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新聞報道，當(dāng)前S市新貴凌州錦于昨天下午兩點車禍去世。雪銀坐在小出租屋里，
看著電視里的報道。蛙趣，這不是我的白月光嗎，他怎么這么突然就離世了omg。
我名叫雪銀，普通·畢業(yè)·薪資低·且打工·大學(xué)生一枚。只因高中與他在同一個學(xué)校，
那天他幫她撿了落在地上的一本書，從此躍然成為了她的白月光。雪銀走在路上，大霧四起，
沒想到地上有個打開的井蓋，她一腳踩下去，直接落空，去世前我還在想“誰這么缺德??？
”醒來之后，我靠，什么？你說什么，我是白月光的媽？1S 市深秋的夜，
像被誰打翻的牛奶，大霧稠得能掐出汁。凌晨一點，老城區(qū)的路燈茍延殘喘，
燈泡表面結(jié)著一層灰白的油膩，光線透出來便成了一團曖昧的橙。雪銀縮在出租屋的客廳里，
端著一碗康師傅香辣牛肉面。熱氣把她的鏡片熏花，她隨手扯起睡衣下擺胡亂擦了兩下，
結(jié)果油漬暈開，世界頓時像被刷上一層馬賽克。"本臺訊：凌氏集團執(zhí)行總裁凌州錦，
于昨日下午兩點在北環(huán)高架發(fā)生車禍，
當(dāng)場確認死亡……"女主播的播音腔從廉價的塑料電視機里飄出來，在狹窄房間里來回撞墻。
雪銀手一抖，面湯濺到棉睡衣上，瞬間燙出一個小紅點。她卻顧不上疼，
只直勾勾盯著屏幕右下角——循環(huán)播放的車禍畫面黑色轎車被貨車攔腰撞上，
時間定格在14:02。"……凌州錦，年僅二十七歲，
業(yè)界稱其為 S 市十年來最年輕也最具價值的'新貴'……"啪嗒。雪銀把叉子扔回碗里，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干笑："凌同學(xué)，你走得比我房租還干脆。"她和凌州錦之間，
統(tǒng)共只說過三句話——1. 高二走廊："同學(xué)，你的書。
"2. 高三元旦晚會："報幕詞寫得不錯。"3. 畢業(yè)那天："拜拜。
"可偏偏就是這三句話，讓她記了整個青春。
她甚至記得他遞書時袖口飄出的洗衣粉味——檸檬混合陽光，像夏天被掀開了一角。
電視里開始回放凌州錦接受采訪的片段：深灰西裝，領(lǐng)口微敞，
睫毛在閃光燈下投出一片細密陰影。雪銀低頭啃了一口面，咸得發(fā)苦，卻舍不得咽。
鏡頭切回主持人，她忽然覺得眼眶發(fā)熱，于是低頭找遙控器，慌亂中又把面湯碰灑，
紅油在茶幾上蜿蜒成一條小河。"算了，青春結(jié)束。"她吸吸鼻子，端著空碗出門倒垃圾。
樓道感應(yīng)燈壞了，霧從門縫鉆進來，像活物。她踩著人字拖，"啪嗒啪嗒"下到一樓，
鐵門推開，冷風(fēng)迎面灌進衣領(lǐng)。第三步，腳底猛地踩空——"咔嗒。"井蓋是翻的。
失重感只持續(xù) 0.7 秒，卻足夠她罵一句"誰這么缺德"，
卻來不及回憶任何偶像劇BGM。黑暗像劇場的防火幕，"唰"地合上。最后一絲意識里，
她想起那本書——高二那年掉在走廊的書，扉頁還畫了一朵小紙花。
原來她一直沒把花還給他。黑暗盡頭，是一束刺眼的白。2"看到頭發(fā)了！
用力——"有人喊。雪銀想說我不是來上廁所的嗎，可腹腔傳來的劇痛讓她本能地弓背，
喉嚨里迸出一聲慘叫。溫?zé)嵋后w順著大腿內(nèi)側(cè)滑下，她聽見自己心臟"咚咚咚"像打鼓。
