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落難孤女，蒙他所救。他說等他掌權那日，定許我想要的一切。可是后來，
他另娶她人為妃，為她十里長街鋪遍紅妝。我明白身份懸殊，從此不再肖想。封王大典后，
我被人折斷手腳，丟于冷湖之中。他擦擦手上濺到的鮮血，一臉鄙夷。直到四年后，
我救起一個奶娃娃，抬頭，竟與他再次相逢。1“燒了她！燒了她！”“她就是災星，
就是她打翻貢品，觸怒龍王，會讓我們都跟著遭殃！”綁在祭臺上的我，
緩緩睜眼看向這群面目可憎、怒不可遏的村民。我自幼無父無母，吃著百家飯乞討長大。
好在遇到了這村里同為孤女的姐姐。她待我極好。將我留下，天冷為我添衣，
夏熱扇扇哄我入睡，哪怕去地里干活，也只是讓我坐在地壟邊的樹蔭下乘涼。
村里的惡霸總是欺負我。姐姐總是護著我，將他們用扁擔打跑。后來姐姐病了，沒錢醫(yī)治，
我挨家挨戶磕頭，可他們都不愿幫忙。我去求了村長，他看向我的目光逐漸幽深，
手也慢慢向我探來。那天后，姐姐有藥吃了，可身子還是一日不如一日。最后，
村長也不愿再幫忙。他說：“死就死了，還要平白讓活人受累，什么東西！”死？姐姐會死！
那是我哪怕流浪受餓也沒感覺到過的絕望。姐姐在病榻上輕輕撫著我的額頭：“這些時日，
難為你了?！蔽覐姵吨旖切α诵Γ瑳]說什么。第二日，姐姐終是沒撐過去。
我抱著她的尸身號啕大哭，將她裹了張草席下葬。2姐姐死后，我本想離開。
可村長不放過我，將我關起來，日夜折磨。這天，我突然聽到鼓聲，奮力逃出。
一群人端著各式各樣的點心瓜果向后山的廟宇走去。他們可以敬那虛無縹緲的神，
卻不愿救活生生的人。我直沖隊伍最前頭，那人端著的正是姐姐最愛的紅果。我打翻了貢品，
擾亂了隊伍。村長他們將我制住：“你自找的！”隨著火把落下，淚也一滴滴落下，
不知是不甘，還是真被熏到了。“都給我住手，來人啊，把這火給我撲滅，臟了主子們的眼，
我讓你們好看！”說話的人聲音尖細。原來是淑貴妃和三皇子霽稚的儀仗隊伍路過。
村長他們?yōu)榱嘶蠲謱⑽医壷赁I輦前。隔著珠簾，我只看到少年一雙充滿悲憫的眼。
貴妃命人將我拖至更前處，“三皇子心善，見不得這些有的沒的，求我救了你。既如此，
你可愿許本宮一諾？”貴妃的話語毫無溫度，修長染了胭脂花的指節(jié)輕敲著轎中的木桌。
我跪在地上，暗自思索。橫豎都是身不由己，何不試一試，為自己搏出另一番生路。
霽稚見我不語，貴妃的耐心也已見底，便問我是否還有顧慮。
我將身世和阿姐的遭遇和盤托出。他命人將我松綁，帶離了村子。再回眸時，
村子已是一片火海。出言救我的是他，但幫我報仇的卻是貴妃。霽稚命人將姐姐的尸身重葬，
對我來說更是重恩。回京前夜，貴妃將我叫入房中?！氨緦m這有個包裹，里面有白銀千兩，
也有份身份文牒。”“怎么做，你自己選?！辟F妃的語氣漫不經心，但我知道，
我一旦選擇金銀就是死路一條。“民女多謝貴妃垂憐?！薄拔冶揪褪枪屡?，無所依靠，
幸得貴妃和三皇子所救，別無他想，只愿鞍前馬后，以報恩德?！辟F妃眼中的寒芒收起。
“帶她下去吧。記住，從今天起你只能是男兒身?！?我被帶回了京城，
以書童的身份跟在霽稚左右?？此剖庆V稚的心腹，實則是貴妃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入了皇子府，吃得好，睡得好。貴妃特命我跟三皇子一同學習，
唯一不同便是我學習拳腳功夫是殺人技，他則是強身健體。
時不時也會有宮中的嬤嬤來教我規(guī)矩。腰板挺直，兩腳微微外八，舉手投足，皆為男子。
嬤嬤滿意離去。閑暇時，霽稚也會偷偷來看我，幫我輕揉被打得紅腫的小腿。四下無人時，
