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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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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獄的日子失去了明確的界限,只有無盡的血色、灰燼和咳出的花瓣,標(biāo)記著痛苦的延續(xù)。

自那日畫影預(yù)知之后,陸綰綰有整整三日未曾出現(xiàn)。

沈明昭在煎熬中度過每

一刻。身體的痛苦日益加劇,咳出的花瓣已完全變?yōu)槠嗥G的血色,每

一次呼吸都帶著那股詭異的芳香和鐵銹味。視覺時(shí)明時(shí)暗,好的時(shí)候,他能看清墻上滲出的水珠形狀,壞的時(shí)候,眼前只有

一片翻滾的血霧。

但比身體更受煎熬的,是他的心。

懸崖邊紅衣自戕的預(yù)知畫面,如同鬼魅,日夜在他混亂的腦海中盤旋。那個(gè)耳后的胎記,更是時(shí)時(shí)刻刻灼燒著他的神經(jīng)。

明舒……那個(gè)女囚……她還活著嗎?陸綰綰將她如何了?

第四日深夜,鐵門外傳來了不同以往的聲響。不是規(guī)律的巡視腳步聲,而是略顯踉蹌的沉重步伐,以及鑰匙串碰撞的凌亂聲響。

“哐當(dāng)——”

鐵門被粗暴地推開。

濃烈的酒氣混合著血腥味,率先涌了進(jìn)來,刺鼻至極。

沈明昭蜷在石床上,瞬間繃緊了身體。

是陸綰綰。

她依舊穿著指揮使的官服,但衣襟微敞,飛魚服的前襟被某種液體浸透,顏色深暗,不知是酒還是血。她臉上沒有戴那慣常的青銅面具,面容暴露在昏暗的火光下,冷白的膚色泛著不正常的酡紅,那雙總是銳利冰冷的黑眸,此刻蒙著一層罕見的、混亂的迷離。

她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輕。

她踉蹌著走進(jìn)來,反手重重地將鐵門摔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她靠在冰冷的鐵門上,微微喘息著,目光渙散地掃過牢房,最后定格在蜷縮著的沈明昭身上。

那目光不再像平時(shí)那樣帶著審視和冷漠,而是充滿了一種……沈明昭無法理解的、翻滾的復(fù)雜情緒。痛苦,掙扎,暴戾,還有一絲……近乎脆弱的迷茫。

“起來?!彼穆曇羯硢?,帶著濃重的酒意,失去了平日的清晰冷硬。

沈明昭沒有動(dòng),全身的神經(jīng)都警報(bào)大作。醉酒的她,比平時(shí)那個(gè)冷靜的劊子手更加危險(xiǎn),更加不可預(yù)測。

見他沒有反應(yīng),陸綰綰似乎被激怒了。她猛地站直身體,幾步跨到石床邊,一把揪住沈明昭的衣襟,將他粗暴地拖拽起來!

“我讓你起來!”濃烈的酒氣噴在他的臉上,帶著一種絕望的瘋狂。

沈明昭傷口被牽扯,痛得悶哼一聲,被迫與她對視。如此近的距離,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白上的血絲,以及眼尾那粒朱砂痣,在酒精和情緒的作用下,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你……知不知道……”她盯著他,眼神混亂,語無倫次,“那些人……都該死……沈家……所有人都……”

沈明昭的瞳孔猛地收縮,恨意如同毒焰瞬間竄起!

但她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沉浸在自己醉醺醺的、痛苦的世界里。她猛地松開他,踉蹌著后退兩步,指著這間陰森的畫室,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歇斯底里的尖厲:

“還有這里!這鬼地方!這滿屋子的死人灰!這永遠(yuǎn)散不去的血腥味!我也受夠了!受夠了——!”

她像是無法承受某種重量,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肩膀微微顫抖起來,發(fā)出一種介于嗚咽和冷笑之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沈明昭僵在原地,驚疑不定地看著她罕見的失態(tài)。恨意與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交織在一起。

她在痛苦?這個(gè)冷酷無情的劊子手,也會(huì)痛苦?

