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顧淮安的月亮,在他漆黑的世界里發(fā)出獨一無二的光??伤H手將這輪月亮拽下,
只為迎接另一顆太陽,林楚楚。他曾予我的一切庇護(hù),都變成了刺向我的刀。
他以為我的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可以將我隨意丟棄,再撿回??伤恢?,
愛是會耗盡的。失望攢夠,人心會死。當(dāng)他終于回頭時,看到的,只是一片冰冷的灰燼。
1.顧淮安的生日宴,衣香鬢影。我端著醒好的紅酒穿過人群,準(zhǔn)備去書房找他。
經(jīng)過泳池時,卻被林楚楚攔下。她穿著一身白色紗裙,赤著腳,像一朵不勝涼風(fēng)的水蓮花。
「晚晚姐,」她聲音又輕又軟,「阿淮在等你嗎?」我點點頭,沒打算和她多說。
她卻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缚砂⒒创饝?yīng)了,今晚只陪我一個人的?!?/p>
她眼底閃過一絲快意的挑釁,下一秒,整個人直直向后倒去?!膏弁ā?/p>
巨大的落水聲驚動了滿場賓客。我愣在原地,手腕上還殘留著她指甲掐過的痛感。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目光混雜著驚愕與猜疑。「楚楚!」一聲暴喝從我身后傳來,
顧淮安撥開人群,風(fēng)一般沖了過去。他沒有絲毫猶豫,跟著跳進(jìn)泳池,
將渾身濕透的林楚楚撈進(jìn)懷里。他抱著她,像抱著一件稀世珍寶。經(jīng)過我身邊時,
他停下腳步。冰冷的水珠濺在我腳背上,冷得我一哆嗦。「蘇晚,」他的聲音比池水還冷,
「你最好祈禱她沒事?!沽殖谒麘牙锟鹊盟盒牧逊?,慘白的小臉埋在他胸口,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阿淮,不怪晚晚姐,是我自己不小心……」她越是這么說,
顧淮安的臉色越是難看。他看著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垃圾?!笣L去儲物間待著,」
他打橫抱起林楚楚,命令道,「沒我的允許,不準(zhǔn)出來。」賓客們的竊竊私語像無數(shù)根針,
扎在我身上。我看著他抱著另一個女人,從我身邊走過,甚至沒再多看我一眼。
那件他專門為我定制的、全球唯一的紫色星空高定禮服,此刻像個天大的笑話。他說,
紫色是我的幸運(yùn)色,穿上它,我就是他唯一的公主??涩F(xiàn)在,他的公主正在他懷里瑟瑟發(fā)抖。
而我,只是一個被他隨意發(fā)落的階下囚。我轉(zhuǎn)身,默默走向后院的儲物間。
那是我為他準(zhǔn)備生日驚喜的地方,里面掛滿了我們十年來的照片??涩F(xiàn)在,它成了我的牢籠。
2.儲物間的門被「砰」地一聲關(guān)上,徹底隔絕了外面的喧鬧。黑暗中,
只有一絲月光從高高的窗戶透進(jìn)來。很冷。我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禮服,晚風(fēng)順著門縫鉆進(jìn)來,
凍得我骨頭都在疼。我抱著膝蓋縮在角落里。墻上掛著的照片,
在昏暗中成了一團(tuán)團(tuán)模糊的影子。有一張,是大學(xué)時我們?nèi)サ巧剑裔肆四_,
顧淮安背著我走了三個小時的山路。他汗流浹背,卻笑著對我說:「蘇晚,
你是我背上最甜蜜的負(fù)擔(dān)?!惯€有一張,是我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失敗,欠了一屁股債。他二話不說,
賣了自己最心愛的跑車,替我還清了所有債務(wù)。他說:「錢沒了可以再賺,你不能有事?!?/p>
十年,整整十年。我以為我是他生命里最特殊的存在。直到三個月前,林楚楚回國。
她是顧淮安的白月光,也是他心里過不去的一道坎。十年前,顧家生意失敗,
顧淮安被仇家綁架。據(jù)說,是林楚楚不顧一切地沖進(jìn)去,為他擋了一刀,才讓他撿回一條命。
后來林家遠(yuǎn)走海外,顧淮安便將這份救命之恩牢牢刻在了心上。他曾對我說:「晚晚,
我對楚楚是責(zé)任,對你才是愛。」我信了。我信他能處理好這一切。
可當(dāng)他真的把林楚楚接回顧家別墅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他讓林楚楚住進(jìn)了我們婚房隔壁的客房,給了她我都沒有的門禁權(quán)限。他會在我們吃飯時,
因為林楚楚一個電話就立刻趕過去。他會放下上億的合同,
只為陪林楚楚去看一場她喜歡的畫展。而我,永遠(yuǎn)是排在后面的那一個?!高菄}。」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我抬起頭,看到顧淮安走了進(jìn)來。他脫下外套,扔在我身上,
帶著外面世界的暖意和林楚楚身上的香水味。「楚楚只是受了涼,沒什么大礙。」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里沒有半分溫度。我沒有說話,
只是裹緊了那件帶著另一個女人味道的外套。「道歉?!顾f。「我沒有推她?!?/p>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柑K晚,」他似乎有些不耐煩,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楚楚身體不好,她剛回國,受不得刺激。」他的手指很用力,
