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掠覺得腦子里多了點東西。
說不清是什么。好像有個小鉤子，能勾住人心里一閃而過的念頭。系統(tǒng)管這個叫“情緒印記”。
就是下個小小的暗示，像往水里扔顆小石子，波紋漾開一圈，很快就沒了。但要是扔得多了，水波也能疊起來，變成浪。
他得試試。
找誰試呢？
當然是蘇沐晴。
這天下午，圖書館后面。蘇沐晴和幾個女生坐在石凳上吃冰淇淋。她們笑得咯咯的，像一群小雀兒。蘇沐晴坐在中間，小口小口地舔那個香草味的甜筒。她吃相很好看，一點兒不沾到嘴上。
陳掠走過去。
手里拿著瓶冰水。系統(tǒng)給的任務，是送水。說天熱，怕她渴。
他走過去，那幾個女生就不笑了。拿眼睛瞟他，又互相使眼色。意思大概是，看，那個癩蛤蟆又來了。
蘇沐晴眼皮都沒抬。
只看著自己的冰淇淋。
陳掠把水遞過去?！昂赛c水吧，”他說，照系統(tǒng)念詞，“天熱?！?/p>
蘇沐晴不接。
旁邊一個短頭發(fā)女生嗤地笑了一聲。
陳掠沒縮手。
他看著蘇沐晴。她今天把頭發(fā)扎起來了，露出光溜溜的脖子和耳朵?？粗婢?，像個瓷娃娃。
他忽然心里一動。
那個新得的“情緒印記”，悄沒聲地就用上了。
他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聲音不高，就他們這兒能聽見。
“你看起來總是這么完美，”他說，眼睛看著她的側臉，“一點兒都不累嗎？”
就這一句。
蘇沐晴舔冰淇淋的動作，停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很短。幾乎看不出來。
她沒轉頭，但眼珠子往他這邊偏了一點。
她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申惵幽X子里那個“情緒棱鏡”猛地亮了一下，好多顏色亂竄。紅的，灰的，還有點暗沉沉的藍。
她愣了兩秒鐘。
比平時長。平時她看他，超不過一秒。
然后她轉回頭，繼續(xù)吃她的冰淇淋。好像什么都沒聽見。
但陳掠看見，她捏著甜筒的那只手，指頭稍微緊了一點。
旁邊女生推她?！般迩?，走啦，這里蚊子多起來了?！?/p>
她們站起來，嘻嘻哈哈地走了。蘇沐晴走在最后。經過陳掠身邊的時候，她腳步沒停，但眼風從他臉上掃了過去。
那眼神里，大部分還是討厭，跟以前一樣。可好像多了點別的東西。
一點點探究的意思。像是不明白，這只癩蛤蟆今天怎么好像……不太一樣。
陳掠站在原地，沒動。
手里那瓶水還沒送出去，冰冰涼，冒著水汽。
他心里有點明白了。
這“情緒印記”，好像真有點用。雖然現(xiàn)在只是個小石子。但扔對了地方，也能讓那潭靜水，起一點波紋。
他擰開瓶蓋，自己喝了一口。
水很涼，一路滑到胃里，挺舒服。
這事有點意思了。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