突然,陸綰綰放下了手,臉上所有的脆弱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駭人的、偏執(zhí)的瘋狂。她再次逼近沈明昭,目光死死鎖住他。

“你不是會(huì)畫嗎?嗯?”她扯出一個(gè)扭曲的笑,帶著酒氣的呼吸拂過他的臉頰,“畫啊!再畫一次那天懸崖邊上的我!畫啊!畫出來給我看!看看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果然是記得的!她看到了那幅未完成的畫,并且讀懂了其中的不祥!

沈明昭的心臟狂跳,抿緊嘴唇,不肯出聲,也不肯動(dòng)作。

他的沉默似乎徹底激怒了她。

陸綰綰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拖著他踉蹌地朝畫室角落走去。那里有一個(gè)巨大的、用來清洗畫筆和調(diào)色盤的石制水缸,里面盛著半缸渾濁的、散發(fā)著顏料和血腥味的水。

“你不是愛干凈嗎?盲眼的時(shí)候不是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嗎?”她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惡意的羞辱,“讓我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還怎么裝清高!”

話音未落,她猛地用力,將沈明昭狠狠摜向那口大水缸!

“噗通——!”

冰冷刺骨、污濁不堪的臟水瞬間將沈明昭淹沒!

后心的傷口遇到臟水,如同被無數(shù)根針同時(shí)刺入,痛得他眼前一黑,幾乎瞬間窒息!他本能地掙扎起來,撲騰出水花。

然而,還沒等他喘過氣,一只冰冷的手再次抓住他的頭發(fā),狠狠地將他的頭按入水底!

“咳……咕嚕?!斌a臟的水涌入他的口鼻,帶著難以形容的惡臭和苦澀。肺部的空氣被急速消耗,求生的本能讓他拼命掙扎,卻根本無法掙脫那只如同鐵鉗般的手。

就在他意識即將再次渙散的邊緣,那只手又猛地將他提出了水面!

“咳咳咳!嘔——”他趴在缸沿,劇烈地咳嗽、干嘔,嗆出大量污水,眼前金星亂冒,狼狽不堪。

陸綰綰就站在旁邊,冷眼看著他的慘狀,酡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迷離的眼睛里,翻滾著更加黑暗的風(fēng)暴。

忽然,她伸出手,開始粗暴地撕扯他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浸滿冷水的囚服!

“臟了……都臟了……”她喃喃自語,動(dòng)作毫無章法,帶著一種破壞一切的癲狂,“洗掉……全都洗掉……”

沈明昭驚駭欲絕,拼命抵抗,但他重傷虛弱的身體,如何敵得過一個(gè)習(xí)武之人、甚至是一個(gè)醉酒失控的習(xí)武之人的力量?

嘶啦——

破舊的囚服被輕易撕裂,扔在地上。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住他赤裸的上身,激起一陣劇烈的戰(zhàn)栗。傷口暴露在污濁的空氣里,痛得他幾乎蜷縮起來。

水缸里的水波尚未平息,倒映著跳躍的火光,也倒映著他蒼白消瘦、傷痕累累的胸膛,和陸綰綰那雙瘋狂而痛苦的眼睛。

她看著他身上的傷——后心那處她親手刺下的猙獰傷口,還有之前受刑留下的各種舊疤,動(dòng)作似乎停頓了一瞬。

但酒精和那種毀滅性的情緒很快再次主宰了她。

她自己也踉蹌著跨入了水缸之中!冰冷的污水瞬間浸透了她華貴的飛魚服官袍。

她逼近他,兩人在狹窄冰冷的水缸里被迫貼近,呼吸可聞。酒氣、血腥味、污水的氣味、還有她身上那股極淡的、被這一切掩蓋了的皂角清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而危險(xiǎn)的氛圍。

“告訴我……”她濕冷的手指猛地掐住他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她的聲音低啞,如同夢囈,又如同詛咒,“你到底是誰……你究竟看見了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總是你……”

她的眼神混亂而專注,仿佛要透過他那雙依舊努力維持著空洞偽裝的眼睛,看進(jìn)他的靈魂深處。

沈明昭渾身僵硬,冰冷和恐懼深入骨髓。他無法回答,也無法思考。

她的另一只手,卻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緩緩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撫上了他冰冷光滑的背脊。

那觸感,讓沈明昭如同被電流擊中,猛地一顫!

