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雷：本文雙女主，不喜勿進】上古雙生神蓮花開并蒂，善惡雙生。我沫仙兒，
便是世間惡念的化身。我有個善念化身的姐姐，叫沫顏兒。姐姐身負至善無塵心，
本該殺掉我的她，卻在無塵心的作用下，一次又一次違背了本能來救我。她跟在我身后，
默默救下重傷的我，再默默補救我我做下的惡。仙帝許我們百年為期，
要我與她一同到人間歷練，姐姐的任務(wù)就是教化我，使我向善，我不理解，并以挑釁她為樂。
后來百年期限已到，她卻央求仙帝再多給些時間。如果結(jié)果依舊如此，
便要同我一起被永鎮(zhèn)天山下。我原以為，這會是我們的結(jié)局，卻沒想到，
最后我還是自愿捏碎了自己的嗜殺心。只為了......我最極致的惡與愛。1再睜眼時，
我面前還站著那道白色人影。她說，「人命可貴，今后，你可不能再濫殺無辜了。」
我打量著昏暗的山洞。跳躍的火光映在眼底，像一陣無聲的嘲諷。「姐姐，你真好，
怎么又救了我呢？」你救了我，那我可就要接著去殺人了哦～白色身影微微一動，
扭頭看著我。皎若月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掙扎，「你我本是一體同生，我怎能不救你？」
我嗤笑一聲，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剛剛恢復(fù)的筋骨。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傷，
已經(jīng)被沫顏兒治得差不多了。「姐姐，你說這次是哪個多管閑事的，找你告的狀？」
我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絲黑色仙力，輕輕劃過石壁，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
意識到我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氣，沫顏兒微微蹙眉，開口勸道，「仙兒，莫要再造殺孽。」
「殺孽？」我轉(zhuǎn)身面對她，笑容燦爛，「姐姐不覺得可笑嗎？我可是仙，
仙殺凡人那么簡單的事情，怎么能算殺孽呢？」實在有趣。我的好姐姐啊。
你明明那么想殺死我，卻在至善無塵心的作用下，一次又一次違背本能救下我。
現(xiàn)在又裝出這副為難的樣子來勸我?？烧媸敲苤翗O啊……「仙兒，生命從無貴賤之分?！?/p>
沫顏兒的聲音里多了絲認真，「你既為仙，當為世間分憂，
而非一門心思玩樂人間、造下殺孽?！埂附憬悖隳X子沒有壞掉嘛？我是極惡呀！
我是至善的另一極端啊，你想讓我去造福眾生？」腦子怎么想的?。课易呓?，
故意將還沾著血跡的手抬起，輕輕撫過她雪白的臉頰，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附憬?，
你的皮膚真好，不如剝下來做成燈籠送給妹妹玩一玩好不好呀？」沫顏兒猛地后退一步，
眼中終于閃過一絲真實的恐懼與厭惡。但那情緒轉(zhuǎn)瞬即逝，很快又被她強壓了下去。
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回味就已消失不見?！赶蓛?，休得胡言！」她轉(zhuǎn)身背對我，聲音清冷如月，
「我已經(jīng)向仙帝請旨，陪你一同到人間，是歷練，也是對你的教化?！诡D了頓，她補充道，
「這是仙帝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若百年后你仍不知悔改，便將你我一同永鎮(zhèn)于天山下?！?/p>
我怔了一下，隨即放聲大笑，「姐姐！你聽聽這話別扭不別扭？」「仙帝想除掉的是我，
你大可不必同我一起受罰，乖乖回去做你的善仙不好嘛？」我不在意什么教化不教化，
至于機會？不要也罷，向來只有我想死，從沒有誰可以讓我去死。沫顏兒不回答我的問題，
她的目光穿過我，望向了不知名的遠方：「明日啟程?！顾D(zhuǎn)身離去，白衣飄飄，不染塵埃。
我盯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破壞欲。真想看看這圣潔仙子被拉入泥潭的模樣，
