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幻境:妹妹的血跡日記市醫(yī)院住院部三樓,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層黏膩的薄膜,
貼在我的鼻尖上揮之不去。病床上的蘇曉閉著眼,睫毛安靜地垂著,
可監(jiān)護儀上平緩得近乎詭異的腦電波,卻像針一樣扎著我的心。三天前,
妹妹還抱著 VR 頭盔跟我念叨 “《輪回》的冥想模式超舒服”,
現(xiàn)在卻成了醫(yī)生口中 “過度沉迷導致精神崩潰” 的患者。警方早就撤了案,可我不信。
趁護士不注意,我從蘇曉臥室的抽屜里翻出了那本帶鎖的日記 —— 鎖被撬開時,
我看見扉頁上沾著褐色的血跡,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刺得我眼睛發(fā)疼:“第十九層,
永恒的噩夢……”“第十九層?” 我皺緊眉。我查過《輪回》的所有公開資料,
幻境科技明明說這是款 “以東方冥府為背景的十八層闖關(guān)游戲”,
主打 “直面潛意識、解決心理問題”,哪來的第十九層?為了找答案,我托了三個朋友,
終于從一個離職的幻境科技員工手里,拿到了《輪回》的測試版頭盔。頭盔是黑色的,
邊緣磨得發(fā)亮,充電口還沾著點灰塵,像被人反復用過?!坝锰K曉的賬號登,
才能看到她走過的關(guān)卡?!?員工遞頭盔時,聲音壓得很低,“兄弟,這游戲邪門,
你要是看見不對勁的…… 趕緊退出來?!蔽覜]當回事。我是心理學博士,
研究了五年潛意識,再 “邪門” 的游戲,本質(zhì)也是代碼編出來的??僧斘掖魃项^盔,
按下開機鍵的瞬間,全身的汗毛突然豎了起來。沒有熟悉的游戲登錄界面,
眼前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霧。霧里飄著幾盞紙燈籠,燈籠上的 “冥” 字是暗紅色的,
像用血寫的?!靶聛淼模俊?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霧里鉆出來。我轉(zhuǎn)身,
看見個穿黑袍的人站在身后。黑袍的帽子壓得很低,看不見臉,只能看見一只枯瘦的手,
手里攥著根發(fā)黑的拐杖?!澳闶钦l?” 我問?!耙啡??!?黑袍人笑了笑,
聲音像砂紙磨木頭,“跟著我走,才能過第一層。不過先提醒你,這里的每一關(guān),
都藏著你不想見的東西?!蔽倚睦镆怀?。我本來想直接找 “第十九層” 的線索,
可現(xiàn)在看來,只能跟著這個 “引路人” 走。霧慢慢散了點,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小巷。
巷子兩邊的墻是灰色的,墻上貼著幾張泛黃的紙,紙上的字模糊不清。我走了兩步,
突然停住了 —— 我看見巷口的墻角,擺著一個藍色的鐵皮盒。那是我小時候的文具盒!
我記得很清楚,小學三年級,我和蘇曉在巷子里玩捉迷藏,
蘇曉不小心把我的文具盒摔在地上,盒蓋磕出了個小坑。后來我找了半天,
也沒找到那個文具盒,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別愣著。” 引路人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這層的‘考驗’,就在巷尾?!蔽乙Я艘а?,跟著引路人往巷尾走。越往里走,空氣越冷,
墻上的紙開始簌簌作響,像是有人在背后盯著我。走到巷尾時,我看見一扇木門,門虛掩著,
里面透出微弱的光。“進去吧。” 引路人停下腳步,“里面有你要找的‘影子’。
”我推開門,里面是個小房間。房間里沒有燈,只有窗戶上掛著的舊窗簾,
透進點外面的月光。月光落在地板上,映出一個影子 —— 那是蘇曉的影子!
影子背對著我,一動不動。我剛想開口,影子突然轉(zhuǎn)了過來,可影子的臉上,沒有眼睛,
沒有鼻子,只有一片漆黑?!案纭?影子的聲音是蘇曉的,卻帶著哭腔,
“我好怕…… 第十九層…… 好黑……”我的心臟猛地一縮。我想沖過去,
可腳像被釘在地上,動不了。就在這時,影子突然消失了,房間里的月光也沒了,
只剩下一片漆黑?!暗谝粚舆^了。” 引路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下一層,無臉街。記住,
別跟街上的人說話,除非你想變成他們那樣。”我摘下頭盔,額頭上全是汗。
看著病床上的蘇曉,手里的日記還攥在手里 —— 日記里除了那行血跡字,
后面幾頁都是空白,只有最后一頁,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個倒過來的 “山”,
中間加了一道橫線。這個符號,我剛才在巷子的墻上,好像也見過。
第二章 恐懼的投影:無臉人與回音井接下來的三天,我每天都要進《輪回》兩小時。
我發(fā)現(xiàn)這游戲根本不是 “冥想工具”,
而是個把 “心理恐懼” 具象化的牢籠 —— 每一層對應的,都是現(xiàn)實里的心理病癥,
而關(guān)卡的場景,總能精準地戳中我和蘇曉的回憶。第三層 “無臉街”,
是我見過最詭異的一關(guān)。剛進這層,我就看見一條寬敞的街道。街道兩邊是商鋪,
商鋪的門都開著,可里面空蕩蕩的,連個貨架都沒有。街上走滿了人,
這些人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卻有個共同點: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膚。
“找你的影子?!?引路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只有跟影子對話,才能過這關(guān)。
要是被無臉人纏上,你就會變成他們的樣子?!蔽疫o了拳頭。
我知道這關(guān)象征 “社交恐懼癥”—— 那些無臉人,
其實是 “害怕被別人審視” 的心理投射。我小時候很內(nèi)向,
總覺得別人在背后說我 “書呆子”,蘇曉那時候總拉著我的手說:“哥,別理他們,
我跟你玩?!毕胫K曉,我鼓起勇氣往街中間走。無臉人擦肩而過時,我能感覺到一股寒意,
像有人用冰手碰我的胳膊。我不敢抬頭,
只盯著地上的影子 —— 我的影子在月光下很清晰,可走了沒幾步,影子突然變了,
變成了蘇曉的樣子?!案?,你看他們?!?影子的聲音是蘇曉的,“他們都沒有臉,
是不是因為他們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害怕?”我蹲下來,看著影子:“曉曉,
你是不是在這關(guān)待過?你還記得第十九層嗎?”影子沉默了幾秒,
里面全是哭聲…… 我不敢進去…… 可它抓我…… 它要把我的意識吃掉……”“曉曉!
