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勉強穿透城市厚重的霧霾,在林小馳出租屋積著灰塵的窗臺上投下模糊的光斑。他正小心翼翼地用厚實的鉛皮(從五金店淘來的邊角料)包裹著那枚散發(fā)著幽幽藍光、令人皮膚微微發(fā)癢的【深海結晶】。鉛皮隔絕了那惱人的精神輻射,鱗片化的隱憂暫時被壓下。儲物空間升級到0.8m3花了他寶貴的20星塵,空間稍微寬裕了點,但看著剩下的【星塵:0/100】和青銅級的權限列表,林小馳還是覺得捉襟見肘。
“停留30分鐘…負重5kg…這夠干點啥?”他嘀咕著,把玩著手里最后一塊鉛皮。異界大佬的報酬是好,但現(xiàn)實世界的泡面錢還得靠現(xiàn)實訂單。他剛拿起手機準備看看有沒有能搶的單子,一股截然不同的、帶著灼熱干燥氣息的強烈需求感猛地攫住了他!
不再是深海的冰冷粘稠,而是像被扔進了滾燙的沙漠,喉嚨干得冒煙,耳邊是永不停歇的風沙嘶吼,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對溫暖和光明的極度渴望!
【警告!檢測到高烈度環(huán)境生存型需求!】
【異界訂單生成!】
【訂單內容:更換或重啟“火種”核心】
【地點:深紅廢土,“銹鐵搖籃”部落】
【時限:48廢土時(≈現(xiàn)實12小時)】
【風險評級:B(高)-極端環(huán)境(輻射/溫差)、潛在武裝沖突(掠奪者)】
【報酬:舊世界高能電池組 x1 /機械教廷入門信物 x1】
【系統(tǒng)提示(青銅級):該區(qū)域時間流速不穩(wěn)定,請謹慎規(guī)劃!強烈建議攜帶防護裝備!】
“深紅廢土…火種核心…”林小馳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臟砰砰直跳。B級風險,比上次的S級低,但“環(huán)境極端”和“武裝沖突”的字眼依舊刺目。時限倒是充裕很多,48廢土時相當于現(xiàn)實半天,但時間流速不穩(wěn)定是個變數(shù)。報酬…舊世界電池組?聽起來像是能用的能源!機械教廷信物…暫時搞不懂。
“干了!”想到部落對“火種”的渴求,再想想自己空空的口袋和升級所需的星塵,林小馳下定了決心。他開始翻箱倒柜,結合APP掃描和有限的認知,精心準備:
防輻射鉛板(核心):切割成小塊,用強力膠密密麻麻貼在保溫箱內壁和電動車前擋泥板上。APP掃描確認:【鉛板覆蓋率78%,可有效衰減中度輻射(預計安全時間:30分鐘)】。
多功能軍刀:別在腰帶上,應付基礎工具需求。
高能量壓縮餅干 x 3:用防水袋密封,塞進保溫箱角落。
大功率暖寶寶 x 5:考慮到廢土和嚴冬關鍵詞,這東西或許能救命或當誘餌。
滿電充電寶 x 1:基礎能源,或許有用。
備用強光手電筒 x 1(防水):還用塑料袋加膠帶做了簡易防水處理。
舊毛巾 x 1:沾水捂住口鼻防塵,或者當繃帶
所有物品連同保溫箱本身,總重4.95kg,堪堪壓在青銅級5kg的攜帶上限上。
“希望夠用…”林小馳深吸一口氣,用意念確認接單。
嗡——!