她的指尖,帶著練武留下的薄繭,冰冷而粗糙,在他背部的皮膚上緩緩移動(dòng),仿佛在無意識地尋找著什么,又仿佛只是一種醉酒后的混亂行為。

然而,下一秒——

她的指尖,猛地停頓在了他背脊中央的某一處!

那里,有一道舊疤。一道陳年的、猙獰的鞭痕!是幼時(shí)頑劣,被家中嚴(yán)父執(zhí)行家法留下的深刻教訓(xùn)!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那道鞭痕的瞬間!

陸綰綰整個(gè)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驚雷劈中!猛地僵??!

她迷離混亂的眼神,在剎那間變得極度震驚和……難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最恐怖的事物!

她的呼吸驟然停止,掐著沈明昭下頜的手也無意識地松開了力道。

“……不可能……”她極輕地、破碎地吐出三個(gè)字,聲音里充滿了極致的驚駭和茫然。

她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道鞭痕上,仿佛要將它燒穿一個(gè)洞!

沈明昭背對著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以及那幾乎要實(shí)質(zhì)化的震驚和恐懼。

怎么回事?一道舊鞭痕而已?為何她會(huì)……

就在這死寂的、充滿詭異張力的時(shí)刻——

陸綰綰的官服因?yàn)榻o貼身體,領(lǐng)口微微散開。在她纖細(xì)卻有力的后頸下方,靠近肩胛骨的位置,一道淡舊的、同樣猙獰的鞭痕,也隱約從濕透的衣料下顯現(xiàn)出來輪廓。

而那鞭痕的形狀、位置……竟與沈明昭背上的那一處……

一模一樣?。?!

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同一根鞭子!在同一時(shí)間留下!

冰冷的污水似乎瞬間結(jié)成了堅(jiān)冰,將兩人凍結(jié)在這詭異恐怖的發(fā)現(xiàn)之中。

酒意、恨意、殺意……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這匪夷所思的、如同鏡像般的巧合,徹底擊碎,化為無邊無際的驚駭和迷霧。

她背上有和他一樣的鞭痕?

這怎么可能?!

沈明昭的腦子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這超乎常理的一幕。

而陸綰綰,依舊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指還停留在他的傷疤上,那雙醉酒迷離的眼睛,此刻睜得極大,里面倒映著水波火光,也倒映著一種世界觀被瞬間打敗的、極致的天崩地裂。

畫室里,只剩下污水滴落的嗒嗒聲,和兩人幾乎停滯的、驚恐的呼吸。

那夜浴房的混亂與驚駭,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卻詭異地迅速平息了。

接下來的幾天,詔獄恢復(fù)了令人窒息的“常態(tài)”。

陸綰綰依舊每日前來,收取那些浸透著絕望與死亡氣息的畫作。她重新戴上了那副冰冷的青銅面具,官服筆挺,步伐沉穩(wěn),語氣冷硬,仿佛那夜的醉酒、失控、以及那匪夷所思的發(fā)現(xiàn),都只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魘,隨著酒醒而煙消云散。

但沈明昭知道,不是的。

有些東西,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那平靜的水面下,是洶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他能感覺到。每

一次她停留的時(shí)間,都比以往更長些。那雙隱藏在面具后的眼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再是純粹的審視和利用,而是多了

一種極其復(fù)雜的、連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完全意識到的探究與……掙扎。她甚至?xí)谒麆×铱人?、咳出大量血色花瓣時(shí),有那么