他也會輕聲向我吐露心思?！暗钕?，您就不怕我說出去？”“我知道你不會告訴她的，對嗎？
嗯？”霽稚的眼總是亮亮地，他說“嗯”的時候我的心跳也總會漏半拍?！靶]良心的，
你不會真要去說吧？”我不解，我什么都沒做，怎么就沒良心了？可他是皇子，
是未來的儲君之一，沒準兒以后真的是萬人之上的天子。我怎么敢問他。忽地一陣微風掠過，
院中早春的櫻花被吹落在他的肩頭，我伸手想要拂去。不料他卻抓住我的手，
讓我一時不知作何反應?！澳氵€沒名字吧”不知怎的他忽然問起我。我只是搖了搖頭。
“那就叫你夏遇吧。夏季熱烈，像你隱藏的性子，至于『遇』字，我盼你遇一良人，
后生無憂。”聞言，竟覺得有點心痛，除了他，我又如何再遇一良人呢？話到嘴邊，
轉了個彎“好，殿下”石桌上的茶盞漸涼。“夏遇，再過不了多久，
淑貴妃就會想方設法推我為太子人選。屆時，我保證，只要我能執(zhí)掌權力，定還你自由。
”幼時我就知道男人的話不可信，不然姐姐也不會直到病死也沒等來她愛的那個人。
只是那昏黃落日下的眼眸，侵入我的心神，讓我無從反抗?！靶盼摇彼Z調鏗鏘，
這是他的諾言。我暗暗記下，心中生出本不該有的憧憬?！昂谩?邊關戰(zhàn)事吃緊，
陛下的身體也愈發(fā)不好，淑貴妃被傳去侍疾，大皇子擔負監(jiān)國一職。
霽稚自愿請命前去邊關抗敵，大皇子應允。霽稚樂呵呵地回來，因為淑貴妃的手再長，
到了那地方她也是鞭長莫及。邊關雖險，但我慶幸他終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慶幸，
貴妃命我伴他左右。行軍途中艱苦，但好在我有武藝傍身，加上長得確實比尋常女子高，
倒也瞞過眾人的眼睛。每到休整地，霽稚也總會將我?guī)Щ厮约旱臓I帳。
“你還是別跟他們這些臭男人擠一堆了，那一個帳子睡二三十個人，你睡不好。
”他這是關心我？“還有，你是以我親衛(wèi)的名義跟來的，你總不在我近前保護，
會讓人起疑的?！笨隙ㄊ亲罱熊娞哿?，昏暗的燭火下，我竟然看見霽稚耳尖紅了！“好。
”我照?；貞?。霽稚有一時的躊躇。我主動提出我睡地下。他卻突然有點焦急，“你，你，
夏遇”相處這三年以來，我也是第一次見他這么猶豫不決。他清了清嗓子，“你來月事了，
睡床吧，是簡陋了點，但畢竟離地有距離，你不會受涼?！彼f什么？他怎么知道的？
我明明每次都藏得很好！“好?！蔽疫€是如平常一樣地回應。他突然有些煩躁地脫下盔甲，
“你能不能說點別的，每次都是一個好，這沒別人了?！蔽颐Ｈ徊唤猓胰撬鷼饬?。
我不會哄人，姐姐、先生、武師、嬤嬤他們都沒教過我。我學到的只有順從，一味地順從。
他煩躁地悶頭轉身睡去。我也漸漸沉入夢鄉(xiāng)。罕見地夢見了姐姐，她問我過得可好，
我本想抬手去抱她，卻看到自己的手沾滿鮮血，有村民們的，有暗害他的死士的，
有對他起殺心的大臣的，還有姐姐最后咳出的。姐姐已經慢慢走遠，我陷入了血窩中，
怎么都追不上，終于崩潰哭出聲。“夏兒，夏兒，醒醒”迷迷糊糊中有人將我拉了起來，
輕拍我的背，那味道，熟悉極了，是安心的味道?！跋膬?，別怕，
有我在”這從黑暗深處傳來的回應，讓我重新沉沉睡去。原來，他真的是在乎我的。
5寒來暑往，眨眼又是一年春。我站在城樓之上，料峭春寒讓我打了個哆嗦。
將近三年的對戰(zhàn)，霽稚愈發(fā)威嚴，威信也愈來愈高。他有了自己的親信隊伍，
有了屬于自己的情報網，有了越來越多可以給他后背倚靠的人。幸好，我也還在。
手中放出最后一只信鴿，貴妃也會收到她想看到的消息。即將得勝，靜待凱旋。
霽稚也來到城樓之上，給我系上披風，將我的碎發(fā)順手別至耳后。三年來，
他做這些事愈發(fā)熟稔。有些將士私下打趣他有龍陽之好，他卻毫不在意。