想必十分精彩。2人間正值亂世，諸侯割據(jù)，戰(zhàn)火連綿。這也正合我意，
因為亂世中最不缺的就是該死的人。我和沫顏兒化身為一對尋常姐妹，
在一處戰(zhàn)火尚未波及的小城暫住。她行醫(yī)濟世，我則背著她尋找「樂子」?！腹媚镄行泻茫?/p>
給點吃的吧……」我剛走到街上，就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
正伸著臟兮兮的手向我乞討。我微笑著打量著他，心里感嘆，這是個多好的機會?。?/p>
沫顏兒正在不遠處為幾個病人診治，剛好能看見這里。「老人家餓了吧？」我柔聲問道，
從袖中取出一個白面饅頭，朝他晃了晃。老乞丐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多謝姑娘！
多謝姑娘！好人一定有好報！」「是啊，好人有好報。」我笑意更深，「那惡人呢？
應(yīng)該有什么報應(yīng)？」老乞丐愣了下，顯然不明白我為何突然這么問：「這……惡人自有天收！
」「說得對?！刮覍z頭遞給他，在他即將接住的瞬間，又故意松開手。饅頭掉在地上，
滾了幾圈沾滿塵土。老乞丐慌忙去撿，我卻一腳使勁兒踩在饅頭上，「呀！掉了呢，
真是可惜?！埂覆贿^老人家這么餓，應(yīng)該不會在意的，對吧？」老乞丐看著我，
渾濁的眼睛里滿是困惑與恐懼。他慢慢伸手，想去拿那個被踩扁的饅頭，
卻被我一腳踢到了更遠的泥濘處?！赶蓛?！」沫顏兒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慍怒。我抬頭，
面露無辜，「姐姐，我不小心把饅頭掉地上了，正想給老人家換個新的呢?！?/p>
沫顏兒沒有理會我，快步走來扶起老乞丐。仔細檢查他是否有受傷，
然后從藥箱里取出食物和碎銀遞給他。于是老乞丐千恩萬謝地走了。「你為何要戲弄他？」
沫顏兒轉(zhuǎn)向我，眼底劃過一道失望?！笐蚺?？」我眨眨眼，向她解釋，「姐姐誤會了，
我只是想看看，人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尊嚴能值幾文錢?！埂溉诵允墙?jīng)不起試探的，仙兒。
」沫顏兒嘆息道，「你這樣做，只會讓他們對你心懷怨恨?！埂冈购?？」我輕笑一聲，
湊近她耳邊低語：「姐姐，可我就是這些情緒的化身呀！世間要是沒有了這些壞情緒，
那我還有存在的必要嘛？」沫顏兒的身體微微僵硬，但沒有反駁。真是無趣。我撇撇嘴，
轉(zhuǎn)身朝鎮(zhèn)外走去。這個小鎮(zhèn)太過平靜，我需要找些真正的樂子。三日后，
附近一座城池被叛軍圍攻的消息傳到了城里。城中開始組織壯丁前去支援，
許多醫(yī)者也被征召隨行。像姐姐那樣的善人，理所當然地跟隨他們而去。
而我也因為「略通醫(yī)術(shù)」，被要求同去。這想必是沫顏兒的主意，
她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教化」我的機會。叛軍圍城，戰(zhàn)場慘烈異常。我們到達時，
城墻已被鮮血染紅，傷兵滿地，哀嚎不絕。沫顏兒立刻投入救治工作，
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衣很快就被血污沾染。我跟在她身后，
看著她全神貫注地救治每一個被抬下來的傷員。那些瀕死的士兵看著她，
仿佛看到了救世女神降臨。真是令人作嘔的場景。我漫不經(jīng)心地處理著一些輕傷，
心思卻早已飛到了戰(zhàn)場上。在那里，生命如草芥般被成片收割，那正是我喜歡的氛圍。
夜幕降臨時，攻城暫歇。我悄悄溜出營地，來到了戰(zhàn)場邊緣。只見月光下滿目尸橫遍野，
漆黑的烏鴉在空中盤旋，發(fā)出陣陣刺耳的叫聲。這是多么美麗的景象啊……我漫步在尸體間，
偶爾彎腰查看那些尚未完全斷氣的人。我見到一個年輕的士兵。他的腹部被刀劍劃開，
腸子流了一地，卻還在微弱地呼吸著。我蹲下身，好奇地看著他逐漸渙散的眼神。
生命真是頑強，又真是脆弱。「殺……了我……」他忽然睜開眼，聲音嘶啞地向我哀求著。
我微微一笑，一口應(yīng)下來，「好啊?！购谏南闪β?，我將手輕輕按在他的傷口上。
我可不是要結(jié)束他的痛苦，而是幫他延長生命，讓痛苦加倍。士兵的眼睛猛然睜大，
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聲?！赶蓛海 挂坏朗嵉南闪澾^，我的手腕被緊緊抓住。
