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沒有絲毫耽擱，她拿出手機，搜索本市最大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批發(fā)市場——“金禾糧油批發(fā)市場”。距離她現(xiàn)在的位置不算太遠。
林舒掃了一輛共享電動車，頂著午后逐漸升溫的陽光，朝著批發(fā)市場飛馳而去。越是接近目的地，空氣里混雜的谷物、油脂、干貨特有的濃郁氣息就越是清晰可聞。巨大的招牌映入眼簾，市場門口車水馬龍，各種小貨車、三輪車進進出出，人聲鼎沸，一派繁忙景象。
林舒將車停好，深吸一口氣，讓那混雜著米香、豆腥、油脂和淡淡咸菜味道的空氣充滿肺葉。這熟悉又陌生的、屬于豐饒和平年代的氣息，讓她心頭百感交集，卻又瞬間被更強烈的緊迫感取代。
她快步走入市場，巨大的鋼架結(jié)構(gòu)大棚下，一排排望不到頭的商鋪。成袋的大米、面粉堆得像小山，油桶整齊排列，各種豆類、雜糧在敞開的麻袋里散發(fā)著誘人的光澤。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搬運貨物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
林舒的目光掃過各個攤位，她沒有急著出手，她先在幾個主要區(qū)域轉(zhuǎn)了一圈，觀察著各家貨物的品相、堆放情況以及老板的面相談吐。末世五年，識人辨物是本能。
最終，她的腳步停在了一個規(guī)模頗大、貨物堆放整齊、老板是個看起來敦厚實在的中年男人的糧油店前。店門口立著醒目的牌子：“老王糧油批發(fā)，貨真價實，量大從優(yōu)”。
“老板，大米怎么批？”林舒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采購氣場，瞬間讓正在整理貨堆的老王抬起了頭。
老王看到問價的是個年輕姑娘，愣了一下，但還是熱情地回應(yīng)：“喲，小姑娘要米？要哪種？我們這有東北珍珠米，口感好，五常稻花香，更香一點，還有本地絲苗米，經(jīng)濟實惠。散稱還是整袋走？”
“東北珍珠米，50斤裝的?！绷质嬷苯狱c明，“要得多，價格多少？”
“要得多？”老王打量了一下林舒，看她不像開玩笑，“50斤一袋，散批的話，一袋105塊。你要多少袋？超過50袋，可以給你算100塊一袋?！彼麍罅藗€比較實在的批發(fā)價。
林舒在心里快速計算了一下。100塊一袋，50斤，平均每斤2塊。這個價格在批發(fā)市場算合理。她臉上沒什么表情，直接報出數(shù)字：“先要200袋。”
“多少？！”老王也有點驚訝，但是批發(fā)市場，比這買的多的也不少，他很快神色就恢復(fù)了正常。但是還是重復(fù)的多問了一遍，“小姑娘，你說……200袋？！50斤裝的東北米？一萬斤？！”
“對，200袋。”林舒語氣平靜地重復(fù)了一遍，仿佛在說買兩百斤白菜，“今天能備齊貨嗎？送到指定地點?！?/p>
他臉上的憨厚瞬間被商人的精明取代，搓了搓手，語氣變得極其熱情：“能！當然能！倉庫里現(xiàn)貨絕對夠！200袋是吧？量大是大，不過這價格……”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小姑娘，一萬斤啊！這量太大了，我這成本也高，你看……102一袋行不行？保證給你送最好的新米！”
林舒心里冷笑一聲。果然，看她是年輕女孩，又急要貨，想抬價。她面上不動聲色，甚至微微皺了下眉，露出一絲為難：“老板，我跑了好幾家了，別家100塊一袋也愿意出的。我看你這里貨堆得整齊，人也實在，才先來問你的?！彼室馔ｎD了一下，作勢要走，“如果不行，我再問問別家?！?/p>
“哎哎哎！別走別走！”老王一看這架勢，急了。一萬斤的大單，一年也碰不上幾次！他趕緊攔住林舒，陪著笑，“小姑娘別急嘛！做生意好商量！100塊……100塊就100塊！就當交個朋友！以后常來照顧生意！”他咬牙拍板，心里盤算著薄利多銷，走量也劃算。
