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珍和胡蓮花的嚎哭之聲,戛然而止,同時(shí)扭頭看向身后。
全場也循聲看去。
只見一道戴著草帽的身影站在那里,看著跪地的張麗珍和胡蓮花。
張麗珍率先認(rèn)出來,“你是柒柒?”
林柒柒將頭上的草帽拿下,笑著說,“大伯母和大伯二伯一樣,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認(rèn)出我來了?!?/p>
胡蓮花似乎不相信,還用衣袖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再看之后,才確認(rèn)真的是林柒柒。
照道理來說,林柒柒是不可能回得來的。
東村的陳財(cái)主把人帶走的時(shí)候就說過,會把她鎖在家里傳宗接代。
她又看到林柒柒身邊站著的男子,雖然衣衫是破的,整個(gè)人顯得臟兮兮的,衣服的材質(zhì)卻不是便宜貨,想來就是東村陳財(cái)主家的傻兒子了吧?
傻子喜歡玩泥巴,自然是這副形象!
她開口說,“柒柒,你是帶著姑爺回來奔喪的嗎?”
林柒柒搖頭說,“二伯母,咱們先不說什么姑爺之事,我就問你們一句,剛才喊出來的,想讓祖母回來看看你們的話,是不是誠心的?”
胡蓮花趕緊回應(yīng),“那當(dāng)然是誠心的啊,娘待我們就像親閨女一樣,才離開我一天,我就思念得不能自持。”
張麗珍也捶著胸口,痛哭失聲。
“柒柒啊,你能回來就真是太好了,你的堂哥堂姐們來不及趕回來奔喪,你快來給你祖母上一柱香,也替堂哥堂姐們上一柱香,她生前最疼你的了,知道你回來奔喪,她一定深感欣慰的。”
“嗚!娘啊,想死我了,您快看看,您的小孫女回來看您了!”
白胡子村長給林柒柒遞來兩根點(diǎn)燃的香,滿臉傷感地說,“柒柒,既然帶著姑爺回來奔喪,那就先帶著姑爺給你祖母上香磕頭吧!”
“村長爺爺,您等等!”
林柒柒并沒有過去接香,而是笑著說,“我不是回來奔喪的,而是知道大伯母和二伯母太思念祖母,想見祖母,正好學(xué)了一招引魂之術(shù),便來召回祖母的?!?/p>
話一說完,林柒柒便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天靈靈地靈靈,十殿閻君聽我號令,速速將我祖母之魂放回人間,以解我大伯母和二伯母思念之苦。”
她手掐著法訣,眉頭皺緊,一只腳不斷跺地。
蕭武站在旁邊,看著林柒柒一副便秘一般痛苦的表情,暗暗咽了一口口水,本能地離她站遠(yuǎn)一步。
全場的村民,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林柒柒,心中生疼,議論紛紛。
“這孩子本就有些傻傻的,只怕是悲傷過度,才這么犯傻的,想讓朱大姐回來。”
“是啊,柒柒是一個(gè)好孩子,雖然遲鈍一些,卻很實(shí)誠,很重感情?!?/p>
“唉,孩子啊,你祖母死了,你要節(jié)哀,她回不來了!”
張麗珍和胡蓮花也站了起來,淚眼朦朧地去拉林柒柒,哽咽著假意安慰林柒柒。
“柒柒,你不要這樣,祖母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p>
“是啊,柒柒,你要接受現(xiàn)實(shí),否則,你祖母走得也不安生?。 ?/p>
林柒柒卻是笑容玩味地說,“大伯母,二伯母,我已經(jīng)把祖母召回來了!”
“要不,你們親自問問她,她走得安不安生?”
林柒柒對著靈位的方向,作了一個(gè)請的手勢,“請看村長爺爺身旁!”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林柒柒的手勢看了過去。
那里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多了一道戴著草帽的身影。
村長也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gè)人,好像有一股冷意撲來,趕緊扭過頭去看,正好那道身影把草帽拿掉,露出那張清瘦干枯而熟悉的臉!
村長兩眼瞪得像銅鈴一般,呆愣在那里。
現(xiàn)場的村民,不管老少,全都嘴巴微張著,死死地盯著村長身邊的老太太。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朱老太太扭頭看向村長,咧開嘴笑著打招呼,“村長······”
“鬼啊!”
村長本能地發(fā)出一聲尖叫,猛地彈了出去,向遠(yuǎn)處撒丫子狂奔!
所有的村民,就像受驚的鳥一般,恨爹娘少生了幾條腳,瞬間作鳥獸散。
林柒柒看著白胡子村長落荒而逃的樣子,驚訝地說,“祖母,不得了,您治好了村長爺爺?shù)耐葌?,他拐杖都不用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哇,祖母快看,花嬸嬸竟然比我跳得都高,這么高的圍墻都跳過去了。”
“喂,張婆婆,您跑慢一點(diǎn),可別摔跤了!”
剛才還同林柒柒坐一張桌子的張婆婆聞言,腳下一個(gè)踉蹌,直接撲倒在地上。
林柒柒用手一拍額頭,“都叫您別跑那么快的,不用害怕,您與祖母是姐妹,她又不會害您!”
張婆婆聽到林柒柒的話,灰頭土臉爬起來,頭都不敢回,直接跑了一個(gè)沒影。
轉(zhuǎn)眼之間,空地除了翻倒的桌椅,摔在地上的碟子筷子,周圍都沒一個(gè)人影了。
林柒柒這才回過頭來,看著身邊表情驚恐,身軀顫抖,瞪大著眼睛,死死盯著朱老太太的張麗珍和胡蓮花。
“祖母快看,大伯母和二伯母是真的想念您啊,她們激動得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
“您別傻站著,過來跟她們抱抱,安慰一下她們??!”
林柒柒話音剛落,耳邊響起尖銳刺耳的驚叫。
“鬼啊,救命?。 ?/p>
“我的親娘哎,大白天見鬼了!”
張麗珍和胡蓮花反應(yīng)過來,撒腿就想跑,兩人的肩膀卻被林柒柒一把扯住,根本就跑不了。
“大伯母!二伯母!你們不用那么激動,想要去擁抱祖母,也得跑對方向,祖母在這邊!”
張麗珍和胡蓮花已然嚇破了膽,被林柒柒扯住之后,雙腿發(fā)軟,直接就跪倒在地上,對著朱老太太磕起頭來,邊磕頭還邊哭著求饒。
“娘啊,我對不起您,都是胡蓮花的主意,不想養(yǎng)您,才建議餓您兩天,告訴村里人您重病失去意識,送到寄死窯上去的,要找人償命,您找胡蓮花,別來找我??!”
“張麗珍,你胡說八道!”
胡蓮花急得眼淚狂飆,頭磕得咣咣響,“娘,根本就是大嫂夫妻嫌棄您年紀(jì)大了,干不了多少活了,又要花錢養(yǎng)著,將來還要人伺候,才考慮提前送您到寄死窯去,主動跟我們商量,我才出了餓您兩日的主意?!?/p>
“罪魁禍?zhǔn)资谴蟾绱笊胰藘斆?,找他們就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