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資產(chǎn)證明無效,裴先生?!惫ぷ魅藛T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屏幕上刺目的紅色叉號像烙鐵,狠狠燙在裴寂的視網(wǎng)膜上。“不可能!”他指尖冰涼,
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澳枪P錢是我和容辭的婚內(nèi)共同財產(chǎn),我們從未動過。
”工作人員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跋到y(tǒng)顯示清晰無誤,
容辭女士近三個月向江逾冬先生賬戶轉(zhuǎn)賬累計八千萬?!迸峒攀ЯΠ愕乇涞慕饘僖沃校?/p>
五臟六腑都凍住了。全城皆知,他裴寂是容辭歷經(jīng)九十九次盛大求婚才入贅容家的裴先生。
他曾指著星空說想要星星,她便買斷未來十年所有新發(fā)現(xiàn)行星的命名權(quán),
無一例外冠上“裴寂”之名。而江逾冬。是容辭難捱七年之癢,
正大光明豢養(yǎng)在羽翼下的軟飯男,如今已登堂入室。深夜,別墅主臥?!皩氊?,
給我……”容辭喘息粗重,熟練地剝落江逾冬身上那件昂貴的絲綢睡衣,嗓音暗啞?!叭蒉o,
我和阿寂哥,你心里更愛誰。”“當(dāng)然是你,我的逾冬,恨不能把心剜出來給你看。
”江逾冬溢出滿足的低吟。容辭的動作愈發(fā)狂野放肆,大床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吱呀聲。
大床另一側(cè),裴寂背對著那片火熱旖旎,身體僵硬如石。淚水無聲滑落,浸透冰冷的枕芯。
結(jié)婚第七年,容辭將她心愛的軟飯男帶進(jìn)了他們的婚床。當(dāng)初江逾冬答應(yīng)同居,
只提了一個條件:“我不共享女人,容辭,你只能愛我?!比蒉o欣然應(yīng)允,
抱著新歡踏入這棟曾屬于她和裴寂的別墅。裴寂不哭不鬧,只在容辭為江逾冬每傷他一次時,
便刪掉一段珍藏的求婚視頻。九十九段刪完,即是他徹底抽身離去之日。第一段視頻刪掉,
因她缺席他生日,飛赴巴厘島為江逾冬燃放漫天煙花。第四十七段視頻刪掉,
她拋下因工傷住院的自己,徹夜守在“偶感風(fēng)寒”的江逾冬床前。第六十三段視頻刪掉,
她將別墅里所有他的照片、他精心挑選的裝飾,盡數(shù)替換成江逾冬的笑靨。
第九十五段視頻刪掉,是在冰冷的手術(shù)室門外。江逾冬急等腎源續(xù)命,容辭搜遍全球配型庫,
最終鎖定了裴寂患有腦癱的親妹妹裴曉雅。醫(yī)生面露難色。“容女士,捐獻(xiàn)者患有腦癱,
身體機能本就不穩(wěn)定,手術(shù)風(fēng)險極高,可能導(dǎo)致腦死亡甚至……”“移植!”容辭斬釘截鐵,
眼神沒有絲毫動搖。“我只要逾冬活。其余人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裴曉雅被強按上手術(shù)臺,
裴寂跪在冰冷的地磚上,抓住容辭的褲腳哀泣?!叭蒉o,我求你。放過我妹妹。她才十八歲。
她經(jīng)不起?!薄澳怯舛趺崔k?”她扶住他顫抖的肩膀,語氣敷衍?!搬t(yī)生是專業(yè)的,
不會有事的?!比螒{他如何哭求撕扯,手術(shù)室那扇厚重的門依舊冷酷地合攏。
五個小時的煎熬,五十張冰冷的病危通知單遞出后,裴曉雅才被推出。
裴寂撫著妹妹慘白如紙的臉,心如刀絞。憶起新婚時,容辭不嫌妹妹癡傻,
安排頂級病房與名醫(yī)照料,信誓旦旦會視若親妹。
護(hù)士竊竊私語飄入耳中:“容小姐對那位江先生真是情深似海,
連老公妹妹的腎都舍得挖出來?!薄皣K嘖,不愧是搞天文的,浪漫起來真要人命。
”裴寂指尖冰涼,血液仿佛凝固。大學(xué)時容辭的追求轟動全校。高調(diào)廣播告白,
九十九次精心策劃的求婚才贏得他點頭?;楹笏裏o微不至,
世人皆知天文才女容辭此生摯愛唯有裴寂??傻谄吣辏谛聲炇蹠襄忮丝丈俳舛?,
世界從此天翻地覆。
置頂告白微博換成江逾冬照片、心口紋上他名字、金錢鋪就花瓣路只為博他一笑。
她邀他做軟飯男,他欣然應(yīng)允,鳩占鵲巢。裴寂質(zhì)問,容辭深情款款?!坝舛芴貏e,
像夜空最純凈的星,我無法抗拒。”她單膝跪地吻他手背。“阿寂,
你永遠(yuǎn)是我名正言順的裴先生,等我倦了,玩夠了,自會回歸家庭?!迸峒艥M心苦澀。
他要的從來不是裴先生的虛名,是她獨一無二、始終如一的偏愛。此刻,
刪掉第九十五段視頻,容辭僅剩四次機會。回到那座已不屬于他的別墅,
保姆正將裴寂視若珍寶的攝影展品粗暴地丟進(jìn)垃圾桶?!跋壬糠愿赖?。
江先生說您的展品色彩太沖擊,看著害怕。”保姆語氣平淡。餐廳傳來嬌弱的啜泣,
裴寂剛走近,便被容辭一把抓住,反手推進(jìn)了別墅深處那間陰冷的禁閉室。“阿寂。
”門縫外傳來她冷靜得不近人情的聲音?!坝舛獪p肥,怕堅持不住。你陪他一起節(jié)食,
給她做個榜樣。”“唔……”裴寂的抗議被封在強力膠帶下。這哪是節(jié)食,分明是虐殺。
七天七夜,粒米未進(jìn),滴水未沾。掙扎耗盡最后一絲力氣,他終因嚴(yán)重胃出血,
被抬進(jìn)醫(yī)院急救。第二章刺鼻的消毒水味彌漫在空氣中,
裴寂在胃部撕裂般的劇痛中艱難蘇醒。醫(yī)生站在床邊,嘆息聲沉重?!芭嵯壬?/p>
您長期饑餓導(dǎo)致胃部嚴(yán)重糜爛,我們不得不切除了您半個胃。”半個胃。裴寂心口驟縮,
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從前他為攝影廢寢忘食,容辭總會備好精致三餐,
溫柔地哄著他吃完。如今,她滿心滿眼只有那個需要“減肥”的江逾冬。
拖著殘破的身軀回到別墅,管家低垂著眼,低聲告知?!跋壬?/p>
女士帶江先生去風(fēng)月山觀測星象了。”風(fēng)月山。裴寂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風(fēng)月山巔,
是容辭第九十九次向他求婚的圣地。鬼使神差地,他拖著虛弱的身體跟了過去。
山巔寒風(fēng)凜冽,他撞見容辭用自己的大衣緊裹著江逾冬,用體溫為他驅(qū)寒。“逾冬,冷嗎?