這一次的穿越感覺格外干燥灼熱。失重感和撕扯感中,鼻腔仿佛吸入了滾燙的沙礫。當雙腳重新踏上“實地”時,一股混雜著金屬銹蝕、臭氧和塵土的味道猛地灌入肺里,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嘔…”他扶著身邊冰冷的金屬巨物,抬眼望去,瞳孔猛地收縮。
天空,是一種病態(tài)的、仿佛生鐵在潮濕空氣中緩慢氧化的銹紅色。渾濁的光線勉強穿透厚重的塵埃云,將大地染上一種絕望的色調。目之所及,是連綿起伏、望不到邊際的金屬垃圾山!斷裂的鋼筋如同巨獸的肋骨刺向天空,銹跡斑斑的車架扭曲成怪誕的雕塑,破碎的混凝土塊和不知名的巨大機械殘骸混雜在一起,構成了這片荒涼死寂的大地。
風,永不停歇地刮過,帶著刺耳的哨音,卷起紅色的沙塵,打在裸露的皮膚上生疼。空氣干燥得仿佛能吸走體內最后一絲水分。遠處,一些巨大的、如同墓碑般的廢棄冷卻塔或工廠骨架在塵埃中若隱若現(xiàn),更添幾分蒼涼。
【降臨點定位:銹鐵搖籃部落外圍-金屬墳場邊緣】
【輻射水平:中度(鉛板防護生效中…預計安全時間:25分鐘)】
【環(huán)境溫度:日間45℃(預計夜間將降至-20℃)】
【停留倒計時:30:00開始!】
APP的提示冰冷而緊迫。林小馳看著自己那輛在廢土中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滑稽的老伙計,再感受著這煉獄般的環(huán)境,一股渺小和無力感油然而生。他趕緊戴上頭盔(聊勝于無的防護),裹緊外套領口,擰動電門。
電動車發(fā)出沉悶的嗡嗡聲,在崎嶇不平、遍布金屬碎屑和深溝的地面上艱難前行,速度慢得像蝸牛。保溫箱在車后顛簸作響。導航箭頭指向垃圾山深處。
翻過一座由報廢車輛堆砌的小山,眼前的景象讓他稍稍松了口氣。在一片相對平坦、背靠巨大金屬崖壁的洼地里,散布著幾十個用銹蝕鐵皮、廢舊帆布和塑料板拼湊而成的簡陋棚屋。幾根歪斜的金屬桿上掛著破爛的旗幟,上面畫著一個扭曲的搖籃圖案。一些同樣簡陋的、用廢舊金屬焊接的防御工事環(huán)繞著部落外圍,上面站著幾個身影。
這就是“銹鐵搖籃”部落。
林小馳駕駛著電動車靠近,立刻引起了警戒塔上守衛(wèi)的注意。
“嗚——!”一聲刺耳的、用廢鐵管吹響的警報聲劃破風沙!
“什么人?!”
“站住!舉起手來!”
幾個身影迅速從工事后沖出,呈扇形包圍過來。他們穿著打滿補丁、沾染油污的厚重衣物,臉上蒙著臟兮兮的布巾,只露出警惕的眼睛。手中武器五花八門,銹跡斑斑的霰彈槍、焊接著鋒利鐵片的粗制長矛、甚至還有綁著炸藥的投擲桿。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們身上的機械改造,有人手臂是簡陋的液壓鉗,有人腿上裝著彈簧助力裝置,領頭的一個壯漢,半邊臉覆蓋著粗糙的金屬面罩,一只眼睛閃爍著不穩(wěn)定的紅光(義眼?)。
語言不通!林小馳立刻意識到。他趕緊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同時努力露出保溫箱上那個巨大的“丑團”LOGO——在這片廢土上,這個鮮艷的標志顯得異常詭異。
“%¥#@!…能量?…火種?”林小馳嘗試模仿訂單關鍵詞,同時集中精神,用意念通過APP向領頭那個金屬面罩壯漢發(fā)送簡單的圖像:跳動的火焰、一個發(fā)光的核心。
APP界面微微閃爍:【基礎意念圖像傳輸嘗試…目標精神波動接收中…存在干擾…】
金屬面罩壯漢(疤臉)的紅光義眼聚焦在林小馳身上,又掃過他怪異的“坐騎”和保溫箱,眼神中的警惕被濃厚的疑惑取代。他抬手制止了手下舉起的武器,用沙啞、帶著金屬摩擦音的聲音說了幾句林小馳聽不懂的話,然后做了個跟上的手勢,槍口依舊若有若無地指著林小馳。
林小馳松了口氣,推著電動車(地形太差,騎不動了),在守衛(wèi)們警惕的押送下進入部落。
部落內部比外面看到的更加破敗和壓抑??諝庵袕浡淤|油脂燃燒的味道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體味。面黃肌瘦的孩童躲在破布簾子后面,用好奇又畏懼的眼神偷偷打量著他這個怪人。成年人大多沉默寡言,眼神麻木中帶著深深的疲憊,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改造的痕跡,工具粗糙簡陋。唯一的能源似乎是一些冒著黑煙的小型蒸汽鍋爐,為部落提供著可憐的熱水和動力。
壓抑、絕望、為生存掙扎——這是林小馳最直觀的感受。
他被帶到一個相對堅固、由厚重金屬板搭建的棚屋前。疤臉(林小馳確認了,他就是技術官)掀開沉重的皮簾,一股更濃烈的機油味和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與外面的燥熱形成詭異反差。