一瞬間極其細(xì)微的停頓,仿佛被那凄艷而詭異的景象攫住了心神。

而她再也沒有讓他畫過自己。也再未提起過懸崖、嫁衣,或者匕首。

她在回避。

回避那個(gè)預(yù)知,更回避那個(gè)夜晚,回避他背上那道與她一模一樣的鞭痕。

沈明昭同樣在沉默中煎熬。身體的痛苦日益加劇,咳出的花瓣幾乎帶著內(nèi)臟的碎片,視覺在血霧和短暫的清明間交替,每一次清明,他都貪婪地捕捉著關(guān)于她的一切細(xì)節(jié),試圖從那冷硬的外殼下找到一絲裂縫,找到關(guān)于明舒,關(guān)于那道鞭痕,關(guān)于沈家血案的蛛絲馬跡。

仇恨未曾消減分毫,但那詭異的“鏡像”感,卻像一根毒刺,扎入心底,帶來一種全新的、令人不安的恐慌。他們之間,到底還藏著多少這樣可怕而扭曲的“巧合”?

這天傍晚,暴雨將至未至,悶雷在厚重的云層后滾動(dòng),詔獄里顯得格外壓抑。

沈明昭剛剛完成一幅畫。畫的是一個(gè)藏匿軍械的倉庫地點(diǎn),筆觸依舊混亂,卻詭異地點(diǎn)中了要害。他耗盡最后一絲力氣,癱軟在冰冷的石床上,咳得撕心裂肺,點(diǎn)點(diǎn)血梅濺落在灰暗的草墊上。

陸綰綰如常進(jìn)來取畫。

她拿起那幅新作,目光掃過,確認(rèn)了價(jià)值,便如同以往一般,準(zhǔn)備卷起收走。

然而,就在她拿起畫紙時(shí),動(dòng)作卻猛地一頓。

沈明昭用來按壓畫紙、防止其移動(dòng)的,是

一方小小的、顏色沉暗的舊石鎮(zhèn)紙。而就在她拿起畫紙的瞬間,那方鎮(zhèn)紙被帶動(dòng),“啪”

一聲輕響,掉落在堅(jiān)硬的石地上,又滾落到畫桌的角落,撞翻了一個(gè)半開的、沈明昭用來存放某些常用顏料的舊木盒。

“哐啷?!?/p>

木盒翻倒,里面幾個(gè)小巧的陶瓷顏料小碟和一些零散的、未及研磨的礦石料、以及一些看似雜物的東西,散落了出來。

陸綰綰的目光,下意識地隨著那聲響瞥了過去。

她的視線,猛地定格在從木盒夾層里滾落出的幾片小小的、薄薄的、微微泛著珍珠貝母般光澤的……硬物之上。

那不是礦石。

那形狀……那質(zhì)地……

陸綰綰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硬如鐵石。

就連她周身那股永遠(yuǎn)縈繞的、冰冷的殺氣,也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發(fā)現(xiàn)凍結(jié)了。

她甚至忘記了手中的畫,任由其飄落在地。

一步,兩步。

她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緩慢地、近乎僵硬地走到畫桌角落,蹲下身。

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恐怖的遲疑,伸向那幾片散落在灰塵中的小東西。

她拈起其中一片。

很小,不足小指指甲蓋大,邊緣被打磨得異常光滑圓潤,甚至能看出精心雕刻的、極其細(xì)微的纏枝花紋。一面是天然的、健康的淡粉色,另一面則閃爍著珍珠般的微光。

這……這是……

人的指甲!

而且是年輕女孩的指甲!被精心修剪、打磨、甚至雕刻過花紋的指甲!

轟隆——!

窗外,醞釀已久的悶雷終于炸響!慘白的電光瞬間透過通氣孔柵欄,照亮了陸綰綰瞬間慘白如紙的臉(盡管隔著面具,但那驟變的呼吸和僵硬的身形,泄露了極大的震驚),也照亮了她指尖那片小小的、精致的、卻散發(fā)著無比恐怖氣息的指甲!