你感冒了我會心疼死的。”她語氣里的緊張和呵護(hù),像針一樣扎進(jìn)裴寂心里。
她打開保溫便當(dāng),親手將食物喂到江逾冬嘴邊?!吧倒?,減什么肥。
你怎樣都俊得像天上的月亮?!苯舛槃莪h(huán)住她脖頸?!叭蒉o,你待我真好,
全世界你最好?!迸峒胖讣馍钌钇胝菩摹G耙豢?,他妻子為哄江逾冬“堅持減肥”,
不惜囚禁他斷糧七日,害他失去半個胃。此刻卻在風(fēng)月山巔,與江逾冬甜蜜喂食,情深款款。
江逾冬眼尖瞥見裴寂,立刻親熱地招呼。“阿寂哥,你身體好些了嗎?
害你住院真是我無心之過,你別怪我,好嗎?”他眨著無辜的大眼。
容辭搶先一步將他攬入懷中安撫?!坝舛瑳]人會怪你,我心疼你還來不及。
”江逾冬露出甜美的笑容,叉起一只肥美的海蝦遞向裴寂?!鞍⒓鸥缫钦嬖徫伊?,
就吃了它吧,容辭特意帶的海鮮,可新鮮了?!迸峒艅偝鯥CU,海蝦是發(fā)物,
對術(shù)后未愈的胃來說無異于毒藥?!拔也怀?。”他聲線冰冷,拒絕得沒有絲毫余地。
江逾冬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下一秒眼眶就紅了,泫然欲泣地看向容辭。
“阿寂哥果然還是厭棄我。那我走便是,不礙你們的眼?!闭f著,他便要掙脫容辭的懷抱,
作勢要往山巔下走。轉(zhuǎn)身的剎那,容辭一把將他撈回懷中,姿態(tài)放得極低,語氣里滿是哄勸。
“小祖宗,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留在身邊,你走了,是要我的命嗎?”江逾冬埋在她懷里抽噎,
淚眼朦朧地望向裴寂,眼神里藏著不易察覺的挑釁?!翱砂⒓鸥绮粴g迎我,
我留在這也是尷尬?!薄鞍⒓?。”容辭終于轉(zhuǎn)頭看向裴寂,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吃了。
”裴寂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自己剛從鬼門關(guān)搶回半條命,她卻為了另一個男人,
逼自己吃會加重病情的東西。他還沒來得及反駁,容辭已失去耐心,上前一步捏住他的下頜,
強硬地將那只海蝦塞進(jìn)他口中?!鞍⒓?,不舒服就吃藥。逾冬是我的命,
誰都不能讓他受委屈,哪怕是你?!迸峒诺奈咐锼查g翻江倒海,指尖冰涼得幾乎失去知覺,
嘴角卻扯出一個極盡譏誚的弧度。話音剛落,江逾冬突然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身體猛地向后仰去,整個人竟朝著陡峭的崖邊跌了下去?!鞍⒓鸥?,不要推我!
”裴寂甚至沒來得及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容辭已像暴怒的雌獅,沖過來狠狠掐住了他的脖頸。
“裴寂,你竟敢推逾冬!”她的眼神淬著冰,目眥欲裂,手上的力道不斷加重,
裴寂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不等他辯解,容辭猛地將他甩開,
轉(zhuǎn)身對著山下急切地呼喊救援隊,回頭看他時,眼神里已滿是冰冷的殺意。
“逾冬若有半點閃失,我定要你償命?!钡谌屡峒虐c軟在地,意識混沌得像是被濃霧籠罩,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踉蹌著回到那座早已沒有溫度的別墅。他根本沒碰江逾冬一根手指,
可容辭眼里,從來沒有他的辯解。凌晨,雷雨交加,狂風(fēng)裹挾著暴雨狠狠砸在玻璃窗上,
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容辭抱著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的江逾冬,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她小心翼翼地將江逾冬安頓在臥室的軟榻上,又轉(zhuǎn)身下樓,冷睨著縮在沙發(fā)角落的裴寂,
聲音如同寒冬的冰棱?!瓣P(guān)冷庫?!痹捯魟偮?,兩個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裴寂。
他掙扎著哭喊,試圖喚醒容辭的理智。“容辭,工作人員都查證了,監(jiān)控清清楚楚,
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你看一眼監(jiān)控好不好?”容辭卻置若罔聞,
只專注地為江逾冬倒著溫?zé)岬慕瑁B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逾冬說是你推的,
那便是你推的。無需狡辯?!崩鋷旌裰氐蔫F門“轟”地一聲關(guān)閉,
零下四十度的酷寒瞬間將裴寂包裹。他蜷縮在冰冷的角落,
睫毛上很快凝結(jié)出一層薄薄的冰霜,四肢僵硬得幾乎無法動彈。曾幾何時,
有人誣陷他的攝影作品抄襲,容辭得知后,當(dāng)場就發(fā)了火,動用所有關(guān)系查清真相,
最后讓那人在攝影行業(yè)徹底除名。那時的她,眼神堅定地握著他的手說:“阿寂說什么,
就是什么。誰也不能欺負(fù)你?!笨扇缃?,她卻對著另一個男人說:“逾冬說什么,就是什么。
你受點委屈算什么?!本驮谂峒乓庾R逐漸模糊,以為自己要凍斃在冷庫里時,
鐵門終于被打開。容辭走了進(jìn)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沒有絲毫溫度?!鞍⒓牛?/p>
去向逾冬道歉。這件事,到此為止?!彼砗?,保鏢們手持烤得通紅的火鉗、冰冷的長鞭,
甚至還有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一個個面色嚴(yán)肅地站著。裴寂知道,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溫暖的臥室里,江逾冬端坐在床邊,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著狼狽不堪的裴寂。