疼痛感清晰地傳來，我卻前所未有地感到一陣快意。沫顏兒站在我面前，臉色蒼白如紙。
「你竟以他人痛苦為樂！」她眼中終于有了真實的憤怒，這又讓我感到一陣興奮。
「我是在幫他呀，姐姐?！埂杆f他想死呀！」我滿臉無辜，「可我偏不讓他死，姐姐，
你不是說生命很珍貴嘛？你看，我是在幫他珍惜生命呀！」沫顏兒一把推開我，
手掌泛起柔和的白光，覆蓋在那士兵身上。痛苦的表情從士兵臉上褪去，他安靜地閉上眼睛，
這一次，他是真的死去了?！赶蓛?，你莫要強詞奪理。」沫顏兒低聲說，
聲音里有著我從未聽過的冰冷。我笑了，同她辯解，「姐姐，你看這些尸體，
他們明天就會被野狗啃食，變成一堆枯骨，很快就不會再有人記得他們活著時的樣子了。」
「所以我要幫他活下來呀！姐姐，你怎么不夸夸我？」我感到委屈，正想進一步問她，
卻迎來了一記耳光。我愣住了，姐姐也愣住了。「姐姐，你……打我？」
我的心底忽然生出了荒誕之感。從降世起，無論我作了多大的惡，只要沫顏兒有能力補救，
就不會動手打我。哪怕我作下無法彌補的惡，她寧愿請求仙帝懲罰我，也不會親自動手打我。
而這次，卻是她第一次動手打我?！改恪鷼饬耍俊刮覔崦橆a，
回過神后驚喜地看著她，「姐姐，你終于不再擺出那副圣人嘴臉了？」
而沫顏兒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似乎也被剛才的沖動震驚了。她眼中閃過復(fù)雜的情感，
最后歸于平靜?！富厝グ??！顾D(zhuǎn)身離去，沒有再看我一眼。我跟著她往回走，
心情莫名愉悅，真不容易啊……我終于看到了面具下真實的沫顏兒。她也并非完全沒有情緒，
而是那些情緒都被她隱藏得太好了。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意識到，比尋樂子還要有意思的事情，
出現(xiàn)了。3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開始變本加厲地試探沫顏兒的底線。當她救治傷員時，
我「不小心」打翻藥碗，清理碎瓷的時候，再一個「不小心」就劃破病人的腿。
當她安撫瀕死之人時，我就站在一旁，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死后的身體會如何腐爛。
當她為守城將士祈禱時，我便暗中調(diào)動仙力，讓云層之上出現(xiàn)雷光。
又在一旁裝模作樣地掐指一算，告知眾人這是大兇之兆。每次我這樣做，
沫顏兒都會用那種失望又克制的眼神看我，然后繼續(xù)她的善行。但我知道，
她內(nèi)心的掙扎越來越強烈了。終于有一天，我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那是圍城進入第十日，
城內(nèi)開始缺糧。守城將領(lǐng)決定派一支小隊突圍求援，但大家都知道這是有去無回的送死任務(wù)。
沫顏兒正在為那些自愿前往的勇士祝福。我則悄悄走到隊伍末尾，
對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士兵低語：「聽說你剛有了個兒子？真可惜呀，
他就要沒有父親了呢……」士兵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恐懼?！赶胂笠幌?，
你的尸體躺在荒野上，被烏鴉啄食眼睛，野狼撕扯內(nèi)臟，可你的兒子，
卻永遠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什么樣子……」年輕士兵的呼吸急促起來，手開始顫抖。
「但如果你現(xiàn)在逃跑，」我繼續(xù)低語誘騙，「或許還能見到他一面，你可以趁著夜色，
從西面的缺口溜走，沒人會發(fā)現(xiàn)的……」我看到他眼中閃過動搖，一種名為愉悅的情緒，
幾乎快要填滿我的心尖。看吶……讓一個「勇士」臨陣脫逃，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
可就在這時，沫顏兒突然走了過來。她先是看了我一眼，瞬間便明白了我在做什么，
然后轉(zhuǎn)向那個士兵，柔聲安慰道，「你的勇氣將被銘記，你的一切將被護佑?！?/p>