"好！頭出來了！再使一次長勁！"身體被撕裂又縫合，下一秒，
一團帶著胎脂和血絲的小肉團落在她胸口，"哇——"哭聲像劃破黑夜的閃電。"男孩，
六斤七兩，出生時間 1995 年 8 月 30 日 4 點整。"護士聲音輕快。
雪銀腦袋當(dāng)機，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個小生命臉上：皺巴巴的包子褶，緋紅皮膚，
鼻尖一點乳白色胎脂。不知哪來的魔力，"叮"地一聲，她心底亮起一盞聚光燈，
把所有惶惑照得無所遁形。"我……我給自己生了個……白月光？"她嘶啞開口。
護士笑："第一次當(dāng)媽都這樣，激動得語無倫次。
被人塞進她手里——姓名：雪銀性別：女出生：1977 年 6 月籍貫：S 市鏡子里，
她頂著一張陌生又年輕的臉，淚痕縱橫，卻漂亮得帶點鋒利。逆光的燈管嗡嗡作響，
像在說：歡迎來到 1995，劇本已更改，養(yǎng)崽倒計時開始。系統(tǒng)？沒出現(xiàn)。
出現(xiàn)的是小家伙又一聲啼哭，宣告主權(quán)：養(yǎng)吧，別想跑。雪銀深吸一口氣，
她從小無父無母的，現(xiàn)在居然有了個娃，她顫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小肉團立刻抓住，
指甲蓋只有她指甲的四分之一，卻力道十足，像抓住整個世界，也抓住她。"行，
姐姐我連男人手都沒牽過，先被你拿捏了。"她破涕為笑，眼淚砸在包被上，
綻開一朵深色小花。窗外，大霧尚未散去，天色卻漸漸發(fā)白。
遠處傳來 1995 年特有的垃圾車鈴聲，"當(dāng)——當(dāng)——"像給新舊交替打著節(jié)拍。
雪銀把手指往回抽，卻被握得更緊。她忽然想起高二那天——少年彎腰替她撿書，
袖口拂過她的手背，帶起一陣檸檬香。如今那味道穿越時空，混進消毒水與胎脂的氣息里，
像在說：別怕，余生請多關(guān)照。于是，她對著空氣輕輕"嗯"了一聲，既是回答嬰兒，
也是回答命運。31995年的奶粉二十八塊一罐，雪銀兜里只有一張五塊。凌晨四點，
她推著 borrowed 小推車去批發(fā)市場，
扛回一箱過期火腿腸——十塊錢能煮十鍋粥，聽起來像慈善。
第一頓輔食：兩根腸+一把冷飯+自來水，煮到糊底。小凌州錦吃得滿臉通紅，
當(dāng)晚全身起疹，啼哭響徹出租屋。雪銀抱著娃狂奔三公里去診所，鞋跟跑斷，
吊瓶九十塊——錢包當(dāng)場清空。醫(yī)生皺眉："別給嬰兒吃含亞硝酸鹽的腸。
"雪銀點頭如搗蒜，回家就把火腿腸全扔，垃圾桶發(fā)出"咚"的巨響，像給貧窮蓋章。
第二天，她換好唯一一套白襯衫，去百貨大樓站柜臺賣雪花膏。站一天提成五塊，
腳腫成饅頭，還要對顧客微笑："阿姨，這個祛斑霜堅持八十一天就能見效。
"午休她把搖籃藏進柜臺下，搖手鼓逗娃。小家伙睫毛能接灰，
黑眼珠亮得像兩顆被擦亮的黑曜石，"咯咯"兩聲，她瞬間回血——五塊錢算什么，
命都給你。月底發(fā)工資，她買了最便宜的奶嘴，回家煮開水消毒，結(jié)果塑料煮化了，
廚房濃煙滾滾。鄰居敲門罵"縱火犯"，她抱著娃沖下樓，臉上沾滿黑灰，
卻先檢查娃有沒有被熏到——確認無恙后，才偷偷抹了把眼角。第365天，