裴寂垂著頭,聲音干澀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對不起。
”江逾冬閑閑地?fù)芘约菏滞笊系氖宙?,輕笑一聲,語氣里滿是嘲諷?!安粔蛘\意。
”空氣瞬間凝固,裴寂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沉重而無力。他深吸一口氣,
膝蓋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皩Σ黄?。這樣,夠了嗎?”每一個字,
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帶著屈辱的血腥味。容辭站在一旁,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卻沒有阻止。走出臥室的那一刻,裴寂感覺舌尖漫開濃重的血腥——他剛才咬得太用力,
把嘴唇咬破了。他顫抖著拿出手機,點開僅存的第九十六段求婚視頻。畫面里,
容辭冒著臺風(fēng)暴雨,渾身濕透,卻緊緊護(hù)著懷里的紅玫瑰,單膝跪在泥濘中,
眼神里滿是真摯?!鞍⒓牛藿o我,我把命都給你?!敝讣鈶彝T趧h除鍵上,
身后突然傳來容辭冰冷的質(zhì)問?!澳阍趧h什么?”裴寂迅速收起手機,
神色盡量保持平淡無波?!耙恍o關(guān)緊要的視頻,占內(nèi)存,刪了清凈。”容辭眉頭緊鎖,
剛才屏幕上一閃而過的畫面,讓她莫名覺得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這時,
管家適時上前,恭敬地遞上兩張機票?!芭?,先生,飛柬埔寨的機票已按您的吩咐訂好了。
”裴寂皺起眉,眼神里帶著戒備。“去柬埔寨做什么?我沒答應(yīng)要去。
”“逾冬這趟航線飛金邊,那邊治安不好,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去。
”容辭將其中一張機票強硬地塞進(jìn)他手里,語氣不容拒絕。裴寂的手像是被燙到一樣,
猛地甩開機票。“我不去?!薄澳惚仨毴??!比蒉o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逾冬不喜歡我插手他的工作行程,覺得會被同事議論?!彼D了頓,解釋得理所當(dāng)然。
“我只能謊稱是陪你去柬埔寨辦事,他才勉強同意讓我跟著?!边@句話像一道驚雷,
在裴寂心口炸開。原來他存在的意義,
不過是容辭用來取悅江逾冬、制造合理接近借口的工具。他強忍著身體的顫抖,
抬頭看向容辭,聲音里帶著最后一絲希冀?!叭蒉o,你就這般愛他?愛到不惜利用你的丈夫,
也要貼著他?”容辭被他問得微怔,隨即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混雜著厭倦和理所當(dāng)然的神情。
“阿寂,逾冬很崇拜我,在他眼里,我是無所不能的。結(jié)婚這么多年,
我第一次在別人身上找到這種被仰望、被需要的感覺,這讓我很有成就感?!彼呓徊剑?/p>
伸手想撫他的頭發(fā),卻被裴寂偏頭躲開?!皠e鬧了。等我玩膩了,自然會回歸家庭。
裴先生的位置,永遠(yuǎn)是你的。”裴寂只覺得五臟六腑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撕裂,
疼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第四章最終,在容辭的強勢命令和保鏢的半強制拖拽下,
裴寂還是被帶上了飛往柬埔寨的飛機。剛在頭等艙系好安全帶,容辭就遞來一杯溫水,
語氣帶著幾分虛假的關(guān)切。“喝點水,阿寂,你臉色不好?!迸峒艣]有防備,
接過水杯喝了幾口。很快,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身體也變得沉重。
他死死攥住容辭的衣角,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澳恪憬o我喝的水里加了什么?
”“阿寂,只是一點安眠藥而已?!比蒉o輕撫著他的發(fā)頂,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冰冷刺骨。
“你睡著了,逾冬在我面前才能放得開,不會覺得不自在?!迸峒胚€想再說些什么,
意識卻已不受控制地沉入無邊的黑暗。就像過去無數(shù)個夜晚,她趁自己熟睡時,
和江逾冬在身側(cè)的大床上縱情纏綿一樣。兩小時后,藥效漸漸退去,
裴寂在飛機的顛簸中緩緩醒來。映入眼簾的,
是容辭和身著空少制服的江逾冬旁若無人地調(diào)情——江逾冬靠在容辭肩頭,低聲說著什么,
逗得容辭笑眼彎彎。見裴寂醒來,江逾冬端著托盤走過來,巧笑倩兮地遞過一杯紅酒。
“阿寂哥,嘗嘗我們航班的特供紅酒,口感特別好,你肯定會喜歡?!迸峒艅偡^安眠藥,
胃又被切除了一半,此刻飲酒,和自殺沒有區(qū)別?!安槐亓??!彼涞鼐芙^,
不想再和江逾冬有任何牽扯。江逾冬立刻嘟起嘴,委屈地看向容辭,聲音里帶著哭腔。
“阿寂哥定是還在生我的氣,所以連我遞的酒都不肯喝?!比蒉o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語氣帶著明顯的壓迫感。“阿寂,這是逾冬第一份正式工作,你就不能配合些?一杯酒而已,
別掃了大家的興。”“乘客有權(quán)拒絕接受飲品,這有什么不妥?”裴寂不想再和他們糾纏,
只想安靜地熬過這段航程??稍谌蒉o眼里,他的拒絕就是無理取鬧,是故意針對江逾冬。
她眸中染上怒意,聲音也冷了幾分?!芭峒?,你真的不喝?”裴寂心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卻還是堅定地?fù)u了搖頭?!安缓取!薄昂谩!比蒉o冷笑一聲,拿出手機,語氣里滿是威脅,
“那我立刻讓你那剛保住職位的母親,明天就因‘引誘男學(xué)生’的罪名牢底坐穿。你信不信?
