湯。

然后……我流產(chǎn)了,他們卻說是我的錯?!蔽矣行┻煅?。“他們還造我的黃謠,

我在那里實在待不下去了?!薄昂髞恚覀冸x婚了,

他一分財產(chǎn)都不肯分給我……我只想快點離開?!蔽乙粴夂浅桑路饘涸谛念^五年的巨石,

狠狠摔落。他未發(fā)一言,只是輕輕握住我的手。掌心溫暖,脈搏沉穩(wěn)?!懊缜嗲?。

”他首次喚我名字。“你沒錯,你是對的。只是你遇到了錯的人?!蹦且?,

我靠在他肩頭痛哭良久,哭過之后,我終于徹底放下了那段不堪的回憶。半年后,

我們成功領(lǐng)取了結(jié)婚證。沒有婚禮,僅在民政局拍攝了一張紅底照片。他笑得像個孩子,

我望向鏡頭,第一次感到自己配得上幸福。6懷孕是個意外,也是命中注定。產(chǎn)檢那天,

醫(yī)生笑著說:“雙胎,保不準是個龍鳳胎哦?!蔽毅对谠兀植蛔杂X地撫上小腹。

我竟然還能生育,而且一次懷上了兩個。然而夜里,噩夢來襲。我夢見李秀蘭沖進產(chǎn)房,

奪走我的孩子?!澳銢]資格當媽!你克子!你害我周家斷后!”我驚醒過來,冷汗浸透睡衣。

陸知衡立刻醒來,擁我入懷:“我在,別怕,沒人能傷害你了?!钡胰孕挠杏嗉?,

怕孩子出生后,再被人說閑話。怕他們知道我的過去。陸知衡的悉心陪伴讓我安心了許多。

陸知衡提議提前舉辦滿月宴?!拔依霞业呐笥褌兤诖芫昧?。”我有些抗拒,

我害怕我的孩子被別人評判?!拔也幌胍院舐犝l說‘這孩子像誰’‘以后能否考上名校’。

他們不是展品,是我的生命。”我搖頭:“要不,等等再說吧。孩子還沒出生呢。

”他沒有再勸,只是每日回家,輕撫我的肚子,低語:“朝朝,暮暮,爸爸等你們。

”我給孩子取名朝朝、暮暮。朝有光,暮有歸。此生,不再漂泊。7懷孕六個月時,

我準備上街購置嬰兒服。聽說老城區(qū)有家老字號布莊,純棉手織,無熒光劑。

我獨自乘公交前往。小縣城不大,路很好找,然而轉(zhuǎn)過一條巷子,腳步卻驟然停滯。

一棟破舊的兩層小樓,門框、窗沿、鐵門,皆貼滿黃紙符咒,

歪斜書寫著:“周氏求子”“天賜麟兒”“血脈永續(xù)”。我突然回想起曾經(jīng)的周家。

我立于街角,凝視那扇與曾囚禁我五年的相似的門,那些荒唐的祈愿,猶如一場荒誕的鬧劇。

可笑的是,當年他們求的“香火”,此刻正安靜躺在我腹中。

他們親手趕走的“不下蛋的雞”,懷的,是他們?nèi)记蟛粊淼碾p胎。我蹲在街角,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原來最狠的報復(fù),就是你拼命追求的東西,被你親手推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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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3 02:1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