小肉團搖搖晃晃撲進她懷里，奶聲奶氣："媽......媽！"雪銀"嗷"一嗓子，
旁邊賣頭花的阿姨手一抖，假發(fā)片掉了一地。那一刻她悟了：白月光不是少年遞書，
而是眼前這個小不點，把全世界遞給她。她給日歷畫了個大紅圈——"雪銀上崗滿一年，
職位：媽媽， KPI：活著+養(yǎng)胖娃。"夜里停電，她點蠟燭給娃讀故事，
讀到一半開始編商業(yè)互吹："王子其實靠賣雪花膏發(fā)家。"娃眨巴眼，似懂非懂，
卻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燭光下，雪銀摸摸自己干癟的錢包，又看看娃的笑臉，
忽然覺得——窮可以，缺愛不行；0.5倍速成長可以，不向陽不行。窗外，
1995年的秋風(fēng)卷著煤爐味，卻也把桂花香吹進來。她深吸一口氣，
把娃往懷里攏了攏："繼續(xù)沖吧，新手媽媽，目標(biāo)是——先活過1996。
"41999年盛夏，老城石板路燙得能煎蛋。雪銀推著28寸自行車，
后座綁著兒童座椅——小凌州錦正抱著塑料風(fēng)扇"呼哧呼哧"吹。
巷口忽然傳來喇叭聲："拆遷測量！各家各戶派代表簽字！
"她心頭"咚"地一下：貧窮的破房子居然要翻身？辦公室里，空調(diào)"嗡嗡"作響。
穿西裝的開發(fā)商代表把合同推到她面前："一口價八十萬，當(dāng)場簽字當(dāng)場打款。
"雪銀把圓珠筆橫在鼻尖，慢悠悠轉(zhuǎn)圈："加二十萬，我立刻按手印。別跟我討價還價，
我天天拉橫幅，你挖掘機進不來。"對方苦笑："您真會砍。""孤兒寡母，
不得多要點奶粉錢？"她笑得牙尖嘴利，
卻暗中攥緊掌心——八十萬已經(jīng)能讓她和崽活得很體面，但她要更多，
要給"14:02"買個保險。三天后，賬戶多了一串零：1,000,000.00。
雪銀站在銀行柜臺前，數(shù)完零，深吸一口氣，先給自己和娃各買一份教育儲蓄，
再把租金存三年定期——利率3.15%，保本要緊。走出銀行，陽光刺得她瞇眼。
她攔下一輛出租車——人生第一次打"富康"，對司機說："去肯德基，
要新開的那個有兒童樂園的。"玻璃窗外，黑色轎車緩緩?fù)Ｏ拢嚺啤玖鐰·99999】。
鬢角花白的男人下車，皮鞋锃亮，司機小跑撐傘。雪銀正幫凌州錦擦嘴角奶油，
抬頭便撞進那雙與兒子七成相似的眉眼——老凌總，傳聞中的豪門大家長。"雪小姐？
"男人遞上DNA報告，"凌家想要孩子。"雪銀嗤笑，
把甜筒紙往桌上一拍："懷胎十月你不在，奶粉尿布你不在，一句'想要'就帶走？
"她豎起三根手指：1. 孩子跟我，周末可回凌家；2. 教育費你們出，
小到鉛筆大到留學(xué)；3. 讓他爸永遠別出現(xiàn)，我嫌晦氣。老凌總沉吟片刻，點頭："成交。
"雪銀晃了晃甜筒："慢走，不送。"當(dāng)晚，
她帶著娃搬到城南老破小——離北環(huán)高架直線距離十公里，離凌家老宅隔了半座城。夜里，
她把一百萬的存折塞進鏡框背后，
對著鏡子握拳："目標(biāo)：活過2013年8月30日14:02！"窗外，
1999年的蟬聲聒噪，卻蓋不住她心里的鼓點——有錢啦，有底氣啦，有命養(yǎng)崽啦！
52008年，初夏。十四歲的凌州錦躥到一米七五，校服永遠干凈，成績永遠前三，
鋼琴十級證書掛在客廳墻面上，像雪銀的驕傲勛章。雪銀的奶茶店"半盞雪"開張三個月，