“好?！绷质娓纱嗬涞攸c頭，“面粉呢？50斤裝的高筋面粉，最好的那種?！?/p>
老王眼睛更亮了：“有有有！山東魯王牌高筋粉，做面食筋道！批發(fā)價85一袋！你要多少？”
“150袋?！绷质嫜劬Χ紱]眨。
老王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行！沒問題！還有別的嗎？” 他現(xiàn)在看林舒的眼神，簡直像看財神爺。
“大豆油，20升裝的大桶。要最好的非轉(zhuǎn)基因一級大豆油?！?/p>
“有！金龍魚的！大牌子！一桶180！量大給你175！”老王報得飛快。
“200桶。”
“好嘞！200桶！”老王的聲音都激動得發(fā)顫了。
“真空包裝的東北綠豆、紅豆、黃豆、黑豆，各來50袋，50斤裝的。”
“散裝小米、玉米磣、燕麥片，各來800斤。”
“精制鹽，50斤裝的大編織袋，來100袋?！?/p>
“白砂糖，50斤裝，來20袋。”
“壓縮餅干……”林舒頓了一下，考慮到這玩意兒在和平時期大量采購太扎眼，改口道，“……各種耐儲存的掛面、方便面、粉絲、粉條，品相好的，各來50箱?！?/p>
林舒語速平穩(wěn)，一項項報出，如同在念一份早已爛熟于心的清單。老王拿著計算器的手都抖了，噼里啪啦按得飛快，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從狂喜變成了震驚，最后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
這姑娘買的……全是最基礎(chǔ)、最耐儲存的糧食和油鹽！而且量巨大得嚇人！這架勢，不像是開超市，倒像是……要備戰(zhàn)備荒？
他忍不住再次仔細打量林舒。年輕的臉龐，眼神卻沉靜得不像話，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和……一絲難以形容的緊迫感？
“小姑娘……”老王咽了口唾沫，試探著問，“你這……開大食堂？還是單位集體采購??？這量……可真不?。 ?/p>
林舒心中警鈴微作。她神色不變，甚至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老板，我也不瞞你。是老家那邊遭了災(zāi)，洪水沖毀了不少房子和地，村里鄉(xiāng)里組織自救，委托我在城里集中采購一批救濟糧，先應(yīng)應(yīng)急。錢是大家伙湊的，每一分都得精打細算，所以量才這么大。”她半真半假地拋出一個“救災(zāi)”的由頭，這最容易引起同情，也最不容易被深究。
果然，老王一聽“洪水”、“救災(zāi)”、“村里湊錢”，臉上那點驚疑瞬間化作了理解和同情：“哎喲！原來是這樣！我說呢！天災(zāi)無情啊！放心放心！老板我絕對給你最低價！保證糧食質(zhì)量杠杠的！絕不發(fā)陳糧爛谷子坑人！”他拍著胸脯保證，語氣真誠了不少。
“謝謝老板?！绷质孢m時地露出感激的神色，“那麻煩你算下總價，今天下午能送到這個地址嗎？”她報出郊外倉庫的具體位置和聯(lián)系方式。
老王埋頭猛按計算器，嘴里念念有詞：“米200袋*100=20000……面150袋*85=12750……油200桶*175=35000……豆子各50袋……” 算了足足五六分鐘，他才抬起頭，報出一個數(shù)字：“小姑娘，零頭我給你抹了，算整數(shù)，一共……123300塊！收你123000你看行不行？”
123000！僅僅只是糧食和基礎(chǔ)干貨，林舒心頭微沉，末世生存的成本，果然高昂得令人窒息。但這是基石，絕不能省！
“行?！彼敛华q豫地點頭，拿出手機，“定金我先轉(zhuǎn)你1萬三，剩下的11萬，等所有貨都送到這個地址，”林舒把倉庫地址遞給老板?！扒妩c無誤后，我當場付給你。”
“好！爽快！”老王喜笑顏開，“我這就安排人裝車！保證下午四點前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