她的呼吸驟然停止了。

瞳孔在面具后劇烈收縮,如同看到了世間最駭人、最無法接受的景象!

她的指尖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她猛地低頭,瘋了一般在那些散落的雜物里翻找!

又一片!同樣的大小,同樣的打磨,雕刻著不同的花紋!

還有一片!邊緣似乎有些焦黑,像是被火燎過!

總共……五片!

五片被精心處理過的、屬于年輕女孩的指甲!

它們?yōu)槭裁磿?huì)在這里?!

在沈明昭的顏料盒里?!

被他當(dāng)作……雜物一樣收藏著?!

一個(gè)可怕到極致、荒謬到極致的猜想,如同地獄伸出的鬼手,瞬間攫住了陸綰綰的心臟!捏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猛地抬頭,那雙透過面具的眼,第一次充滿了無法掩飾的、近乎崩潰的驚駭和震怒,死死地盯向石床上因劇烈咳嗽而蜷縮著的、對此毫無所覺的沈明昭!

是他?

是他收藏了這些指甲?!

他為什么這么做?!

這些指甲……是誰的?!

電光火石間,許多被忽略的細(xì)節(jié)瘋狂地涌入腦海!

沈明昭對沈家滅門場景一次次精準(zhǔn)又扭曲的描繪……

他耳后那片與某個(gè)她記憶中深刻身影重疊的胎記觸感……

他背上那道與她一模一樣的鞭痕……

還有他此刻顏料盒里……這些屬于年輕女孩的、被精心對待過的指甲……

一個(gè)名字,一個(gè)她以為早已被埋葬在血與火深處的名字,帶著無盡的恐慌和尖銳的痛楚,猛地刺入她的腦海!

難道……難道……

“呃……”一聲極輕的、壓抑不住的嗚咽,從陸綰綰的喉間溢出。

她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將那些指甲緊緊攥入手心,尖銳的邊緣刺入她的掌心,帶來清晰的痛感,卻遠(yuǎn)不及此刻心中那滔天巨浪般的驚駭與恐懼的萬分之一!

她踉蹌著站起身,連連后退,仿佛眼前的沈明昭是什么擇人而噬的恐怖怪物。

不能再待下去!

一秒都不能!

她甚至沒有去撿掉在地上的畫,只是死死攥著那幾片指甲,猛地轉(zhuǎn)身,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沖出了畫室鐵門!

“哐——!”

鐵門被她用力甩上,發(fā)出巨大的、飽含著難以言喻情緒的回響,在整個(gè)死寂的詔獄通道中久久回蕩。

沈明昭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動(dòng)靜驚得抬起頭。

他模糊的視線只捕捉到她倉惶逃離的、微微顫抖的背影,以及那扇仍在劇烈震動(dòng)的鐵門。

發(fā)生了什么?

她看到了什么?為何如此失態(tài)?

他掙扎著,忍住咳嗽和眩暈,艱難地挪到畫桌邊,摸索著。

打翻的顏料盒……散落的雜物……

他的指尖,觸碰到一點(diǎn)灰塵中遺留的、極其細(xì)微的、光滑堅(jiān)硬的碎片。

他捻起那點(diǎn)碎片,湊到眼前。

在時(shí)而模糊時(shí)而清晰的視野里,他勉強(qiáng)辨認(rèn)出——那似乎是一點(diǎn)點(diǎn)……極其微小的、帶著人工雕刻花紋的……指甲碎片?

他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這是什么?

怎么會(huì)在他的顏料盒里?