我還是以軍法懲處了這些人。他不能有污點，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切也不允許有質疑。
最后一戰(zhàn)無可避免地到來?！跋膬?，等我，我曾許你的，這次大戰(zhàn)之后就可以兌現了。
”我明明期待自由的，此時竟不渴望了。我只盼他不受傷，平安歸來。自由而已，性命而已，
不要也罷。就這樣陪著他，怎么不算是另一種圓滿呢？“好”入夜，霽稚率一隊輕騎偷襲，
大軍兵分三路阻斷敵軍退路。我則率他的親衛(wèi)保護城中百姓。這是我第一次與他分開作戰(zhàn)。
這次分開之后我們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我甩了自己一巴掌，
這么奢侈的想法不是我能有的。清醒點，記住，夏遇，你只能是男兒身。聽了一夜的戰(zhàn)鼓，
看了一夜的火光，終于盼到大軍凱旋。我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夏遇”轉身回眸，是他！我那根名叫理智的弦終于斷了，緊緊抱住他，淚眼婆娑。
6霽稚此次大戰(zhàn)得勝，還帶回來一人。羌國太子——博爾齊?？磥恚@邊關戰(zhàn)事，
可以停好一陣了。霽稚下令，不可以虐待俘虜，將他們暫時分開關在營中大帳。
照顧博爾齊的任務自然落在了我身上。剛開始博爾齊目光兇狠，但又有些掙扎。
在我給他送了十數次飯菜后，終于讓他得到了偷襲的機會。我本就是故意留的破綻，
要挫一挫他的銳氣。趴在地上的他一百萬個不服氣，用羌語不停咒罵?！皠e罵了。
你喊破喉嚨我也聽不懂?！蔽覍⑺銎鹬匦陆壓?，給他擦洗手臉。“你再罵我，
信不信我就餓著你，你每頓飯都是我喂你吃的，你就不能給我個好臉色？
”博爾齊被我的行為驚到了，他想過無數種我會對待他的方式，唯獨沒想到這。
他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一口口吃下我遞來的飯菜。不等我再次開口。
博爾齊終于語氣正常地說了次話：“你們這個皇子率軍平亂，還捉了我這個太子。
此次軍功卓著，回去定會被大加封賞。只可惜啊，他沒有個有利的后盾，
沒有前朝重臣們的幫助，他也就止步到這了?！薄翱晌也灰粯?，我是太子啊，
羌國皇位早晚是我的，你跟我走，我許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怎么樣？”他剛說完話，
帳外就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澳阋獛дl走？”話落之時，男人持劍走了進來，
直指博爾齊的咽喉?！八拿俏揖鹊模院笕绾?，輪不到你來置喙。
”博爾齊只是揚起嘴角輕笑。“殿下，算了，他是籌碼，萬不能被傷。
”我握住他緊繃的手臂。他拉起我的手，將我?guī)щx。我看著他的后頸，氣呼呼的，
像只炸毛的貓。不自覺地笑出了聲?！澳氵€笑，你真的打算跟他走？
”他眼中的急切作不了假，只是身上的氣勢確實駭人?！拔也蛔?，我哪也不去，
我只待在你身邊好不好？”我雙手握住他的一枚衣角，輕輕搖晃。望著眼前人的眉眼，
我知道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只是陪著他就足夠。霽稚身形一滯，“我已飛書父皇，
不久之后，和談結果的詔書也就下了，到時我們班師回朝，我給你買座別院，
你想做什么都行?！蔽尹c點頭。“好?！币唤楣屡矸荼拔?，能被救已是天賜的恩德。
相對地，被救那一刻早已身不由己。我擁有的只有卑賤低微的身份，
