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我能清楚地「看到」林夕臉上的表情，從尷尬，到憋笑，再到最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捂著嘴，肩膀一聳一聳的，笑得花枝亂顫。
「學長……真有你的……都這時候了還能給我提供笑料……」
我：「……」
如果我有臉，現在一定黑得跟鍋底一樣。
這該死的，被遺忘的中二黑歷史！
當年我為了測試自己開發(fā)的語音識別系統(tǒng)，隨口設置了這么一個羞恥度爆表的指令，后來忙忘了，就一直沒改。誰能想到，它會以這種方式，在我的尸體面前，被我的冤種師妹公之于眾。
我感覺我的「尸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林夕笑了足足一分鐘，才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走到電腦前。
「好了好了，不笑了，辦正事，辦正事?！顾焐线@么說，但嘴角那壓不住的笑意，還是深深地出賣了她。
登錄界面上，還有一個密碼輸入框。
「語音指令只是開機，還需要密碼……」林夕摸著下巴，再次陷入沉思，「密碼會是什么呢？學長，給點提示？」
她回頭看向我。
我能給什么提示？我總不能在她腦門上刻字吧？
我只能再次將希望寄托于這根不太靈光的燈管。
我控制著燈管，閃了一下。
這代表「提示跟你有關系」。
林夕愣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跟我有關系？」
燈，又閃了一下。
「不會吧……」林夕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學長，咱倆雖然是校友，但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吧？你暗戀我?。俊?/p>
我：「……」
我瘋了才會暗戀一個要把我畫成埃及法老的女人！
我拼盡全力，讓燈管瘋狂地閃爍，表示強烈的否定。
「滋啦……滋啦……」燈管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行行行，知道了，不是暗戀！」林夕趕緊擺手，「那你讓我猜跟自己有關的……是什么事呢？」
她開始努力回憶我們之間為數不多的交集。
「是……我入學那天，你作為優(yōu)秀學長代表發(fā)言，結果講到一半，麥克風沒聲了？」
燈，沒反應。
「是我在食堂打飯，不小心把湯灑你身上了？」
燈，還是沒反應。
「是我在圖書館占座，結果你把我書給扔了？」
我：「……」我有那么缺德嗎！
就在林夕快要放棄的時候，她突然一頓，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壽衣上。
「我想起來了！」她眼睛一亮，「有一次學校開招聘會，你穿著一身帥氣的西裝去你們公司展臺坐鎮(zhèn)，我當時還去投了簡歷，不過不是應聘程序員，是應聘前臺。」
我心里一動，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你當時看了我的簡歷，問我，『林夕同學，你一個學殯葬的，為什么想來我們 IT 公司當前臺？』」林夕模仿著我當時的語氣。
然后，她又換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俏皮：「我當時回答說，『因為我覺得，貴公司充滿朝氣，而我，想找一個離死亡最遠的地方工作?！弧?/p>
說完，她自己都笑了：「現在想想，真是諷刺啊，繞了一圈，我還是干了老本行，而你……卻成了我的客戶?！?/p>
我「聽」著她的話，那段塵封的記憶也清晰了起來。
我記得那個扎著丸子頭，眼神清澈又倔強的女孩。我當時對她的回答印象很深，覺得她很有趣。
雖然最后因為專業(yè)不對口，沒有錄用她，但我記住了她的名字。
林夕看著我，試探性地問：「學長，密碼……不會就是我當時說的那句話吧？」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讓那根即將報廢的燈管，重重地閃了一下。
就是它！
林夕深吸一口氣，走到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起來。
她輸入的，不是中文，而是一串拼音首字母。
【YWWJD,GGSCRMZQ,EW,XZYGLSWZYDDFGZ】
因為我覺得，貴公司充滿朝氣，而我，想找一個離死亡最遠的地方工作。
當她敲下最后一個字母，按下回車鍵。
「滴」的一聲，屏幕畫面切換，成功登錄！
無數的文件夾和文件，瞬間呈現在她眼前。
「成功了！」林夕興奮地喊道。
我也松了一口氣。
這該死的，又長又臭的密碼，也只有我這種悶騷的程序員才想得出來。我當時設置這個密碼，純粹是覺得這句話很有意思，沒想到今天竟然成了破案的關鍵。
林夕沒有時間感慨，她立刻開始在海量的文件中尋找線索。
她先是打開了通話記錄。
果然，在近一個月里，白悅有一個號碼聯系得異常頻繁，而且通話時間都在深夜。
「這個號碼是境外的虛擬號，查不到機主信息?！沽窒Π櫰鹆嗣碱^。
接著，她又打開了社交軟件的備份。
在一個極其冷門的加密聊天軟件里，她找到了白悅和一個代號為「K」的人的聊天記錄。
當林夕點開聊天記錄，看清里面的內容時，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的天……」她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驚駭。
聊天記錄里，不光有白悅和「K」商量如何配合顧澤辰，用毒針殺害我的細節(jié)。
更可怕的是，里面還有大量觸目驚心的照片和視頻！
照片上，是幾個被綁架的年輕男女，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而視頻里，赫然是一場血腥殘酷的「地下格斗」！
格斗的參與者就是那些被綁架的人！
他們被迫在封閉的場地里，像野獸一樣互相廝殺，直到一方倒下。
而場地周圍，坐著一群戴著面具的「觀眾」，他們瘋狂地叫囂、下注，享受著這殘忍的「娛樂」。
這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嚴密的、以生命為賭注的非法堵伯集團！
而在其中一段視頻的角落里，林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戴著面具，但那身形、那姿態(tài)，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白悅！
她赫然是這個血腥賭局的「觀眾」之一！
「K」在聊天記錄里對白悅說：「你欠的賭債已經超過三千萬了，再不還錢，下一個上場的就是你。」
白悅苦苦哀求，說她男朋友馬上就要公司上市了，到時候一定能還上。
「K」冷笑：「來不及了。除非……你能讓他『意外』死亡。他那份人身保險，加上公司的股份，應該勉強夠了?！?/p>
真相！
這才是真正的真相！
白悅不是為了跟顧澤辰雙宿雙飛，她是為了還清那筆天文數字的賭債，為了保住自己的命！
顧澤辰，從頭到尾，都只是她用來除掉我的一把刀！她甚至可能對顧澤辰許諾了什么，讓他心甘情愿地替自己頂罪！
這個女人，比我想象的，要惡毒一萬倍！
「畜生！簡直是畜生！」林夕氣得渾身發(fā)抖。
她立刻將這些證據全部拷貝了下來。
就在她準備拔下 U 盤的時候，電腦屏幕突然一黑。
緊接著，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骷髏頭標志，一行血色的字，緩緩浮現出來：
「不該看的東西，就不要看。否則，你會死得比他更慘?！?/p>
一股寒意，順著林夕的脊椎，瞬間爬上了天靈蓋。
她被發(fā)現了！
這個神秘的「K」，竟然通過網絡，反向追蹤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