”裴寂渾身的血液瞬間冰涼,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容辭?!澳恪憔篂榱怂?,威脅我母親?
”“阿寂,不過一杯酒而已,何必鬧到這個地步?!比蒉o的語氣里充滿了不耐和輕蔑,
仿佛他的堅持是多么不可理喻?!氨娔款ヮブ?,別讓逾冬難堪。還是說,
你想看到明日的頭條,是你母親身敗名裂?”裴寂看著她眼中不容置疑的狠厲,
知道她說到做到?!昂??!彼曇羲粏?,幾乎聽不清。“我喝?!彼麏Z過那杯猩紅的液體,
仰頭一飲而盡。酒精入喉,像一團(tuán)火焰,瞬間灼燒著他脆弱的胃壁,
劇痛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蛇@肉體上的疼痛,遠(yuǎn)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十分鐘后,
飛機突然遭遇強氣流,機身開始劇烈顛簸,桌上的水杯都被晃倒,液體灑了一地。
刺耳的緊急廣播驟然響起,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帶。容辭卻霍然起身,不顧顛簸的危險,
跌跌撞撞地在機艙內(nèi)搜尋江逾冬的身影。找到江逾冬后,
她一把將驚慌失措的江逾冬緊緊擁入懷中,用身體護(hù)住他。“逾冬別怕,我在,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迸峒诺奈覆刊d攣得越來越厲害,劇痛幾乎淹沒了他。
剛才起身和容辭爭執(zhí)時,他沒來得及重新系上安全帶,此刻巨大的慣性將他狠狠甩飛出去,
后背重重撞在機艙隔板上,瞬間面無人色?!叭蒉o……”裴寂蜷縮在地上,艱難地向她爬去,
聲音微弱得像是風(fēng)中殘燭。“我胃疼……好疼……救我……”容辭卻像是沒聽見一樣,
滿心滿眼只有懷中受驚的江逾冬,不斷輕聲安撫著他。“逾冬別怕,抓緊我,很快就沒事了。
”江逾冬抬起淚眼,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依賴,主動湊上去吻了吻容辭的唇,
容辭欣然回應(yīng)。周圍的空乘同事們投來艷羨的目光,仿佛他們是一對經(jīng)歷患難的神仙眷侶。
而裴寂,這個被遺忘的丈夫,像一個破敗的玩偶,在冰冷的地板上疼得渾身抽搐,無人問津。
最終,是一位路過的老年乘客看不下去,從隨身的藥盒里拿出一顆止痛藥,遞給了裴寂,
他才勉強熬過這場煉獄般的航程。剛下飛機,在前往酒店的途中,
裴寂和江逾冬竟被當(dāng)?shù)匾换飪春返姆送綋镒?。裴寂被粗暴地塞進(jìn)一個腥臭濕黏的麻袋里,
他能聽到匪徒們的對話——他們要把他沉進(jìn)河里喂魚。求生的本能讓他拼命掙扎,
試圖掙開繩索。匪徒頭目發(fā)現(xiàn)后,獰笑著命手下將他重新摁回麻袋,
用粗糲的麻繩死死勒緊袋口。裴寂感覺身體一輕,隨即就被無情地拋入了洶涌渾濁的河水中。
咸腥冰冷的河水瘋狂涌入鼻腔,他劇烈地嗆咳起來,意識也開始模糊。“逾冬!”混亂中,
裴寂聽到岸邊傳來容辭焦灼到撕裂的呼喊。緊接著,“砰”的一聲槍響震耳欲聾。
他透過麻袋的縫隙,絕望地看到容辭死死將江逾冬護(hù)在身后,
用自己的胸膛迎向了匪徒的子彈。心口中彈的容辭,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卻還在對著江逾冬微笑。江逾冬埋首在她染血的懷中,發(fā)出驚恐萬狀的啜泣?!叭蒉o,
你傻??!你會死的!”容辭艱難地抬起手,沾血的手指溫柔地?fù)徇^他的臉頰,
聲音虛弱卻堅定。“逾冬……我愛你……甘愿以命相護(hù)……”江逾冬哭得梨花帶雨,
卻還不忘“好心”提起裴寂?!翱墒恰墒前⒓鸥绫凰麄?nèi)舆M(jìn)河里了,
你應(yīng)該先救他的……”容辭艱難地?fù)u頭,眼神里只有江逾冬的身影。
“我必須先保你無恙……他……他會沒事的……”冰冷刺骨的河水不斷灌入耳鼻,
裴寂聽著他們的對話,心徹底沉入了冰海,緩緩閉上了雙眼。
第五章裴寂在酒店潔白卻冰冷的床上醒來時,窗外的天已經(jīng)亮了。容辭見他醒來,
立刻慌張地湊過來,語氣里帶著幾分刻意的關(guān)切?!鞍⒓?,你醒了!太好了,你嚇?biāo)牢伊耍?/p>
”“我的死活,你會在意嗎?”裴寂的聲音嘶啞干澀,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沒有一絲波瀾?!昂f什么呢?!比蒉o伸手想撫他的額發(fā),卻被裴寂偏頭躲開。她收回手,
略顯尷尬地解釋:“幸好警察及時趕到,把你從河里撈了上來,
不然我……”裴寂輕輕觸碰她心口纏著的厚厚的繃帶,
指尖傳來的觸感無比真實——她真的為了江逾冬,擋了致命的一槍。因為這場意外,
江逾冬獲準(zhǔn)休假。容辭不顧病床上臉色慘白的裴寂,徑直帶著驚魂未定的江逾冬返回了國內(nèi)。
舟車勞頓加上落水后的驚嚇,裴寂回國后就發(fā)了高燒,整整燒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清晨,
樓下傳來的巨大撞擊聲和凄厲的慘叫,將他從昏沉中驚醒。他跌跌撞撞地沖下樓,
只見江逾冬練車失控,車子狠狠撞向了前來探視的裴母和裴父——裴母倒在地上,
額頭不斷滲出血跡,裴父則蜷縮在一旁,痛苦地呻吟著。裴寂瘋了一樣沖到醫(yī)院,
得到的消息卻是:裴母和裴父顱腦嚴(yán)重受損,已成植物人,能不能醒過來,全看天意。
ICU門外,江逾冬哭得雙眼紅腫,緊緊抓住容辭的衣袖,聲音里滿是恐慌?!叭蒉o,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會不會坐牢?。俊比蒉o心疼地將他擁入懷中,
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皠e怕,逾冬,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這只是個意外,沒人會怪你。