而另一邊,詔獄幽暗的通道中。

陸綰綰背靠著冰冷濕滑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緩緩攤開緊握的手掌。

那五片小小的、精致的指甲,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而冰冷的光澤。

仿佛無聲的控訴,又像是來自地獄的請柬。

雷聲再次滾過,暴雨終于傾盆而下。

而她心中的風(fēng)暴,遠(yuǎn)比這世間的任何暴雨,都要猛烈,都要……絕望。

她緩緩抬起另一只手,顫抖著,摸向自己官服內(nèi)襯的深處。

那里,貼身藏著一塊小小的、溫潤的……玉佩。

玉佩上,刻著一個(gè)古老的“沈”字。

那是她從不離身、視若性命的東西。

也是她……永遠(yuǎn)無法宣之于口的……罪與罰。

陸綰綰攥著那幾片冰冷的指甲,如同攥著一把燒紅的烙鐵,逃離了那間令人窒息的水牢畫室。

她沒有回自己在詔獄的值房,而是如同鬼魅般穿過陰森漫長的通道,無視沿途獄卒敬畏又恐懼的行禮,徑直出了詔獄大門,翻身上馬,在傾盆暴雨中縱馬疾馳!

冰冷的雨水瘋狂抽打在她的臉上,官服瞬間濕透,緊貼在身上,冰冷刺骨。但她毫無所覺。此刻,任何外界的寒冷,都遠(yuǎn)不及她內(nèi)心掀起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驚濤駭浪。

那些指甲……那些被精心打磨雕刻的、屬于年輕女孩的指甲……

為什么會(huì)出現(xiàn)在沈明昭那里?!

一個(gè)名字,一個(gè)她以為早已隨著七年前那場大火化為灰燼的名字,如同惡毒的詛咒,在她腦海里瘋狂尖叫——

沈明舒!

她的小妹!她當(dāng)年拼著暴露的風(fēng)險(xiǎn),從尸山血海中偷偷抱出來的、那個(gè)耳后有著桃花瓣胎記的小女孩!

難道……難道明舒沒有像她以為的那樣,在被送走后平安長大?難道她后來遭遇了不測?而這些指甲……是沈明昭這個(gè)沈家“余孽”、這個(gè)明舒的親生哥哥……對自己妹妹所做的……某種變態(tài)的紀(jì)念?!亦或是……他根本就是參與虐殺明舒的幫兇?!否則如何解釋他畫中一次次出現(xiàn)的沈家慘案?那根本不是追憶,而是炫耀?!是回味?!

不!不可能!

混亂的思緒如同沸騰的熔巖,灼燒著她的理智。馬匹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狂奔,濺起漫天水花。

她沖回錦衣衛(wèi)指揮使司,無視值夜下屬驚愕的目光,渾身滴著水,如同一尊煞神,徑直闖入自己的密室。

“砰!”

厚重的門被她用力關(guān)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密室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著她慘白如鬼的臉(面具早已在途中被她扯下丟棄)。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劇烈地喘息著,緩緩攤開緊握的手。

那五片小小的指甲,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燭光下,那珍珠般的光澤和精細(xì)的雕刻,此刻看起來無比詭異、駭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密室一角供奉著的一個(gè)小小牌位——那是她用另一個(gè)假身份秘密設(shè)立的,牌位上沒有一個(gè)字,空空蕩蕩,卻寄托著她七年來所有的愧疚與痛苦。

是為了……明舒。

她一直以為,明舒至少還活著,在某處平安長大。這是支撐她在這條血腥道路上走下去的、唯一的微弱的光。

可現(xiàn)在……

如果……如果明舒真的早已遭遇不測,而且極可能還與沈明昭有關(guān)……

一股毀天滅地的暴怒和絕望瞬間席卷了她!她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身旁堅(jiān)硬的花梨木桌案上!

“咔嚓!”桌角應(yīng)聲而裂!

為什么?!為什么會(huì)這樣?!

她猛地想起沈明昭背上那道與她一模一樣的鞭痕!那絕非巧合!那說明他們之間,有著遠(yuǎn)超她想象的、極其可怕的關(guān)聯(lián)!

真相!她必須要知道真相!立刻!馬上!