地下室里,溫度比外面低得多,寒氣刺骨。中央位置,一個籃球大小、結構異常復雜精密的機械裝置正在艱難運轉。它由無數(shù)黃銅管道、齒輪、發(fā)光的晶體線路板和閃爍不定的儀表盤構成,整體散發(fā)著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橘黃色光芒,這就是火種核心。光芒微弱到僅能勉強照亮周圍一小片區(qū)域。核心旁邊,堆滿了各種型號、但無一例外都黯淡無光的舊電池,像一座絕望的墓碑。
【“火種”核心掃描:能量回路老化度87%,啟動電容完全失效。能量輸出:<5%,持續(xù)下降中。環(huán)境溫度:-5℃(核心維持最低生存溫度所需:15℃)】
【系統(tǒng)診斷:需瞬間高能脈沖激活啟動回路?!?/p>
疤臉走到一個布滿旋鈕和拉桿的破爛控制臺前,拿起一個連著電線的、布滿雜音的金屬喇叭,湊到嘴邊,又指了指林小馳,對著喇叭用廢土語說了幾句。一陣刺耳的電流雜音后,喇叭里傳出斷斷續(xù)續(xù)、嚴重失真的中文:
“你…能源…使者?送…新火種?”疤臉的紅光義眼死死盯著林小馳,帶著最后一絲微弱的希望,但更多的是看到林小馳那寒酸裝備(電動車、保溫箱)后的深深懷疑。他指了指APP界面上那鮮紅的倒計時:【停留時間:22:15】,“時間…不夠…外面找…來不及…”
林小馳搖頭,指著火種核心:“不是送新的!重啟它!需要…強大的…第一次能量!爆發(fā)!懂嗎?閃雷!Boom!”他努力比劃著爆炸的手勢。
“閃…雷?”疤臉眼中那點希望徹底熄滅了,變成了絕望的灰燼。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臺上,發(fā)出哐當巨響!“閃雷電池…舊世界的傳說…早就…沒了!沒了!”他指著那堆廢棄電池,聲音嘶啞,“所有…試過了…沒用!48廢土時…最多48廢土時…火種…就徹底…熄滅!”他頹然地靠著冰冷的墻壁,機械臂無力垂下,“‘搖籃’…完了…寒冬…會吞沒一切…”
絕望的氣氛在地下室蔓延,比這里的低溫更刺骨。林小馳看著那堆廢棄電池,又看看自己保溫箱里那個沉甸甸的充電寶,一個極其大膽、甚至瘋狂的計劃雛形在他腦海中閃現(xiàn)——瞬間高能脈沖?短路!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光芒,指著角落里一根被隨意丟棄、手臂粗細、閃爍著奇異銀白色金屬光澤的柱子(APP掃描:【星髓錠-超高導熱/導電性,極高熔點】):
“那個!給我!還有…最粗的…導電的線!快!”
疤臉被林小馳突如其來的激動弄得一愣,下意識指向星髓錠:“星髓?…只有…這一根了…你要…?”
就在這時!
嗚——嗚——嗚——?。?!
比剛才部落警報凄厲十倍的、連續(xù)不斷的尖銳警報聲,猛地從部落上空炸響!伴隨著的,是引擎的瘋狂咆哮、爆炸的轟鳴和隱約的狂野呼喊!
一個守衛(wèi)連滾爬沖進地下室,臉上滿是驚恐:
“疤臉大人!掠奪者!‘血牙’掠奪者!好多車!打進來了?。。 ?/p>
疤臉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紅光義眼瘋狂閃爍!他看看外面?zhèn)鱽淼暮皻⒙暫捅?,又看看指著星髓錠、眼神急切的林小馳,再回頭看看光芒越來越微弱、如同風中殘燭的“火種”核心…巨大的壓力幾乎將他壓垮!
時間!時間!內外交困!
林小馳看著疤臉,又看看那堆充電寶和星髓錠,對著陷入兩難的技術官,發(fā)出了近乎咆哮的吼聲,試圖穿透外面的混亂:
“給我五分鐘!就五分鐘!守住門!別讓任何人進來干擾!我能重啟它!用我的方法!信我?。?!”
他的吼聲在地下室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保溫箱上那個怪異的丑團標志,在火種微弱的光芒下,似乎也帶上了一絲神秘的光暈。
疤臉看著林小馳的眼睛,那里面燃燒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近乎瘋狂的光芒。外面,部落的生死存亡系于一瞬;里面,是最后的、渺茫的希望…
他一咬牙,機械臂猛地一揮,發(fā)出鏗鏘的金屬摩擦聲,對著守衛(wèi)和沖進來的戰(zhàn)士嘶吼:
“所有人!跟我出去!死守入口!給…給這位能源使者…五分鐘!誰也不準進來打擾?。?!”
說完,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林小馳和那堆怪異的工具,帶著決死的神情,轉身沖出了地下室,沉重的鐵門在身后轟然關上!
地下室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火種”核心艱難的嗡鳴和外面隱約傳來的、越來越近的爆炸與廝殺聲。
倒計時:【停留時間:17:30】。
林小馳獨自站在冰冷的、充滿機油味的空間中,面前是精密的、關乎一整個部落存亡的火種核心,手邊是一根沉重的星髓錠、一個充電寶、一把軍刀…
五分鐘!一場豪賭!他猛地抓起軍刀,撲向那個滿電的充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