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了姬千雪的徒弟之后,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沒人敢惹我了。
以前那些看不起我的外門弟子,現(xiàn)在見了我都得繞道走。
偶爾有幾個不長眼的,剛想上來找茬,旁邊立馬就有人拉住他。
“你瘋了?那是姬長老的親傳弟子!”
然后,對方就會用一種混合了敬畏和同情的復(fù)雜眼神看著我,搖搖頭走了。
其次,我的修煉資源,直接拉滿。
各種我聽都沒聽說過的靈丹妙藥,跟不要錢似的送到我房間。
負(fù)責(zé)分配資源的執(zhí)事,對我比對他親爹還親。
“顧師侄,這是千年份的雪蓮,固本培元有奇效。您看放哪兒合適?”
“顧師侄,這是北海的玄冰玉,有助于凝神靜氣。要不給您砌個床?”
我從一個差點被趕出宗門的廢柴,一躍成了宗門里的特權(quán)階級。
這一切,都因為我那個便宜師父,姬千雪。
但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我越來越了解,我的這位師父,到底是個怎樣可怕的存在。
她不是人,她是青玄宗所有人心里的一個夢魘,一個禁忌。
她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
因為想跟她做朋友的,不敢靠近她。
想跟她做敵人的,都已經(jīng)死了。
她住在宗門最高處的攬月峰,那地方常年積雪,除了我,沒人敢上去。
周泰曾經(jīng)跟我說,攬月峰以前不叫攬月峰,叫翠霞峰,是宗門風(fēng)景最好的地方。
后來姬千雪住進去了,方圓十里的生機都被她的寒氣凍絕了,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
她也不管宗門事務(wù),整天就在她的冰宮里待著。
沒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也沒人敢知道。
宗主見了她,都得客客氣氣地喊一聲“師叔”。
我成了她的徒弟,在外人看來是天大的造化,但在我看來,就是掉進了狼窩。
而且是狼王的那種。
每天早上,我都要去攬月峰向她請安。
其實就是接受她的任務(wù)。
她腦子里的任務(wù),千奇百怪。
【去,把執(zhí)法堂長老養(yǎng)了三百年的錦鯉,撈出來烤了?!?/p>
【去,在宗門大比的開幕式上,高歌一曲。曲目:《兩只老虎》?!?/p>
【去,告訴丹房的王長老,他的新煉的丹藥,狗都不吃?!?/p>
每一個任務(wù),都足以讓我死一百遍。
但我不敢不做。
因為任務(wù)失敗的懲罰,更加喪心病狂。
什么全身瘙癢,什么說話變雞叫,什么走路同手同腳。
她總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于是,在青玄宗,漸漸流傳起一個傳說。
姬長老新收的那個徒弟,腦子好像有點問題。
他一會兒偷雞摸狗,一會兒當(dāng)眾出丑,一會兒又四處得罪人。
但他總能活得好好的。
因為他是姬千雪的徒弟。
誰敢動他,就是不給姬長老面子。
沒人敢不給姬長老面子。
所以,我就成了青玄宗一個誰都惹不起,但也誰都看不起的奇葩存在。
我每天都活在社死和暴斃的邊緣。
而我的師父,姬千雪,似乎對此樂在其中。
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她的冰床上,看著我在她用水鏡術(shù)投射出的影像里,為了完成任務(wù)而丑態(tài)百出。
我甚至懷疑,她臉上那層面紗,就是為了遮住她看我笑話時的表情。
有一次,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那天,她給我的任務(wù)是,去偷宗主最愛的一盆蘭花。
我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師父,求求您了,換個任務(wù)吧。宗主那盆蘭花,是他的命根子,比他老婆還親。我要是偷了,他會追殺我到天涯海角的?!?/p>
姬千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哦?是嗎?”
她伸出手,掌心出現(xiàn)一團白色的火焰。
我感覺整個宮殿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那我就先把他燒成灰,你再去拿,就沒人追殺你了?!?/p>
我嚇得魂飛魄散。
我毫不懷疑她說到做到。
“不不不!”我趕緊磕頭,“弟子不是那個意思!弟子的意思是,這種小事,不值得師父您親自動手!弟子這就去!保證完成任務(wù),不給您丟臉!”
我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攬月峰。
我算是看明白了。
在這個活閻王眼里,人命,跟路邊的螞蟻,沒什么區(qū)別。
她高興了,可以隨手賞你一點好處。
她不高興了,也可以隨手把你捏死。
而她的高興與否,全憑心情。
從那天起,我徹底放棄了抵抗。
不就是玩具嗎?
當(dāng)個能讓主人開心的玩具,總比當(dāng)個被捏碎的玩具要好。
我開始認(rèn)真研究,如何才能在完成她那些變態(tài)任務(wù)的同時,讓自己活得舒服一點。
比如,偷長老的錦鯉,我可以撈一條大的,然后買通廚房,一半紅燒,一半清蒸,吃不完的打包帶走。
在開幕式上唱歌,我可以破罐子破摔,唱得鬼哭狼嚎,主打一個精神攻擊。
反正他們也不敢打我。
說丹藥狗都不吃,我可以自己帶一條狗過去,當(dāng)著王長老的面,親自喂給它。
然后看著那條狗,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事實證明,只要我沒臉沒皮,就沒人能傷害我。
我的修為,也在一次次完成任務(wù)中,穩(wěn)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