”江逾冬情緒激動得幾乎暈厥,容辭立刻命保鏢小心護(hù)送他回家休息,
完全沒顧及一旁裴寂的感受。裴寂木然地走出病房,長長的走廊里只剩下他和容辭兩個人。
“我父母……到底是怎么傷的?”他垂著頭,聲音平靜得可怕,
平靜得像是在問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耙馔馑さ埂!比蒉o的語氣平淡,
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親耳聽到她如此平靜地編織謊言,
裴寂只覺得整個世界在眼前轟然崩塌。容辭走后,裴寂立刻報了警??删揭筇峁┳C據(jù)時,
他才發(fā)現(xiàn),別墅及周邊所有相關(guān)路段的監(jiān)控記錄,都離奇消失了。他去詢問管家和鄰居,
眾人要么眼神躲閃,要么三緘其口——顯然,容辭早已下了嚴(yán)苛的封口令,
不準(zhǔn)任何人透露真相。望著病床上插滿管子、形同枯木的父母,裴寂再也支撐不住,
跪倒在地,淚水無聲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他顫抖著拿出手機,
點開里面僅存的三段求婚視頻,視頻里容辭的笑容越真摯,他的心就越疼。不知何時,
容辭走了進(jìn)來,站在他身后。“阿寂,別太難過了,我會找全世界最好的醫(yī)生,
一定能治好你父母的。”裴寂緩緩起身,沒有看她。容辭上前一步,握住他冰涼的手,
語氣里帶著幾分刻意的溫柔。“我知道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事,冷落了你。等你身體好些,
我?guī)愠鋈ド⑸⑿?,就我們兩個人。”裴寂沒有回應(yīng),只是覺得諷刺——她的溫柔,
從來都不是真心的。一日后,容辭果然履行了“承諾”,
帶裴寂來到一處風(fēng)景秀麗的漂流景點。可裴寂剛到目的地,
就看到了江逾冬的身影——他就站在容辭身邊,笑容燦爛?!坝舛y得休假,
一個人在家待著太悶了,我?guī)黄饋砩⑸⑿摹!比蒉o輕描淡寫地解釋,
仿佛帶江逾冬來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裴寂麻木地點了點頭,說了句“隨你”。
容辭理所當(dāng)然地和江逾冬同乘一艘漂流船,裴寂則被安排獨自先漂下去。湍急的水流中,
裴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容辭正緊緊攬著江逾冬的腰,生怕他被水流沖散。
江逾冬玩得興起,竟抄起船上配備的高壓水槍,對準(zhǔn)裴寂的眼睛,惡意滿滿地扣動了扳機。
狂暴的水流像高壓水柱一樣,狠狠沖擊在裴寂的眼睛上。“??!”劇痛襲來,
鮮血瞬間從他的眼角迸濺而出。下一秒,他眼前一片漆黑,
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的頭顱重重撞上旁邊突出的巖壁。清澈的溪水,
瞬間被染上一抹刺目的猩紅。病房內(nèi),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醫(yī)生小心翼翼地拆開裴寂眼上的紗布,語氣帶著幾分惋惜?!芭嵯壬?,很不幸,
高壓水流沖擊導(dǎo)致您眼角膜嚴(yán)重受損、眼球充血擴(kuò)張。幸好送來得及時,
否則恐怕會有永久失明的風(fēng)險。”裴寂聽到“不會永久失明”,
心中只有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沒有絲毫波瀾。“阿寂哥,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和你鬧著玩。”江逾冬在一旁泫然欲泣,作勢就要下跪道歉。
容辭眼疾手快地攔住他,語氣里滿是心疼。“逾冬體弱,地上涼,不能跪。
”裴寂再也忍不住,郁怒攻心地質(zhì)問:“他這是蓄意傷害!是殺人未遂!你看不到嗎?
”“裴寂!”容辭的眼神瞬間冰寒刺骨,厲聲打斷他?!坝舛呀?jīng)知道錯了,
你何必咄咄逼人?不過是一點小意外,莫再斤斤計較。”裴寂的血淚混合著絕望,
從眼角滑落。容辭卻不管不顧,繼續(xù)將江逾冬擁入懷中,輕聲哄著:“小祖宗,別哭了,
你這一滴淚落下來,我的心就疼一分?!迸峒爬湫σ宦?,摸索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聲音堅定:“我要報警?!比蒉o的臉色驟然變了,他一把奪過裴寂的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又用堅硬的鞋底重重踩在屏幕上——手機瞬間碎裂,屏幕黑了下去。她冷聲警告,
語氣里滿是威脅?!鞍⒓?,逾冬膽小,經(jīng)不起嚇。這件事到此為止,不準(zhǔn)再再生事端。
”裴寂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叭蒉o,是他毀了我的眼睛!
毀了我的未來!”“你的眼睛還能治,可逾冬的人生必須完美無瑕,不容有半點污點。
”容辭的眼風(fēng)甚至沒掃過他分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江逾冬身上。
裴寂的心像被萬根鋼針穿刺,疼得無法呼吸?!拔胰羝獔缶??”容辭冷笑一聲,
不慌不忙地拿出自己的手機,調(diào)出一段實時監(jiān)控——畫面里,
正是裴寂妹妹裴曉雅所在的頂級病房,一只戴著白手套的手,正緩緩伸向妹妹的氧氣面罩。
裴寂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絕望地抬眸,看向那個曾經(jīng)深愛的女人?!安灰∈?!