而貴妃給他的、給他安排的，皆是無上榮耀。我若真的常伴他左右，那不是深情，
那是天大的禍事，對他百害而無一利。半月后，詔書下達。博爾齊作為人質，
也確實換來了利益。兩國百年間不得再生戰(zhàn)事，互通商貿，重修舊好。博爾齊臨被送出城，
突然向我看來，“你有什么愿望？”霽稚的眼刀子要能變成真的，
博爾齊身上現在肯定全是窟窿眼。但我還是答了，“再無滄海橫流，唯有河清海晏”。
7才為返京做準備時，便接到貴妃飛書。朝中大皇子背后的臣子，進諫圣上，
三皇子回朝聲勢浩大，恐會擁兵自重，謀朝篡位。他們已經等不及了。直到丞相開口，
他先安排人以迎接為名，半路試探，要真是存有異心，再考慮如何處置。誰也沒料到，
丞相之女虞霖鈴，天天聽著城中說書先生的段子，
對這位被百姓傳為當代戰(zhàn)神的三皇子仰慕得無以復加，混入迎接隊伍，跟了來。
這也要感謝貴妃的助力，沒有她，單憑一個深閨小姐，哪那么容易。迎接隊伍出發(fā)的同時，
我和霽稚都收到了另一封飛鴿傳書。他要想辦法讓虞霖玲愛上自己，承接丞相身后勢力。
我要創(chuàng)造機會讓他救下虞霖玲，一切順理成章。我依舊跟隨大軍行軍，
只是近期很少去他跟前侍奉。冷淡的態(tài)度，似乎讓霽稚感覺到了什么，匆匆安排休息。
他來到我的身側，臉上帶著些許苦澀和無奈?！澳阋彩盏搅?，對嗎？”我沒回他，
只是收拾著便裝和面罩。“夏兒，再等等，我一定有辦法的，我可以不娶她，
我可以不要那太子之位，我也可以不要那皇位，我本就志不在此。”我看著他，
擠出一絲苦笑，“殿下說什么胡話呢？”隨后重重跪下叩首：“望殿下三思。
”他都受了那么多苦了，就差這臨門一腳，哪怕他不愿，貴妃也會強逼他同意。
沒必要因為我，斷送這么多年的努力。他只有走上那位置，才能真的有自己的話語權。
“等我”他的語氣帶著毋庸置疑，話音落，人已離去。我也轉身，手背濕了一片?！巴玫?，
這就很好了，很好了”8浩蕩的大軍，終是與迎接隊伍匯合。隨著距離的拉近，
我的心也一點點沉寂。腦海中不斷閃過與霽稚相處過的場景。
其實我倆的身份在他看來從沒什么差別，說到底都是身不由己。
私下他有時會給我?guī)砼⒆拥牧_裙簪花，讓我一件件穿給他看。如果我們是尋常百姓，
應該有孩子了，也不知話多不多，性子像我還是像他。霽稚回身看向馬背上的我，
悄聲說晚上帶我去賞月?！昂??！蔽罩\繩的手還是緊了緊。
我該尋個時機溜出隊伍與淑貴妃安排的人匯合了。最后還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馬上的人，
比當年那日還要耀眼。碰頭之人抬眸將我打量一番?！皼]被發(fā)現吧？貴妃說，
今日之事必須成功，不然提頭謝罪。”此時，我突然有點恨霽稚，恨他讓我心里有了牽掛。
我淡淡看了說話之人一眼，說道：“不勞你費心，你別拖后腿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那人愣了一瞬，舉拳沖來，被身旁人攔住，“別誤事?！薄芭?，娘娘腔。
”我的命數早就被定了，就該一次次錯失愛我的人，和我心愛的人。
我出來前便用將軍讓你去給將士們打水的借口將虞霖玲帶到了地方，同時也給霽稚留了字條，
他一定會來。聽著遠處傳來的跑步聲，我找了個借口，便轉身消失在樹林中。深閨女子，
還真是好騙啊。我坦然接受必會有的結果。只希望我所念之人往后盡是坦途。
“這三皇子還真是好命，能被淑貴妃選在身邊養(yǎng)大，要是留在他那個婢女生母身邊，
哪會有如今的榮華富貴，還有上趕著的小美人兒送到懷里?！薄皣K嘖，要不說人家會投胎呢，
就算是個女奴的種，那也是皇家血脈，哪是我們這些人能比的。