門口風(fēng)鈴叮當(dāng)。她每天中午騎著小電驢溜去校墻外，躲在共享單車后面偷看——陽光斜照，
少年倚在走廊欄桿，低頭給同桌女生講題，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細影。女生把書掉在地上，
他彎腰撿起，遞過去，嘴角弧度禮貌又疏離。雪銀心臟"咚"地一跳：名場面雖遲但到！
她給自己制定了"偷窺守則"——1. 距離≥50米，
避免被崽發(fā)現(xiàn)；2. 時間≤10分鐘，防止店被投訴無人看店；3. 不得帶望遠鏡，
太像變態(tài)。結(jié)果第十天就被抓包：凌州錦和同學(xué)換座位，
一抬頭看見墻外那頂熟悉粉色棒球帽——小時候媽媽去動物園給他遮太陽的同款。
他無奈彎唇，沖她擺口型："回——去——看——店！"雪銀摸摸鼻尖，
灰溜溜蹬著小電驢溜回"半盞雪"，一路碎碎念："臭小子，管起老娘來了。"下午沒課，
她巡租：兩套房，一套給退休教師住，一套給年輕情侶。教師按時交租，
還附贈一籃自己種的草莓；情侶經(jīng)常拖半個月，
雪銀就拎著奶茶去"慰問"——"小兩口辛苦啦，喝完再寫代碼，房租不急，月底記得哈。
"對方被奶茶封口，只能連連點頭。傍晚，她數(shù)完鈔票，把草莓洗凈塞進冰箱，
給崽留張便簽："甜別多吃，練琴后補維生素C！——雪女士"夜里11點，
凌州錦下晚自習(xí)。雪銀在客廳攤賬簿，邊聽鑰匙轉(zhuǎn)門聲邊打哈欠。"媽，你又等我。
"少年遞過書包，"下次別等，我?guī)Я髓€匙。""我這是順便，對賬呢。
"她指著自己黑眼圈，"順便提醒你，下周月考，草莓在冰箱。"少年笑著應(yīng)是，
進浴室前又回頭："媽，今天學(xué)校通知，想讓我參加市數(shù)學(xué)競賽，集訓(xùn)在暑假，
可能要住校兩周。"雪銀筆尖一頓，抬頭："住校？安全嗎？食堂營養(yǎng)夠嗎？宿舍有空調(diào)嗎？
"四連問把凌州錦逗笑："都有的，我保證每天給你發(fā)短信。"她輕哼，算是放行，
5-7月30 數(shù)學(xué)集訓(xùn)】【提醒：買防曬霜+驅(qū)蚊液+換洗床單】寫完她苦笑：養(yǎng)娃三年，
自己從"雪花膏站柜姐"進化成"時間管理大師+半個營養(yǎng)學(xué)博主"，成長速度0.5倍速，
但愛意以2倍速膨脹。周六，她帶崽回老破小收租。院子里那口老舊井蓋依舊嚴(yán)絲合縫，
漆歪歪扭扭寫著：【1999.6 雪銀&州錦 到此一游】她當(dāng)年用釘子一點點鑿出來的，
如今銹跡斑斑。凌州錦蹲下身，把一只紙風(fēng)車插在井孔："媽，風(fēng)來了。
"呼啦啦——風(fēng)車轉(zhuǎn)得像十七歲的笑聲。雪銀忽然鼻尖發(fā)酸，抬手揉他腦袋："長大了，
不許飛太遠。"少年笑，聲音介于童稚與成熟之間："放心，我?guī)阋黄痫w。
"陽光穿過槐樹，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圈。她瞇眼想：這樣就很好。62013年6月，
S市進入梅雨季節(jié)。凌州錦剛滿18歲，身份證熱乎，駕校廣告塞滿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