”第六章妹妹裴曉雅的病房內(nèi),空氣死寂得能聽見儀器運轉(zhuǎn)的滴答聲。
裴寂緊攥著妹妹瘦弱冰涼的手,指腹一遍遍摩挲著她手背粗糙的紋路,喉嚨像被堵住一樣,
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曉雅,是哥害了你……若不是哥當(dāng)初瞎了眼,答應(yīng)容辭的求婚,
你也不會遭這些罪?!辈〈采?,裴曉雅艱難地睜開眼,渾濁的目光落在裴寂臉上,
顫抖著抬起手,輕輕撫過他的發(fā)頂。她說話吃力,每個字都要停頓許久,
卻帶著孩童般的純粹:“哥……不哭,我……護(hù)你?!迸峒旁僖踩滩蛔。?/p>
哽咽得幾乎喘不過氣,淚水砸在妹妹手背上,燙得她微微瑟縮。裴曉雅卻癡癡地笑著搖頭,
淚水大顆大顆從眼角滾落,順著蒼白的臉頰滑進(jìn)枕芯。走出病房,裴寂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掏出手機點開僅存的第九十七段求婚視頻。畫面里,容辭站在校園天文臺上,
身后是模擬的璀璨星河,她舉著定制的“裴寂專屬”星圖,單膝跪地:“阿寂,
我想和你一起看遍所有星星,余生每一秒都要和你在一起。
”過往的甜蜜誓言與婚后的涼薄絕情在腦海中瘋狂交織,像兩把鋒利的刀,
反復(fù)切割著他的心臟。裴寂再也支撐不住,順著墻壁癱坐在地,
壓抑的嗚咽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最終體力不支昏死過去。再次醒來時,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粗礪的麻繩緊緊捆縛著,手腕被勒得生疼。容辭正抱著他,
腳步匆匆地走在奢華酒店幽暗的長廊里,廊燈的光在她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叭蒉o!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裴寂,他掙扎著想要掙脫繩索,卻被容辭抱得更緊?!澳阆胱鍪裁矗?/p>
放開我!”容辭目視前方,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逾冬被他的直屬領(lǐng)導(dǎo)騷擾,那人威脅要潛規(guī)則他,
逼他辭職?!迸峒诺男乃查g沉入無底深淵,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你要……用我去換他?”“阿寂,我別無選擇。
”容辭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沒有絲毫愧疚,
只有對江逾冬的擔(dān)憂:“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逾冬受辱,他那么單純,怎么禁得住這種折磨。
”裴寂的唇色瞬間慘白如紙,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容辭,我于你而言,究竟算什么?
一件可以隨意交換、隨時丟棄的物品嗎?”容辭面無表情地避開他的目光,
語氣帶著一絲敷衍:“阿寂,別想太多。我安排了人在房間外監(jiān)控,不會讓你真出事的,
只是走個過場,讓那人放逾冬一馬。”“如果‘走個過場’就出事了呢?”裴寂奮力掙扎,
麻繩深深勒進(jìn)皮肉,留下一道道紅痕。容辭沉默了。這冗長的沉默像最鋒利的刀,
割斷了裴寂心中最后一絲對她的幻想。很快,容辭將他重重拋在酒店套房柔軟的大床上,
轉(zhuǎn)身就要走?!澳侨笋R上就到,阿寂,你配合點,別讓我為難。
”裴寂面無血色地看著她的背影,聲音里滿是絕望:“容辭,你瘋了嗎?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我是你的丈夫!”容辭俯身,冰涼的手指撫過他因恐懼而緊繃的臉頰,
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阿寂莫哭,那人……不喜歡哭哭啼啼的男人,你越安分,
事情越容易解決。”言罷,她決然掰開裴寂抓著她褲腳的手指,轉(zhuǎn)身走出房間,
沉重的房門關(guān)閉聲像喪鐘一樣,在裴寂耳邊回蕩。下一秒,套房門被推開,
一個體態(tài)臃腫、滿頭卷發(fā)的中年女人走了進(jìn)來——正是江逾冬的直屬領(lǐng)導(dǎo),王總。她搓著手,
臉上帶著淫邪的笑,目光黏膩地在裴寂身上掃來掃去,徑直走向床邊。“嘿嘿,
容辭果然夠意思,用這么個俊朗的男人換那個小空少,值了?!蓖蹩傉f著,
伸手就要撕扯裴寂單薄的襯衫。裴寂驚惶地向后縮退,卻被她一把抓住腳踝,拖到床邊。
“寶貝兒,長得可真標(biāo)致,比那小空少看著有味道多了?!蓖蹩倻惤?,
濃重的香水味混合著酒氣撲面而來,讓裴寂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皠e碰我!滾開!
”裴寂渾身戰(zhàn)栗,卻依舊咬牙反抗?!叭蒉o就在外面,她不會放過你的!”王總嗤笑一聲,
從包里掏出手機,撥通了容辭的視頻電話。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
令人面紅耳赤的旖旎聲響傳了出來——畫面里,容辭正坐在江逾冬腿上,
指尖在他胸口輕輕游走,兩人肢體交纏,神情投入。王總冷笑著將屏幕轉(zhuǎn)向裴寂,
語氣里滿是嘲諷:“你被騙了,蠢男人。容辭根本不在乎你?!迸峒诺暮粑E然停止,
眼前陣陣發(fā)黑。他看著屏幕里容辭含情脈脈的眼神,聽著她對江逾冬說“寶貝兒,
等我處理完那邊的事,就帶你去看新發(fā)現(xiàn)的彗星”,心臟像被硬生生撕碎?!叭蒉o,
這男人不錯,我很滿意?!蓖蹩倢χ謾C說道,語氣里滿是得意。“王總喜歡就好。
”容辭的聲音帶著情欲的沙啞,甚至沒有看屏幕一眼,視線始終落在江逾冬身上:“您盡興,
我的逾冬還在等我?!彪娫挶桓纱嗬涞貟鞌?,屏幕暗了下去。
王總肥胖油膩的手指劃過裴寂冰涼的臉頰,語氣充滿鄙夷:“現(xiàn)在信了?