她將手掌輕輕放在士兵胸前，一縷白光滲入他的心口，「平安歸來?！?/p>
年輕士兵眼中的恐懼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堅定。他挺直腰板，向我投來輕蔑的一瞥，
然后大步走向隊伍前方?！附憬悖 刮覑琅氐芍亙海骸改阌昧讼闪τ绊懰男闹?，
這也不算作弊嘛？」「與你試圖用仙力誘導(dǎo)他逃跑相比，我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p>
沫顏兒淡淡道，「況且，我只是增強了他的勇氣，而非控制他的心智。」「姐姐，你真?zhèn)紊疲?/p>
」對于她的解釋，我嗤之以鼻。沫顏兒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質(zhì)問我，「仙兒，
你為何總是要破壞一切美好之物？」我認真看著她的眼睛，
終于在最深處發(fā)現(xiàn)了她藏匿已久的怒火。這令讓我興奮得微微發(fā)抖，我甜甜一笑，
「當然是因為……因美好之物存在的意義，就是被破壞啊，姐姐？」
那雙平靜清冷的眼眸中怒火將傾。這一刻，我?guī)缀跻詾樗龝俅紊焓执蛭遥?/p>
或者終于下定決心要殺死我了?？伤皇情]眼片刻，再睜開時，又恢復(fù)了那該死的平靜。
「回去吧?！鼓亙核砷_我的手，轉(zhuǎn)身離開。我盯著她的背影，心中竟然生出了挫敗感。
無論我如何挑釁，沫顏兒總能回歸那圣潔的姿態(tài)。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4突圍小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在次日清晨傳來。那個有新生兒的年輕士兵，
被敵軍吊死在城外示眾。那具殘破的尸體在風(fēng)中左右搖晃著，像在無聲嘲笑。我站在城墻上，
看著尸體，心中毫無波瀾。沫顏兒就站在我身旁，她也沉默不語?？戳艘粫矣X得很無趣，
于是故意刺激她，「看來你的祝福沒什么用嘛，姐姐。」沫顏兒沒有回應(yīng)，
只是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尸體。良久，她輕聲道，「他本可以逃跑，但選擇了堅持到底。」
我疑惑道，「所以呢？還是死了啊?！埂高x擇決定了我們是怎樣的人。」「仙兒……」
她終于轉(zhuǎn)向我，眼神復(fù)雜，「你本可以選擇不同的道路。」「我要選擇什么道路呀？」
我甜甜一笑，「像姐姐你一樣，做個人人稱贊的圣人嘛？那該多無趣呀！」「不是做圣人?！?/p>
她輕輕搖頭，「僅僅只是不做惡人?！刮艺瘩g，突然城下傳來喧嘩聲。「抓到一個奸細！
」一群士兵押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走向城門口?！妇褪撬?！他試圖偷偷出城向叛軍報信！」
被押解的人抬起頭，我認得他，是城中一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夫。
沫顏兒也曾為他患病的女兒診治?！冈┩靼。∥也皇羌榧?！」農(nóng)夫哭喊著解釋道，
「我女兒病重，我只是想出城采藥……」但守城將領(lǐng)不為所動，冷硬道，「戰(zhàn)時私自出城者，
格殺勿論！」「且慢！」沫顏兒蹙眉，揚聲道，「他說的可能是實話，我診治過他女兒，
她確實病重?！埂改怯秩绾?？」我捂著嘴巴以教訓(xùn)的口吻道，「姐姐，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
萬一他真是奸細呢？」「姐姐，你可是說過哦，人總是會撒謊的?！鼓亙嚎戳宋乙谎郏?/p>
突然縱身從城墻上飄然而下，落在人群之前。我也跟著一躍而下，湊近看熱鬧。「將軍，
此人所言非虛?！鼓亙何⑽Ⅻc點頭，聲音堅定有力，「他的女兒的確需要藥物治療。」
將領(lǐng)認得沫顏兒，也知道她被傷患們稱作仙子。于是面上神情稍緩，沉聲道，「顏兒仙子，
并非我不近人情，只是戰(zhàn)時規(guī)矩如此，若放了他，萬一出了事情，后果我擔當不起?！?/p>
「求求各位軍爺了，放我過去吧，我女兒才八歲啊，沒有藥她會死的！」
此時農(nóng)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出聲央求著。周圍聚集的士兵們議論紛紛，有人主張嚴格執(zhí)法，
