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魏救趙！”
顧晏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嘶啞，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蠻族主力盡出，設伏于一線天，其后方王庭必然空虛！我們不必去救衛(wèi)世子，只需派一支奇兵，繞過一線天，直搗黃龍，攻其王庭！”
“王庭遇襲，一線天的蠻族大軍必然軍心大亂，不戰(zhàn)自退！衛(wèi)世子之圍，自解也！”
他這番話說完，整個大帳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將軍忍不住開口：“顧大人，你可知蠻族王庭在何處？距此地五百里，中間隔著沙漠與戈壁，我軍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去？”
“是啊，此計太過異想天開，簡直是癡人說夢！”
【我當然知道！書里寫得清清楚楚！】顧晏在心里吼道，【原著后期，衛(wèi)洵就是用這一招，徹底滅了蠻族！我現(xiàn)在只是把他的計策，提前拿來用而已！】
【雖然風險很大，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蕭灼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她當然知道這個計策。
前世，衛(wèi)洵就是靠著這個計策，成了大譽的戰(zhàn)神。
她只是沒想到，顧晏會把它說出來。
是為了救衛(wèi)洵，還是為了……自救？
“陛下，機不可失！請速速決斷！”顧晏見她猶豫，急得都快跪下了。
蕭灼緩緩坐下。
她看著帳外漆黑的夜，輕輕敲擊著桌面。
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敲在顧晏的心上。
終于，她開口了。
“準。”
“傅綾?！?/p>
“臣在！”一直沉默不語的傅綾上前一步。
“朕命你，率五千玄甲軍，即刻出發(fā)，由顧晏……為你指路?！?/p>
顧晏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啥？】
【我……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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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綾的眼神像刀子，嗖嗖地往顧晏身上飛。
她對蕭灼的決定感到不可思議。讓這么一個油嘴滑舌、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去給玄甲軍指路，這不是胡鬧嗎？
“陛下，萬萬不可！”傅綾單膝跪地，“奇襲王庭，事關重大，豈能交予一個……外行之人？臣請陛下三思！”
【對對對，快勸勸她！】顧晏在心里瘋狂給傅綾點贊，【我就是個嘴強王者，我哪知道路??！地圖我都看不明白！】
【再說了，跟這個女煞星一起去，她萬一在路上找個借口把我砍了，都沒地方說理去！】
顧晏也跟著跪下：“陛下，傅都尉所言極是！臣一介書生，怕是會拖累大軍，請陛下另擇賢能！”
蕭灼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一個，是她最忠心的護衛(wèi)。
一個，是她最痛恨的叛徒。
如今，他們卻因為同一件事，跪在了一起。
真是諷刺。
“朕說的話，你們聽不懂？”蕭灼的聲音冷了下來，“還是說，你們都想抗旨？”
傅綾的身體一震，把頭埋得更低：“臣，不敢?！?/p>
顧晏也哆嗦了一下，不敢再說話。
【完了，這小皇帝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我今天是非去不可了。】
【算了，去就去吧。好歹不用留在她身邊，她那個眼神，我總覺得下一秒就要把我活剮了。跟傅綾走，雖然危險，但至少眼不見心不煩。】
蕭灼聽著他的心聲，面色更冷。
眼不見心不煩？
她偏要讓他時時刻刻都在眼前！
“傅綾領兵，朕不放心?！笔捵凭従忛_口，拋出一個重磅炸彈，“此戰(zhàn)，朕親自去?！?/p>
“什么？！”
這次，連傅綾都驚得抬起了頭。
顧晏更是直接傻了。
【瘋了！她絕對是瘋了！御駕親征還不夠，還要親自帶兵去搞什么千里奇襲？她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不行不行，我必須阻止她！她要是死了，男主肯定也活不成，這書就徹底完了！我也會跟著完蛋！】
“陛下，萬萬不可??！”顧晏也顧不上裝了，抱著蕭灼的大腿就開始嚎，“沙漠戈壁，九死一生！您是萬金之軀，怎能親身犯險！要去就讓臣去，臣愿為陛下一死！”
他哭得聲淚俱下，看起來忠心耿耿。
傅綾都看呆了。
蕭灼低頭，看著抱著自己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顧晏，眼神復雜。
【快答應?。∽屛胰ニ退?，你留在后方！求你了！】
