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過上了「生不如死」的尸體生活。
由于案件需要，我的尸體被暫時保留，不能火化。于是，我成了林夕的專屬模特。
她每天都會來給我「換妝」，美其名曰「鞏固業(yè)務(wù)，探索不同風(fēng)格」。
第一天，是哥特?fù)u滾風(fēng)。第二天，她覺得不夠陽光，給我換了個「夏日沙灘風(fēng)」，臉頰上兩坨高原紅，嘴唇涂得油光锃亮，仿佛剛啃完一只烤雞。
第三天，她又突發(fā)奇想，說要給我來個「國潮風(fēng)」，用眼線筆在我額頭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蓮花……
我從一個科技新貴，變成了一個行為藝術(shù)品。
我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瘋狂試探。我拼命地想再擠出一滴尸水，或者讓手指頭抽搐一下，好讓她明白「逝者為大，入土為安」的道理。
然而，自從上次擠出那滴「復(fù)仇之淚」后，我就像是被掏空了身體，再也無法對這具皮囊產(chǎn)生任何影響。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我臉上為所欲為。
這天，林夕又來了。
我認(rèn)命地「躺」著，心想今天又是什么「限定皮膚」？埃及法老還是印第安酋長？
然而，她卻沒有拿出化妝箱，而是搬了個小馬扎，坐在我旁邊，手里還拿著一份報紙。
「學(xué)長，給你念念今天的新聞啊?！顾褕蠹堈归_，清了清嗓子。
「『震驚！商業(yè)奇才意外身亡，背后竟?fàn)砍鲶@天陰謀！』嘖嘖，這標(biāo)題，一看就是 UC 震驚部的?！?/p>
我：「……」妹子，你還挺懂。
「『據(jù)悉，死者陳默的女友白某與合伙人顧某，因商業(yè)糾紛與情感糾葛，合謀將其殺害。目前，兩名犯罪嫌疑人已對罪行供認(rèn)不諱……』學(xué)長，你聽到了嗎？他們認(rèn)罪了！你安息吧！」
我當(dāng)然聽到了。雖然過程有點曲折，有點毀我一世英名，但結(jié)果是好的。
我感到一陣輕松，意識又開始有了飄忽的感覺。
看來，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不過啊……」林夕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有些困惑，「我總覺得這事兒沒那么簡單?！?/p>
我即將升天的靈魂，又被她一句話給拽了回來。
大姐，你到底想怎樣？能不能讓我走得痛快點？
「你想啊，顧澤辰挪用公款，你發(fā)現(xiàn)了，他要殺你滅口，這動機(jī)很明確。可白悅呢？她為什么要幫你殺你？就為了跟顧澤辰在一起？可我聽說，你對她特別好，要錢給錢，要包給包，公司上市后，她就是妥妥的總裁夫人了。她有必要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嗎？」
林夕的分析，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心中一直存在的一個疑點。
是啊，白悅的動機(jī)，確實有些牽強(qiáng)。
她愛慕虛榮，我一直都知道。但我給她的，足以滿足她的一切虛榮心。顧澤辰雖然也是公司合伙人，但論財力，遠(yuǎn)不如我。她為什么會選擇一個前途未卜的殺人犯，而放棄我這個即將走上人生巔峰的績優(yōu)股？
這里面，一定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我看了他們的審訊記錄摘要。」林夕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顧澤辰把所有事情都扛了，說毒藥是他一個人準(zhǔn)備的，計劃也是他一個人制定的，白悅只是被他脅迫的從犯。他想保白悅！」
我心里一沉。
顧澤辰這個人，雖然混蛋，但對白悅，似乎是真愛。大學(xué)時他就追過白悅，只是當(dāng)時白悅選擇了我。
如果他把所有罪都攬了，白悅很可能只會判個幾年。等她出來，顧澤辰留下的那些不義之財，就都是她的了。
這算什么？
我死了，他們雙宿雙飛，最后女方還能繼承「遺產(chǎn)」？
憑什么！
一股新的怨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瞬間充滿了我的「胸膛」。
不行！我不能就這么走了！
白悅，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必須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學(xué)長，你說，會不會還有別的人參與了？」林夕托著下巴，自言自語。
我拼命地想給她提示。
對！還有別人！一定還有！
我的思緒飛速運轉(zhuǎn)，回憶著死前那段時間的種種細(xì)節(jié)。
白悅最近確實有些反常。她花錢開始變得更加大手大腳，買了很多我根本沒聽過的奢侈品牌。而且，她有好幾次，都鬼鬼祟祟地在接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