捏得我下頜骨生疼?!杆裕眢w不好,我就活該被冤枉?」我笑了一下,覺得荒唐。
「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里清楚?!诡櫥窗驳难凵窭涞孟癖肝抑皇菦]想到,
你現(xiàn)在會變成這樣。善妒,惡毒。」他甩開我的下巴,站起身。「去給楚楚道歉,
這件事就算了?!埂溉绻也荒兀俊埂柑K晚!」他連名帶姓地吼我,
眼里的怒火幾乎要將我吞噬,「你非要鬧得這么難看嗎?」我看著他暴怒的臉,
忽然覺得很累。十年了,他好像從來沒有懂過我。3.我和顧淮安冷戰(zhàn)了。或者說,
是他單方面對我冷處理。他搬去了公司住,一連三天沒有回家。
家里的阿姨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同情和憐憫。第四天,我接到了醫(yī)院的電話。我父親,
突發(fā)性腦溢血,正在搶救。我瘋了一樣沖向醫(yī)院,腦子里一片空白。手術(shù)室外,
我一遍又一遍地?fù)艽蝾櫥窗驳碾娫?,始終無人接聽。我給他發(fā)信息,告訴他我爸病危,
我需要他。石沉大海。絕望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yuǎn)不在。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燈終于滅了。醫(yī)生摘下口罩,疲憊地告訴我,手術(shù)很成功,
但后續(xù)的康復(fù)治療費(fèi)用會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我攥著繳費(fèi)單,看著上面那一長串的零,
手腳冰涼。我所有的積蓄都投在了新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里,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錢。
我只能想到顧淮安。我放下所有的尊嚴(yán)和驕傲,再次撥通他的電話。這一次,
電話很快被接通。可傳來的,卻是一個嬌滴滴的女聲?!肝梗磕阏野⒒磫??」是林楚楚。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讓他接電話?!刮业穆曇粼诙??!覆磺赡兀⒒凑谙丛?。」
林楚楚輕笑一聲,語氣里滿是炫耀,「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我?guī)湍戕D(zhuǎn)告?!?/p>
「我爸……」我剛開口,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顧淮安模糊的聲音?!赋?,在跟誰打電話?」
「晚晚姐啦,」林楚楚拖長了語調(diào),「她說她爸爸……」「掛了?!?/p>
顧淮安的聲音冷漠又決絕,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嘟——」電話被切斷。我舉著手機(jī),
僵在原地,仿佛被全世界拋棄。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醫(yī)院的長廊坐了一夜。
我給他發(fā)了上百條信息,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直到天亮,他才回了我一條信息。
只有冷冰冰的四個字?!感枰嗌??!鼓且豢蹋倚牡啄硞€地方,好像徹底碎掉了。
我沒有回復(fù)他。我賣掉了公司,賣掉了母親留給我唯一的房子,四處求人借錢,
狼狽得像條狗。我沒有再找過顧淮安一次。半個月后,我終于湊夠了手術(shù)費(fèi)。而顧淮安,
帶著林楚楚去了馬爾代夫度假。我在醫(yī)院衣不解帶地照顧父親時,他的朋友圈里,
是和林楚楚在海邊相擁的浪漫照片。碧海藍(lán)天,美人如畫。照片下,他配文:【我的全世界。
】我的世界,正在分崩離析。而他,在擁抱他的全世界。4.父親的病情穩(wěn)定后,
我回了一趟別墅。我需要拿一些換洗衣物和資料。推開門,玄關(guān)處多了一雙粉色的女士拖鞋,
旁邊是我那雙孤零零的灰色拖鞋??蛷d的茶幾上,放著一個拆開的快遞盒,
里面是一套情侶睡衣。我走上二樓,我們的臥室門緊閉著。我伸手推開。床上,
是我給他買的灰色床品四件套。床頭柜上,卻放著一個女生的發(fā)圈和一瓶護(hù)手霜。
是我沒見過的牌子。林楚楚的房間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硭螂娫挼穆曇??!浮前。?/p>
他對我真的很好。昨晚我有點發(fā)燒,他照顧了我一夜呢。晚晚姐?她好久沒回來了吧,
阿淮說他已經(jīng)跟她說清楚了……」我站在門口,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照顧了一夜。
在我爸搶救,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照顧另一個只發(fā)了一點燒的女人。我深吸一口氣,
推開臥室的門,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只拿走了屬于我的物品,衣服,書籍,電腦。
那些他送我的禮物,首飾,包包,我一樣都沒碰。當(dāng)我拖著行李箱下樓時,顧淮安回來了。