有人心生憐憫。我看著這一幕，突然有了個主意，拽了拽沫顏兒的衣袖，撒嬌道，
「姐姐～不如這樣……」「讓我們來做個測試，如果他說的是真話，
我們就放了他；如果是假話，就當著大家的面就地正法?！刮姨氐赜孟闪映至寺曇?，
這下不僅是周圍的人，連城墻后看不到畫面的眾人，也都清楚了事情。沫顏兒對我了如指掌，
也知道我向來以惡為樂，因此警惕地問我，「什么測試？」「很簡單?！刮姨鹛鹨恍?，
「讓他服下我特制的藥丸，說真話的人會安然無恙，說謊的人則會七竅流血，碎骨而死?！?/p>
一時間眾人嘩然。沫顏兒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仙兒，不要胡鬧?！?/p>
「姐姐～人家怎么是胡鬧呢？」我取出一個小瓷瓶，「這可是很靈驗的哦……」
其實哪有什么藥丸，瓶子里不過是毒藥。還是我特別改良后的毒藥。無論農(nóng)夫是否說謊，
他都會痛苦而死。若他說真話，就會死得冤枉，如此便證明世間無真理可言。若他說假話，
則會死得更痛苦，以此來證明人性本惡。無論如何，我都能向沫顏兒證明她的「善」，
在人性面前，是多么天真可笑。沫顏兒堅決不同意，
但守城將領(lǐng)卻動了心：「世間果真有此奇藥？」「那是當然咯。」我自信滿滿，
「如果你答應(yīng)了，我現(xiàn)在就可以測試?！拐f著便步步朝農(nóng)夫走過去。
農(nóng)夫驚恐地看著我手中的瓷瓶，哆哆嗦嗦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赶蓛?，不可！」
沫顏兒攔在我面前，「若藥是假的，你便是濫殺無辜；若藥是真的，
你也無權(quán)以此決定他人生死?！埂附憬恪刮彝嶂^疑惑地問，「你是不相信我的藥，
還是不相信人性？」沫顏兒直視我的眼睛，聲音清晰而堅定：「我不相信你，仙兒，
你總是以此為樂?！购闷婀帧@句話明明很尋常，卻令我心頭一顫。我有些迷惘了。
明明我一直想要撕下她偽善的面具，希望她能親口承認對我的厭惡。
可當她真的說出不相信時，我卻只感受到了一陣失落。我撐起笑容，想要辯解一番，
「姐姐……」而在這時，城外突然響起號角聲，那是……叛軍發(fā)動了新一輪進攻？
城中頓時騷亂起來，在一片混亂中，農(nóng)夫掙脫束縛轉(zhuǎn)身就要逃走?！改睦锾?？！」
反應(yīng)過來的將領(lǐng)拎起長刀追了過去?！缸∈郑 寡劭粗L刀就要落在農(nóng)夫的身上，
一道雪白身影翩然飛去，擋在其間，將農(nóng)夫護在身后?？伤龥]有看到的是，
農(nóng)夫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恰好一支流箭射來，直指向沫顏兒后背?！附憬阈⌒?！」
我下意識地揮手打落箭矢，動作快得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沫顏兒眼神復(fù)雜地看了我一眼，
低聲道，「你快快走吧，趁現(xiàn)在混亂?！罐r(nóng)夫手忙腳亂地磕了個頭道謝，
之后便慌忙逃竄至小巷?！割亙合勺?！」守城將領(lǐng)怒道，「你知不知道，你放走的，
很可能是奸細！」沫顏兒平靜地說，「若他是奸細，我愿承擔一切責任。」將領(lǐng)有怒不敢發(fā)，
又因戰(zhàn)事吃緊，無暇多究，只得匆匆離去指揮守城。我走到沫顏兒身邊，嗤笑道：「姐姐，
你還真是仁慈呢，若他真是奸細，也不知有多少人會因他而死?！箾]有理會我的話，
沫顏兒望著遠處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輕聲道，「仙兒，你剛才……為何要打落那支箭？」
我一怔，「什么？」「仙兒，你想救我。」沫顏兒神色復(fù)雜地看了我一眼?！肝覜]有?！?/p>
「那是為何？」為何？我本可以眼睜睜看著她受傷，甚至暗自高興才對。
可我為何會……「我……」最終，我硬邦邦地回答，「手滑了。」
沫顏兒的眼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那好像不再是純粹的善意，也再不是壓抑的憤怒，
而是一種我無法解讀的情緒?！赶蓛海覀冊撊ゾ戎蝹麊T了?！顾罱K沒有繼續(xù)追問，