”這些人的話聽得我遍體生寒。那，是他的命。本就與我們有云泥之別。
9趕到近前的霽稚終是看清了眼前人。眼神中的欣喜瞬間遍布寒芒?！澳闶钦l？
”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長劍?！爸筛绺?，你不記得我了？小時候我們在宮宴上見過的。
”少女緋紅的臉頰，已經將心思和盤托出。霽稚后退一步，只打量了一瞬，抬腳便要走。
我?guī)藳_出，卻故意站在了最后。與我碰頭那人將霽稚撞了個趔趄，
另一人扼住虞霖玲的咽喉，尖刀抵住她的小腹。“小美人兒，你在這等了半天，
合著就這么個矬子是你的如意郎君??？”霽稚的眉頭微皺，這是他開始懷疑的前兆。
我暗罵一聲“蠢貨！”幸好另一人機靈，搶先打斷了話頭，也讓霽稚來不及深究。“大哥，
跟他們兩個肥羊廢什么話，這小妞兒這么美，回去也讓兄弟開開葷啊。
”“至于這個小白臉嘛~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栽，你，給大爺我拿出買路財！”“哦？
你們是山匪？”霽稚語氣冷淡，“就憑你們，不想死的趕緊滾，三里外就有大軍駐守，
我不介意讓你們死無全尸?！薄扒?，你當爺爺我們是嚇大的?。啃值軅兘o我上！
弄死這個小白臉，我有賞！”雙拳難敵四手，霽稚雖在軍中鍛煉這么多年，
但架不住我熟悉他的招式，人數又占上風。正是焦灼難分之際，
虞霖玲竟然打了那人的下三路，向這邊跑來，霽稚堪堪穩(wěn)住劍鋒。虞霖玲卻抱著不撒手，
驚聲尖叫。糟了，再拖下去大軍那邊定會有人發(fā)現。在前方的人，舉刀向他們劈去，
本意是想將他倆分開。誰料虞霖玲抱得太緊，霽稚只能轉身準備用后背接一刀。
刀鋒已經收不住，我再也顧不得，飛身上前用右肩硬扛，見了血的虞霖玲被嚇暈。
聽到尖叫聲的親衛(wèi)也已經趕到，我慌忙撤下面罩，示意其余人趕緊走。
霽稚轉頭看我的眼神充滿復雜，示意親衛(wèi)不要再追，沒必要了?！跋母睂⒃趺磦眠@么重，
快來人，叫軍醫(yī)?！辈恢翘?，還是血流得太多，終是暈了過去。醒來時，霽稚不在，
身邊守著我的人，看我的眼神透著心疼和復雜?！跋母?，哦不對，夏姑娘，你醒了，
要不要喝水？你等著啊，我這就去給你叫將軍?！碧幪幎纪钢鴮擂危o我治傷，
都知道我是女兒身了吧。營帳又被掀開，“你醒了?！膘V稚的話語沒有溫度?？次也徽Z，
霽稚深深嘆了口氣。“不是都說了嗎？等我，你沒必要聽她的命令，我現在能護你，
也能護得住你。”我拒絕了他的說法。書里說過，無情多是帝王家。
我不能拿我未定生死的余生，去賭他的一生。我早就是破敗之身，愿以這卑微一命，
換他一世安康。但我的身體卻不聽使喚，慢慢挪下床，跪地，求他別放棄我。
他將我抱起重新放在床上，輕聲在我耳邊說了句，“我不會?！闭藭r，
軍醫(yī)從帳外匆匆趕來，“夏，夏姑娘，這稱呼還真不熟悉。你要好生休養(yǎng)，這次你護主有功，
來迎接的大臣還說回京后定會替你討個封賞。”眼前的男人已經神色如常，“身體好些了，
就出去看看，大家都很擔心。”這話的意思是，他們沒嫌棄我是女子？跟著他的人，
還真是都像他一樣好呢?！爸筛绺?，你在里面嗎？”一道女聲傳入，我緊張地看向霽稚。
“她中計了，貴妃也已經收到想知道的消息了。”霽稚說完就走了出去。穿過營帳的縫隙，
我看到她挽著他的臂彎。我在心里默默說了句，很好。10因用藥的緣故，
我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將軍大帳內。霽稚的腳下跪滿了前來迎接隊伍中的大臣和各類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