他身邊,跟著巧笑倩兮的林楚楚??吹轿沂掷锏男欣钕?,顧淮安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又在鬧什么?」「我搬出去住?!刮移届o地看著他。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蘇晚,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埂肝业膼垡彩恰!刮一匾曀?,第一次發(fā)現(xiàn),
原來我已經(jīng)可以如此坦然地面對他?!改闶裁匆馑??」「顧淮安,我們分手吧。」
我說出這句話時,心臟竟然沒有一絲疼痛,只有一種解脫般的輕松。他愣住了。
旁邊的林楚楚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即眼底閃過一絲竊喜?!阜质郑俊?/p>
顧淮安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蘇晚,你以為你是誰?你說分手就分手?」
他上前一步,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笡]有我的允許,
你哪兒也別想去!」「阿淮,你別這樣,」林楚楚連忙上來拉住他,一臉擔(dān)憂,
「晚晚姐肯定是在說氣話,你別嚇到她?!顾徽f還好,她一說,顧淮安的火氣更大了。
他一把將我推到墻上,紅著眼瞪我?!改闶遣皇怯衷谕饷嬲伊艘澳腥??上次那個姓周的,
我看他對你很殷勤嘛!蘇晚,你可真行??!」周延是我創(chuàng)業(yè)公司的合伙人,
也是這次唯一一個肯借錢給我的人。沒想到,顧淮安竟然派人跟蹤我。羞辱感瞬間涌了上來。
「放開我!」我掙扎著?!覆环?!」他死死地禁錮著我,「蘇不晚,你休想離開我!
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人!」他的話,像是一道魔咒。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我被人堵在小巷子里,也是他這樣沖出來,擋在我面前,對那些人說:「她是我的人,
你們誰敢動她一下試試?」同樣的占有欲,同樣霸道的話語??扇缃衤爜恚挥X得諷刺。
正在這時,林楚楚的手機(jī)響了。她接起電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甘裁矗窟溥洳灰娏??!」
5.咪咪是林楚楚養(yǎng)的布偶貓。顧淮安專門為它在后院建了一個豪華貓舍。林楚楚一哭,
顧淮安立刻松開了我,緊張地問:「怎么了?」「阿淮,咪咪不見了!」
林楚楚哭得梨花帶雨,「傭人說下午就沒看到它了,到處都找遍了……」
顧淮安的臉色立刻變了。他看了一眼我腳邊的行李箱,又看了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楚楚。
只猶豫了一秒。他轉(zhuǎn)身對別墅里所有的傭人吼道:「都別待著了!出去給我找!
把貓給我找回來!」然后,他溫柔地攬過林楚楚的肩膀,輕聲安慰:「別哭,我陪你一起找,
一定能找到的?!顾踔炼紱]再看我一眼,就擁著林楚楚沖進(jìn)了雨里。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傾盆大雨。我站在玄關(guān),看著他們在院子里焦急地呼喊著「咪咪」。
雨水很快打濕了他們的衣服,顧淮安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楚楚身上,將她緊緊護(hù)在懷里。
那個場景,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拖著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出這個囚禁了我十年的牢籠。
大雨劈頭蓋臉地澆下來,瞬間將我淋了個透心涼。我沒有回頭。一輛車緩緩?fù)T谖疑磉叀?/p>
車窗降下,露出周延溫和的臉。「上車吧?!顾f。我上了車,周延遞給我一條干毛巾。
「謝謝?!埂改愣紱Q定好了?」他問。我點點頭?!改蔷秃??!顾l(fā)動車子,沒有再多問。
車子駛離別墅區(qū)。后視鏡里,顧淮安和林楚楚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一個模糊的點。
我收回視線,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我自由了??蔀槭裁矗睦镞€是空落落的。
周延把我送到了我租的公寓樓下?!赣惺裁词?,隨時給我打電話。」他叮囑道。我再次道謝,
拖著濕漉漉的行李箱上了樓。打開門,是一個很小的一居室,但很干凈。我洗了個熱水澡,
換上干凈的衣服,把自己扔在床上。疲憊感如潮水般襲來。我以為我會失眠,卻沒想到,
頭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這是我這幾個月來,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覺。沒有顧淮安,沒有林楚楚,
也沒有無休止的爭吵和猜忌。6.我開始了新的生活。白天去醫(yī)院照顧父親,
晚上回來處理一些公司善后的事情。日子過得忙碌又平靜。顧淮安沒有再來找過我。我猜,
他大概是覺得我在鬧脾氣,過幾天自己就會乖乖回去。又或者,沒有我的打擾,
他和林楚楚過得正開心,根本想不起我。一個星期后,我正在醫(yī)院給父親削蘋果,
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甘翘K晚小姐嗎?您的跑車擋住了我的車位,麻煩您下來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