平靜轉(zhuǎn)身，向傷兵營走去。我跟在她身后，第一次感到心緒不寧。沫顏兒的那個眼神，
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到底在想什么？5叛軍圍城的困境，終于在三個月后結(jié)束。
朝廷援軍趕到，叛軍直接潰散，這一座小城算是保住了。慶功宴上，沫顏兒被奉為上賓。
她救治了無數(shù)傷員，包括守城將領(lǐng)本人，因此被全城百姓尊為救命恩人。而我則被冷落一旁。
除了一少部分人，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道我也算個「仙子」，只當我是沫顏兒的普通姐妹。
慶功宴進行到高潮時。那個被沫顏兒放走的農(nóng)夫突然出現(xiàn)，身邊還帶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
他們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徑直走到沫顏兒面前，跪地感謝?！改侨斩嘀x仙子相救！
小女現(xiàn)在已經(jīng)康復(fù)了！」農(nóng)夫磕頭道，「那日我確實是想出城采藥，并非奸細?！?/p>
沫顏兒扶起他們，溫柔地笑著，「不必多謝，見到孩子康復(fù)便是最好。」
眾人紛紛稱贊沫顏兒的善心與智慧。只有我注意到，她看向我時，那意味深長的一瞥。
像是在說：仙兒你看，善行終得善果。我開始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于是借口提前離席，
獨自登上了城墻。遠處戰(zhàn)火留下的痕跡尚未完全消除?！赶蓛??！刮肄D(zhuǎn)身，
看到沫顏兒不知何時也跟來了。她手中拿著兩個酒杯，遞給我一個，「慶功酒。」
我接過酒杯，狐疑地看著她，「姐姐不去接受眾人的贊美，來找我做什么？」
沫顏兒倚在墻垛上，望著遠方，「那些贊美再多，也不如你一個認可來得重要。」
「我的認可？」我?guī)缀跣Τ雎?，「姐姐莫不是喝多了？我怎么會認可你那套善有善報的理論？
」「那你如何解釋今晚的事？」她轉(zhuǎn)頭看我，月光在她眼中流轉(zhuǎn)，「那個農(nóng)夫確實說了實話，
他的女兒得救了?！埂高\氣好而已?！刮颐蛄艘豢诰疲瑵M不在乎道，「若他是個奸細，
此刻全城可能已經(jīng)淪陷?！埂傅惝敃r打落了那支箭?！鼓亙翰讲骄o逼，「為什么？」
怎么又是這個問題？「姐姐！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惱怒地瞪著她，「我說過了，
那是我手滑！」「仙人之軀也會手滑？」她輕輕搖頭，「你不是手滑，你是不想我受傷?！?/p>
「姐姐胡說！」這句話戳中了我的痛處，我猛地將酒杯摔在地上，齜牙咧嘴道，
「我可是巴不得你受點傷，再好好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圣潔不屈！」沫顏兒不驚不怒，
反而微微一笑，「是嗎？」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她在做什么了。她在試探我，
就像我一直以來試探她一樣。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既驚訝又憤怒?！改阋詾槟懔私馕?？」我逼近她，
聲音變得冰冷，「姐姐，我們雖然一體雙生，但卻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你是極善，
我是極惡，這是天道注定，改變不了?！鼓亙簺]有后退，反而迎上我的目光，字字珠璣，
「若是注定，為何我會一次次救你？你又為何會下意識保護我？」「我沒有保護你！」
「你有。」她突然伸手輕觸我的臉頰，那個她曾經(jīng)打過的地方，「仙兒，
就像我雖然恨不得殺了你，卻也不得不救你一樣?！刮毅蹲×?。沫顏兒的這句話，
像是承認了她一直以來隱藏的真實情緒，更多地像是在掩飾著什么?！覆皇堑慕憬悖?/p>
那是無塵心在迫使你救我。」我垂下眉眼，心中的失落感又一次涌了上來。
這句話不確定是在提醒她，還是在提醒自己。沫顏兒的手緩緩放下，「起初我也這么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