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白站在紫荊花樹下。
手中風信子精元光芒驟盛,雅辛托斯的身影在光流中凝聚成形,頭顱深深垂著,不敢抬眼看那滿樹搖曳的紫花,也不敢看樹下之人。
“你做出了明智的選擇?!?/p>
祈白的聲音冷得透徹,沒有一絲波瀾
“那么,叫紫荊精靈王蘇睦出來吧?!?/p>
雅辛托斯身體劇烈地一顫,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從喉間擠出幾乎破碎的低喚
“蘇……蘇睦……”
紫荊花樹光華流轉(zhuǎn),一個身著淡紫紗裙、如同春之化身的精靈少女輕盈躍出枝頭。
看到雅辛托斯,她明亮的眼眸瞬間彎成了月牙兒,聲音里帶著毫不設防的雀躍
“雅辛托斯,你來找我做什么?”
她的視線好奇地轉(zhuǎn)向旁邊的祈白,帶著純凈的期待
“難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命定……”
“恰恰相反”
祈白忽然笑了一聲,還不等蘇睦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他掌心騰起封印術(shù)式,數(shù)道封印鎖鏈朝著蘇睦襲來
“是敵人?”
蘇睦渾身一僵,她猛地轉(zhuǎn)向雅辛托斯,眼神里透露著難以置信
“你叫我出來,難道是為了讓他……”
話沒說完,祈白的封印鎖鏈已逼近半寸,帶著凜冽的壓迫感。
蘇睦猛地側(cè)身避開,雙丫髻上別著的紫荊花瓣簌簌發(fā)抖,她再次轉(zhuǎn)向雅辛托斯
“雅辛托斯?”
蘇睦呼喚他的名字,聲音里帶著一種滯澀,近乎凝固的疑惑。
她的視線在雅辛托斯慘白的臉和祈白的冷笑之間來回穿梭,像是要從中尋找到一絲可以支撐她理解眼前景象的邏輯。
“為什么?”
蘇睦完全無法將眼前的雅辛托斯與她認知中的那個伙伴重疊在一起,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迷茫與動搖
是一種對她所代表的“團結(jié)”、“情誼”信念最根本的動搖。
雅辛托斯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下無所遁形,他根本不敢看蘇睦的眼睛,只能將頭埋得更低
“雅辛托斯!”
蘇睦的聲音微微發(fā)顫,她現(xiàn)在只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個哪怕再荒謬的解釋也好
“告訴我……到底為什么?!”
蘇睦的話音還懸在風里,尾音里的顫抖尚未落地,祈白指尖的封印術(shù)式已驟然暴漲
“嗡——”
暗芒的銳響刺破空氣,數(shù)道封印鎖鏈如活物般竄出,直撲蘇睦心口。
她甚至來不及收住臉上的驚愕,那冰冷的鎖鏈已徑直地貫穿了她的身體,鏈身的符文瞬間亮起
蘇睦的身體被鎖鏈帶得向后踉蹌,她低頭望著穿透胸口的鎖鏈
“為……什么……”
她艱難地抬起眼,視線穿過鎖鏈的縫隙,一半落在已經(jīng)面無表情的祈白身上,一半粘在雅辛托斯始終低著的頭上。
雅辛托斯像被這凄涼的質(zhì)問刺穿了靈魂
“我怕,蘇睦我真的好怕啊!”
他猛地抬手捂住臉,聲音含糊而絕望:“被匯聚起來再被分離,一遍又一遍,永無止境的折磨,那比死亡痛苦一千倍,我受不了?。 ?/p>
恐懼徹底摧毀了他引以為傲的堅守,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和深深的恥辱。
聽著這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哭訴,蘇睦臉上的茫然漸漸沉淀,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都化作無聲的嘆息
蘇睦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眼前崩潰哭泣的、無比熟悉的伙伴。
象征友愛的精靈王,卻被伙伴的恐懼推向了敵人的陷阱,承諾相守的友情,在個體的痛苦面前不堪一擊。
這樣的事實本身,足夠?qū)⒅S刺刻進骨髓。
蘇睦沒有再去看痛苦蜷縮的雅辛托斯,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象征著團結(jié)友愛的紫荊花。
所有的質(zhì)問,所有的情意,所有的信任,最終都化作了這份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靜默。
祈白看著在沉默中心死的蘇睦,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目的即將達成的冰冷算計。他無需再多言,手腕輕輕一翻,向內(nèi)猛地一扯!
嘩啦——!
貫穿蘇睦的鎖鏈瞬間繃直收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蘇睦的身體在這絕對的力量下猛地一晃。
但她沒有掙扎,甚至連一絲反抗的本能都已消失,被鎖鏈拉扯著,她輕盈卻毫無生氣地向前滑去,身影在鎖鏈的束縛下變得模糊、透明。
頃刻間,一個精靈王的身影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懸浮在空中散發(fā)柔和紫光的卡牌
卡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如最后的悲泣般落入了祈白的手中
卡牌閃爍起光芒,斂去光華,就只剩下一個安靜躺在祈白掌心、約莫拇指大小的紫色精元
這枚象征著友愛與團結(jié)的精元,在此刻,只是敵人掌心里一顆等待被利用的棋子。
雅辛托斯的哭聲在蘇睦化作精元的瞬間驟然停歇,他癱倒在地上,甚至不敢去看那閃爍著紫光的精元。
祈白收回手,那枚凝聚著背叛、絕望與徹底死寂的紫色精元靜靜躺在他冰冷的掌心
他用一種刻意壓低、而又清晰的聲音,對著地上蜷縮的身影慢悠悠地說道:
“雅辛托斯。”
這名字如同冰錐,刺得雅辛托斯猛地一哆嗦,啜泣聲瞬間哽住,身體僵直。
祈白的目光掃過掌心那枚精元,其中的諷刺意味濃郁得幾乎化為實質(zhì)
“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你啊?!?/p>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愉悅的殘忍
“要不是有你這個同僚親手把她叫出來,戳破她那可笑的信任,我哪會如此輕松地就把她拿到手?”
“輕松”這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將雅辛托斯的掙扎、蘇睦的痛苦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一個荒謬可笑又卑鄙無比的借口。
祈白站起身來看向不遠處的仙女座公園,他看到了夏安安還有精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