你就是容辭送給我的禮物,你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彼f著,一把撕爛了裴寂的襯衫,
粗糙的手掌撫上他的胸膛。極致的恐懼激發(fā)了裴寂求生的本能,他心一橫,
用盡全身力氣抬起腿,狠狠踢向王總最脆弱的下體。“嗷!”殺豬般的慘嚎響起,
王總疼得蜷縮在地,冷汗瞬間浸濕了衣服。裴寂趁機蹦跳著沖向房門,
用被捆住的手腕拼命扭動門把手。門外恰好有服務(wù)員經(jīng)過,見狀大驚失色,
慌忙沖過來幫他解開繩索。逃出酒店時,裴寂滿身都是繩索勒出的青紫血痕,襯衫破爛不堪,
狼狽得像個難民。屋外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了他的衣服,傷口被雨水浸泡,
傳來火辣辣的疼。他像個孤魂野鬼,在雨夜里漫無目的地狂奔,不知跑了多久,
竟來到了容辭和江逾冬居住的別墅外。別墅主臥的燈還亮著,
虛掩的門縫里傳來江逾冬嬌嗲的聲音:“容辭,我那領(lǐng)導(dǎo)聽說有性病,臟得很,
你把阿寂哥送去,真的沒事嗎?”裴寂的腳步頓住,渾身的血液瞬間冰涼。
容辭的聲音帶著寵溺的笑意傳來:“逾冬,我只在乎你平安無事,別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哪怕他真被傳染了,也是他自己倒霉?!薄叭蒉o,你真是愛慘了我。”“那當(dāng)然,
我的寶貝兒,我不疼你疼誰?”兩人旁若無人的調(diào)笑聲刺穿雨聲,鉆進(jìn)裴寂耳朵里。
他死死捂住嘴,強抑住翻涌的嗚咽,轉(zhuǎn)身沖進(jìn)無邊的雨幕,再也沒有回頭。不知跑了多久,
裴寂途經(jīng)一座熟悉的古寺——每年他生辰,無論容辭多忙,都會牽著他來這里,
虔誠地跪拜祈福,求神佛保佑他平安順?biāo)?。他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走進(jìn)寺內(nèi)幽靜的深庭。
秋日的梧桐葉落了滿地,枝頭掛滿褪色的紅綢,在風(fēng)雨中輕輕飄搖。裴寂抬首,
目光在密密麻麻的紅綢中逡巡,
最終定格在幾條字跡熟悉的綢布上——那是容辭在熱戀、新婚時寫下的誓言:【以我十年壽,
換心愛阿寂一生順?biāo)彀部怠!蒉o】【愿吾夫阿寂及家人歲歲平安,幸福長樂。
——容辭】【神明在上,容辭此生不叛阿寂,違者,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容辭】整棵許愿樹,幾乎掛滿了容辭曾經(jīng)的癡情承諾。
裴寂面無表情地尋來寺中備用的燈油桶和火把,將燈油潑在紅綢上,點燃了火把。
烈焰騰空而起,貪婪地吞噬著那些褪色的綢布,跳躍的火光映著他蒼白而決絕的臉。
他與容辭的孽緣,始于一場錯誤的深情,終須在此刻徹底了斷。立于熊熊燃燒的枯樹前,
裴寂點開手機里僅存的第九十八段求婚視頻——畫面里,容辭在他生日當(dāng)天,
包下整座游樂園,用煙花拼出“阿寂,嫁給我”的字樣。他指尖冰涼,
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刪除鍵。第七章凌晨,
裴寂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回到那座金碧輝煌的別墅,像個剛從水里撈出來的水鬼。
剛踏入庭院,容辭就從屋內(nèi)奔了出來,一把將他冰冷的身體緊擁入懷,語氣急促,
滿是故作的憂色:“阿寂,你跑哪去了?我正要帶人去救你,你怎么自己逃出來了?
”她觸到裴寂濕透的衣物,不由分說將他打橫抱起,快步走進(jìn)大廳,生怕他凍著。
“瞧你凍的,我特意煮了姜湯給你驅(qū)寒,快趁熱喝?!苯獪?。
裴寂眉心驟然擰緊——他對姜嚴(yán)重過敏,容辭明明知道。他掙扎著想起身,
卻被容辭強勢地按住肩膀:“坐著別動,喝完姜湯再休息?!本o接著,
她又壓低聲音警告:“逾冬剛睡下,他今天受了驚嚇,莫要吵醒他。
”裴寂看著她眼中對江逾冬的珍視,再對比對自己的敷衍,嘴角扯出一個涼薄至極的笑。
容辭端著熱氣騰騰的姜湯走近,眼神里帶著幾分試探:“阿寂,你老實告訴我,
你昨晚去了哪里?我派人找了你一整晚,都沒找到你的蹤跡?!薄八聫R?!迸峒诺暬卮?,
沒有多余的解釋。容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里帶著不滿:“以后少去那種地方,
香火味重,逾冬聞著不舒服,會犯鼻炎。”裴寂渾身僵冷,原來在她心里,
自己連去寺廟的自由都沒有,只因江逾冬不喜歡。接下來的幾天,
向來是工作狂的容辭竟告了長假,專心致志地陪著江逾冬周游世界。江逾冬飛哪趟航班,
她就提前飛抵目的地等候,全程陪著他。裴寂一邊奔波照料病床上的父母和妹妹,
名新發(fā)現(xiàn)的小行星、兩人依偎在星空觀測臺下的合影……容辭曾給予裴寂的所有浪漫與專屬,
如今被原封不動地復(fù)制粘貼給了江逾冬。一周后,容辭所在的天文所舉辦年終聚會,
她理所當(dāng)然地將江逾冬帶到人群中央,讓他享受眾人的矚目。裴寂則像個隱形人,
默默蜷縮在燈光昏暗的墻角,無人問津。周遭的議論聲像細(xì)密的針,
扎進(jìn)裴寂心里:“你看容研究員對江先生多好,軟飯男都快登堂入室了,
正牌丈夫卻被晾在一邊。”“哎,裴先生也太可憐了,當(dāng)初容研究員追他時多轟轟烈烈,
現(xiàn)在卻……”到了互贈禮物的環(huán)節(jié),有人將包裝精美的禮盒送到裴寂手中,
也有人出于禮節(jié)遞給了江逾冬。容辭目光掃過,竟徑直上前,一把奪過裴寂懷中的禮盒,