“哦？”蕭灼挑眉，“你當真愿意為朕去死？”
“愿意！臣對陛子的忠心，日月可鑒！”顧晏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不愿意！我怕死怕得要死！我就是客氣一下，你可千萬別當真??！】
“好，朕成全你?！?/p>
蕭灼一腳把他踢開。
“來人，把顧參贊給朕綁了，塞進糧草車里。既然他這么想去，就讓他跟著，好好看看，朕是如何拿下蠻族王庭的?！?/p>
顧晏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像條咸魚一樣被兩個士兵拖了出去，嘴里還不停地喊著：“陛下三思??！臣是文官！臣暈血?。 ?/p>
大帳內(nèi)，終于安靜了。
傅綾看著蕭灼，眼中滿是擔憂：“陛下，您……”
“不必多說?！笔捵拼驍嗨?，“去準備吧。一個時辰后，出發(fā)。”
“是?！备稻c領命而去。
蕭灼獨自站在巨大的沙盤前，看著上面插著的代表蠻族王庭的小旗，眼中燃燒著火焰。
前世，她困于深宮，對千里之外的戰(zhàn)事一無所知。
衛(wèi)洵說什么，她就信什么。
他說勝了，她便舉國同慶。
他說敗了，她便割地求和。
她就像一個提線木偶，被他玩弄于股掌。
這一世，她要親手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蕭灼，不是誰的掌中之物。
她是這大譽王朝，唯一的主人！
……
一個時辰后，五千玄甲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大營。
他們沒有打火把，沒有出聲，像一群幽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顧晏被五花大綁地扔在一輛糧草車上，嘴里塞著布，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我命休矣！我怎么就穿到了這么一個瘋批女主的書里！系統(tǒng)，我申請換個宿主行不行？隔壁那個甜寵文的傻白甜女主就不錯……】
蕭灼騎馬走在車邊，聽著他的心聲，只覺得想笑。
傻白甜？
若她是傻白甜，現(xiàn)在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
隊伍行進得很快，天亮之前，他們已經(jīng)進入了戈壁。
白天酷熱，夜晚嚴寒。
風沙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即便是訓練有素的玄甲軍，也開始出現(xiàn)不適。
顧晏就更慘了，他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文官，哪里受過這種苦。幾天下來，人就瘦了一圈，嘴唇干裂，臉色蠟黃，像是隨時都會斷氣。
蕭灼下令解開了他的繩子，給了他一匹馬。
“自己走，若是掉隊了，”她冷冷地說，“就死在這里吧?！?/p>
顧晏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算你狠……蕭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他趴在馬背上，有氣無力地吐槽著。
又走了兩天，他們帶的水和糧草已經(jīng)所剩無幾。
士兵們的士氣，也低落到了極點。
“陛下，我們已經(jīng)斷水半日了。再找不到水源，恐怕……”傅綾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焦急。
蕭灼看著遠處的海市蜃樓，眉頭緊鎖。
她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前世，衛(wèi)洵的軍隊也曾在這里斷水。
書里寫，是衛(wèi)洵祈天，然后天降甘霖，解了全軍之困。
現(xiàn)在想來，不過是他提前找到了水源，然后演了一出神跡，用來收買人心。
可她不知道水源在哪里。
【水……我要喝水……】顧晏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幻覺，【可樂……冰可樂……】
蕭灼煩躁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顧晏的心聲，突然變了。
【等等……這個地方……這個地貌……我怎么覺得有點熟悉？】
【我想起來了！書里提過一嘴！衛(wèi)洵之所以能找到水源，是因為他手下有個懂地質(zhì)的斥候！那個斥候說，這種雅丹地貌下，通常會有地下暗河！】
【暗河的入口，就在一棵枯死的胡楊樹下！】
蕭灼的眼睛，瞬間亮了。
她立刻下令：“全軍散開，尋找枯死的胡楊樹！”
士兵們雖然不解，但還是執(zhí)行了命令。
半個時辰后，一個好消息傳來。
“找到了！陛下！真的有水！”
當清冽的泉水涌出地面時，整個軍隊都沸騰了。
士兵們歡呼著，將蕭灼圍在中間，高呼“陛下萬歲”。
蕭灼看著這一切，心中卻沒有太多喜悅。
她的目光，投向了那個癱在地上，大口喝水的顧晏。
他再一次，在無意中，幫了她。
這個人，到底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