一個(gè)瘋狂的、危險(xiǎn)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成型。

她記得錦衣衛(wèi)秘檔中記載過一種幾乎失傳的、源于西域幻術(shù)的禁法,與沈家那雙生鏡瞳的傳說有關(guān)。據(jù)說,擁有雙生鏡瞳之人,其血與特殊藥石混合,輔以極強(qiáng)的執(zhí)念,可在特定條件下,窺見與被窺視者相關(guān)的、破碎的過去未來之影,如同照鏡!但此法極其兇險(xiǎn),反噬極大,輕則神智受損,重則鏡瞳徹底碎裂,淪為真正的瘋子!

她之前一直認(rèn)為這只是無稽之談。

但現(xiàn)在,所有的常理都被打破了!她必須冒險(xiǎn)!

她快步走到密室最深處的暗格,取出

一個(gè)狹長的、非金非木的黑色盒子。打開盒子,里面并非什么奇珍異寶,而是

一面造型古樸、邊緣鑲嵌著詭異暗紅色紋路的琉璃鏡。鏡面不像尋常銅鏡或水銀鏡,反而像是凝固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水面,隱隱有幽光流轉(zhuǎn)。

這就是記載中的那面“溯影琉璃鏡”!

她又取出幾味珍稀且?guī)в袆《镜乃幉?,快速搗碎,混合著自己指尖逼出的鮮血,以及……她顫抖著,將掌心那幾片屬于“明舒”的指甲,也研磨了少許粉末,加入了進(jìn)去!

她要看看!看看沈明昭的過去!看看他與明舒到底有何關(guān)聯(lián)!看看沈家慘案的真相!

她將混合好的、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詭異藥膏,均勻地涂抹在那深不見底的琉璃鏡鏡面上。

然后,她盤膝坐在鏡前,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所有的混亂情緒,將全部的精神力,所有的執(zhí)念——對明舒下落的瘋狂追尋,對沈明昭身份的極致懷疑,對真相的孤注一擲——全部聚焦,死死地盯向那面開始微微嗡鳴、泛起血光的琉璃鏡!

“以血為引,以念為橋,鏡瞳……開!”

她低喝出聲,眼中仿佛有血色閃過!

——

與此同時(shí),詔獄畫室內(nèi)。

沈明昭依舊因那莫名的指甲碎片而心神不寧。他強(qiáng)撐著虛弱不堪的身體,摸索著將散落的東西一點(diǎn)點(diǎn)收回顏料盒。

就在他的指尖再次觸碰到那點(diǎn)微小的指甲碎片時(shí)——

嗡……

一股極其詭異、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力量,猛地從他雙眼深處爆發(fā)開來!

“啊——!”

他慘叫一聲,捂住突然劇痛如同被生生剜出的雙眼,整個(gè)人從石床上滾落在地!

那不再是之前的灼痛,而是一種被強(qiáng)行撕裂、被某種外部力量野蠻侵入的恐怖痛楚!

他的視野,在那瞬間變得一片漆黑,隨即又猛地亮起刺目的血光!

血光中,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如同失控的走馬燈,瘋狂地沖擊著他的腦海!

不再是預(yù)知未來的碎片!

而是……過去的影像!屬于別人的過去!

他看見……

一個(gè)寒冷冬夜,錦衣衛(wèi)冰冷的詔獄刑房(但不是他所在的這間)!

一個(gè)穿著飛魚服的、面容稚嫩卻眼神狠戾的少年(他認(rèn)出那是年輕時(shí)的陸綰綰?。?,正手持沾鹽水的鞭子,狠狠抽打著一個(gè)被鐵鏈吊起的、渾身是血的男人!

而那男人的臉……竟然是……是他的父親?!沈家家主!

他看見……

陸綰綰面無表情地將燒紅的烙鐵,按在了他母親掙扎哭求的手臂上!皮肉焦糊的氣味仿佛穿透了時(shí)空!