轉(zhuǎn)手就塞給了巧笑嫣然的江逾冬。送禮物的人臉色瞬間變得訕訕,小聲嘀咕:“早知如此,
扔垃圾桶也不給這棄夫,自討沒趣。”裴寂心口一陣窒悶,卻只是握緊了拳頭,
沒有發(fā)作——他早已習(xí)慣了容辭的偏心。聚會尾聲,容辭作為重要嘉賓上臺致謝。
她含笑牽起江逾冬的手,在眾人矚目下,當(dāng)眾單膝跪地,
為江逾冬纖細(xì)的無名指戴上了一枚設(shè)計獨特、星光熠熠的戒指。那戒指中央,
鑲嵌著一小塊來自天外的隕石碎片——容辭剛?cè)肼殨r,耗費巨資和無數(shù)精力追蹤這塊隕石,
曾對裴寂深情許諾:“等繁星戒指制成,我必親手戴在我此生唯一摯愛的人手上。
”裴寂曾滿心期許,以為自己會是這枚戒指的主人,卻沒想到,
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容辭將它戴在另一個男人手上。聚會結(jié)束后,裴寂默默收拾行李,
打算獨自去外地采風(fēng)——他想逃離這座充滿痛苦回憶的城市,哪怕只有幾天也好。
江逾冬卻突然湊過來,語氣熱切:“阿寂哥,你要出去玩嗎?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也想體驗一下攝影家的生活?!薄安恍?。”裴寂斷然拒絕,他不想再和江逾冬有任何牽扯。
江逾冬立刻露出委屈的神情,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容辭,眼眶瞬間紅了。容辭果然開口,
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逾冬正好休假,讓他跟你一起去散散心,也好陪陪你。
”裴寂沉默著沒有說話,容辭卻直接伸手抽走了他的行李箱:“你若不同意,
那你也別想去了,留在家里照顧逾冬?!弊罱K,裴寂只能妥協(xié),三人一同前往遙遠(yuǎn)的雪山。
半山腰的風(fēng)凜冽刺骨,容辭細(xì)心地為江逾冬拉緊羽絨服的拉鏈,仔細(xì)系好圍巾,
語氣里滿是心疼:“穿暖和些,別著涼了,你要是感冒,我會心疼死的?!迸峒爬溲叟杂^,
正欲獨自向山頂走去,忽聞人群中爆發(fā)出驚恐的尖叫:“雪崩了!
”轟隆——如同天崩地裂的巨響,白色的雪浪滔天而下,瞬間吞噬了視線所及的一切。
裴寂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容辭已本能地背起尖叫的江逾冬,朝著安全地帶狂奔。
雪崩來得迅疾如電,混亂中,裴寂和江逾冬一同陷落在一處陡峭的雪坑邊緣,
腳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容辭趴在坑邊,死死抓住江逾冬的手腕,嘶吼著命令:“逾冬,
踩阿寂的肩膀上來!快!別耽誤時間!”裴寂心如死灰,他看著容辭急切的眼神,
聲音里滿是絕望:“容辭你瘋了嗎?下面是懸崖,我會摔死的!”他奮力掙扎,
想躲開江逾冬的腳,容辭卻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
將他摁在原地:“阿寂你信我,抓緊坑邊的石頭,不會有事的!逾冬不能出事!”下一秒,
江逾冬的腳重重踩在裴寂單薄的肩頭,用力一蹬。“?。 迸峒胖挥X肩骨欲裂,
巨大的力量將他狠狠推向深淵。漫天雪暴像白色的巨獸,瞬間將他徹底吞噬掩埋。
第八章容辭拼盡全力,終于將驚魂未定的江逾冬拉上雪坑,護(hù)在自己身后。而裴寂,
卻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生死未卜。他被深埋在冰冷厚重的雪層下整整三天三夜,
救援隊才在險峻的山腳處發(fā)現(xiàn)他奄奄一息的身體——彼時他已幾乎凍僵,渾身是傷,
意識模糊。醒來時,醫(yī)護(hù)人員低聲告知他:“裴先生,江先生因驚嚇過度身體不適,
容研究員已經(jīng)帶他先回家休養(yǎng)了,臨走前讓我們好好照顧你。
”裴寂連扯動嘴角苦笑的力氣都沒有,只是閉上眼,任由疲憊淹沒自己。
拖著凍傷未愈、虛弱不堪的身體回到別墅時,江逾冬正悠閑地倚在樓梯口,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穿著昂貴的羊絨衫,手里端著一杯紅酒,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嘲諷。
“容研究員當(dāng)真是死心塌地,一次又一次為了救我,把你拋在危險里呢?!迸峒琶靼?,
他的囂張跋扈,全是容辭無底線縱容的結(jié)果。他此刻疲憊至極,只想盡快回房間休息,
語氣冷淡:“讓開。”“急什么?”江逾冬輕笑一聲,慢悠悠地遞過來一份文件,
指尖在封面上輕輕敲擊:“今天可是你和容研究員結(jié)婚七周年的日子,她特意囑托我,
把這個轉(zhuǎn)交給你,當(dāng)作‘紀(jì)念’?!迸峒沤舆^文件,指尖冰涼。拆開信封,只看了一眼標(biāo)題,
便如遭雷擊——《離婚協(xié)議書》。文件末頁,“容辭”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赫然在目,
鮮紅的指印觸目驚心。裴寂心口驟然緊縮,唇瓣控制不住地顫抖。七年的夫妻情意,
最終竟只化為這一紙冰冷絕情的契約。江逾冬欣賞著他瞬間慘白的臉色,
語氣里滿是得意:“我勸過容研究員的,畢竟你們在一起七年了,
可她卻說……”他故意停頓,看著裴寂緊張的神情,
才慢悠悠地繼續(xù):“她說余生只想和我一人相守,多一天都不想再等。我也很無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