” 我想抓住影子,可手剛碰到地面,影子就散了。就在這時,一個無臉人突然停在我面前。
無臉人的頭慢慢低下來,光滑的臉上,突然裂開一道縫,
縫里流出黑色的液體:“你在找第十九層?別找了…… 進去的人,
都沒出來過……”我嚇得往后退,轉(zhuǎn)身就跑。跑了沒幾步,眼前的場景突然變了,
無臉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古井。井欄是石頭做的,上面刻著 “回音井” 三個字。
“第六層了?!?引路人的聲音又響了,“這關(guān)是‘自我否定’,井里會傳出你的聲音,
別信它。找到井邊的繩子,爬上去就是出口?!蔽易叩骄?,往下看。井里黑漆漆的,
什么都看不見,可我剛靠近,就聽見了聲音 —— 是我自己的聲音,卻帶著嘲諷:“蘇明,
你真沒用。蘇曉變成這樣,都是你的錯?!?“你不是心理學博士嗎?
連妹妹的心理問題都沒發(fā)現(xiàn)?!?“你根本救不了她,她會一直昏迷,直到變成植物人。
”這些話,像針一樣扎進我的心里。我確實自責 —— 蘇曉出事前一周,
曾跟我說 “《輪回》里有個聲音跟我說話”,可我那時候忙著寫論文,
只敷衍了一句 “別玩太久,注意休息”?!拔也皇菦]用的!” 我對著井口喊,
“我一定會救曉曉!”井里的聲音笑得更難聽了:“你救不了她,
你連自己的自責都克服不了,還想救別人?”我咬著牙,伸手去摸井邊的繩子。繩子很粗,
是麻繩,上面沾著點泥土。我剛抓住繩子,井里的聲音突然變了,變成了蘇曉的哭聲:“哥,
我好怕…… 你快來救我…… 我在第十九層……”“曉曉!” 我的手一抖,差點掉下去。
我知道這是幻覺,是 “自我否定” 的陷阱,
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是蘇曉真的在第十九層哭,我該怎么辦?“別停!
” 引路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井里的聲音會勾你的意識,再不動,你就會被拉下去!
”我深吸一口氣,雙手抓緊繩子,開始往上爬。爬的時候,井里的聲音一直沒停,
有我的自責,有蘇曉的哭聲,還有陌生的嘶吼??晌覜]再回頭,一直爬,
直到手指碰到了井口的石頭。爬上來的那一刻,場景又變了。眼前是一片鏡子,
無數(shù)面鏡子拼成了一個迷宮,每面鏡子里,都映出我的樣子?!暗谑樱R中迷宮。
” 引路人的聲音透著點疲憊,“這關(guān)是‘身份認同危機’,找到真實的自己,就能出去。
記住,別信鏡子里的影子,它們都是假的。”我走進迷宮。鏡子里的自己,
有的穿著小時候的校服,有的戴著博士帽,還有的…… 臉上帶著血,
跟蘇曉日記里的字跡一樣,猙獰又絕望?!澳闶钦l?” 一個鏡子里的影子突然開口,
聲音跟我一模一樣,“你是想救蘇曉,還是想彌補自己的過錯?”“我……” 我愣住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救蘇曉,可剛才在回音井里,我才發(fā)現(xiàn),
自己更多的是自責 —— 我覺得自己沒盡到哥哥的責任。“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還想救別人?” 影子笑了,“留在這吧,跟我一起,永遠待在鏡子里?!蔽彝笸?,
不小心撞到了另一面鏡子。鏡子里的影子,
是我和蘇曉小時候的樣子 —— 那時候蘇曉才五歲,扎著兩個小辮子,
拉著我的手說:“哥,長大了我要跟你一起當醫(yī)生,救好多人。”“我知道我是誰。
” 我看著鏡子里的小蘇曉,突然清醒了,“我是蘇曉的哥哥,我要救她,
不是為了彌補過錯,是因為她是我唯一的親人?!痹捯魟偮洌車溺R子突然碎了。
碎片落在地上,拼成了一條路,路的盡頭,是一扇紅色的門?!暗谑藢拥搅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