他看見……

小小的、耳后有著桃花瓣胎記的明舒,哭喊著被一個(gè)錦衣衛(wèi)小旗拖拽著,塞進(jìn)了一輛漆黑的馬車!而陸綰綰就站在不遠(yuǎn)處,冷漠地看著!甚至……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殘酷的笑意?!

不——?。。?/p>

這不是真的?!

這怎么可能?!

沈明昭發(fā)出野獸般的哀嚎,拼命想要驅(qū)散這些可怕的畫面!這些比他已知的仇恨還要?dú)埲糖О俦兜木跋螅?/p>

然而,那詭異的力量依舊在瘋狂涌入!

畫面再次切換!

似乎是……某個(gè)隱秘的庭院。

年紀(jì)稍長一些的陸綰綰,穿著一身常服,正小心翼翼地將一塊溫?zé)岬母恻c(diǎn),遞給一個(gè)怯生生的小女孩。小女孩抬起頭,耳后的桃花瓣胎記清晰可見!正是明舒!

陸綰綰的眼神……不再是冰冷和殘忍,而是帶著一種極其復(fù)雜的……愧疚?和……一絲極淡的溫柔?

這……這又是怎么回事?!

畫面瘋狂閃爍,支離破碎!

陸綰綰在深夜偷偷撫摸一塊刻著“沈”字的玉佩,無聲流淚……

陸綰綰在檔案庫里偷偷銷毀某些卷宗……

陸綰綰在一次任務(wù)中,故意放走了一個(gè)與沈家有關(guān)的老人……

陸綰綰……在他(沈明昭)被送入詔獄后,對著他的檔案,久久沉默,手指無數(shù)次摩挲著“沈明昭”三個(gè)字……

無數(shù)矛盾的、打敗的影像,如同狂暴的潮水,將沈明昭徹底淹沒!他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的認(rèn)知,他的仇恨,他七年來所堅(jiān)信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撕得粉碎!

“呃啊——!”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滾,雙眼血流如注,那血流不再是之前的淚狀,而是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瞬間染紅了他蒼白的臉和身下的地面!

而另一邊,密室之中。

“噗——!”

陸綰綰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gè)人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面前的溯影琉璃鏡,鏡面上血光瘋狂亂閃,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咔咔”聲,最終“嘭”一聲輕響,鏡面正中,裂開了一道清晰的蛛網(wǎng)紋!

她強(qiáng)行施展禁術(shù),遭到了可怕的反噬!

但就在鏡面碎裂的前一剎那,她也看到了!

透過那雙生鏡瞳詭異的連接,她看到了沈明昭眼中正在看到的、那些屬于她自己的、矛盾的、不堪的過去!

更看到了……讓她神魂俱裂的一幕!

她看到……

七年前,沈家大火之夜。

那個(gè)穿著飛魚服、抱著昏迷明舒離開的少年(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在側(cè)門火光映照下,微微側(cè)過頭……

那張臉……根本不是她記憶中自己的臉!

而是……而是……

沈明昭???!

不!??!

怎么可能?!

怎么會(huì)是沈明昭?!

當(dāng)年明明是她救走了明舒!怎么會(huì)變成沈明昭?!

那她這些年……她這些年的恨!這些年的愧疚!這些年對沈明昭的折磨!又算什么?!

天旋地轉(zhuǎn)!世界崩塌!

“呃……”陸綰綰癱在冰冷的地上,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眼前陣陣發(fā)黑,腦海中只剩下那最后打敗性的一幕,和她掌心那幾片……此刻顯得無比諷刺的指甲。

雙生鏡瞳……

看到的……究竟是真相……

還是……更深層、更絕望的謊言?!

密室內(nèi)外,兩人同時(shí)被這強(qiáng)行窺探帶來的恐怖真相(或假象)反噬,重傷嘔血,陷入了無邊的混亂與崩潰。

暴雨仍在瘋狂敲打著世間萬物。

而某些被鮮血和時(shí)光層層掩蓋的宿命,似乎才剛剛……露出它猙獰扭曲的一角。


更新時(shí)間:2025-09-04 04:1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