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團(tuán)寵文里最慘的豪門女炮灰。不光被私生女搶了未婚夫,
還被親生哥哥趕出了家門差點(diǎn)餓死在街頭??僧?dāng)劇情結(jié)束后,他們卻紅著眼跪著向我懺悔,
求我原諒。但很可惜……我早在一場大病后,就選擇把以前的所有人都忘了?!吧颢h,
你回來了?”當(dāng)沈時宴找上門來的時候,我剛拖著一條瘸腿從醫(yī)院走回到家。
他就蹲在廉價的出租屋門口抽煙。自稱是我的哥哥。
可我卻下意識躲開了他想抱住我的手:“抱歉先生,我不記得你了。”于是一瞬間。
沈時宴臉色變的很難看。他以為我還在生氣,便干澀的對我擠出來一句話:“對不起,玥玥,
哥哥錯了?!笨晌掖_實(shí)不認(rèn)識他,哪怕他和我長的有幾分相像。
但我那乏善可陳的記憶里面就是沒有他。只是沈時宴他并不相信。
直到我回屋把早就快要翻爛了的診斷書從屋里拿給他看時。他才抖著手接受了這個事實(shí)。
良久。他對我說了一句:“ 對不起?!笨晌也幻靼?,他為什么要對我說不起。
畢竟對于現(xiàn)在而言,我們只是普通的陌生人。
不過當(dāng)昏暗的廊燈照亮了男人與我有六分相似的臉后。
我摸了摸自己臉上那一道幾乎快要從左眼角劃到耳根的疤。還是同意了和他回家。因?yàn)椋?/p>
我快要死了。胃癌。醫(yī)生說,可能是因?yàn)槲疫@些年長期的不規(guī)律飲食和營養(yǎng)不良。所以,
我想如果被帶回了沈家,我應(yīng)該就不會挨餓了吧?但……沈家。
嬌艷的女人就像一朵盛放的白玫瑰花:“哥哥,你為什么要帶她回家?!”我低著頭,
借由著反光的茶幾看了看面容枯稿的自己?!耙?yàn)樗俏颐妹?!”蘇苒苒瞪大了雙眼,
含著淚道:“可當(dāng)初你不是答應(yīng)了我,不會再讓她回沈家嗎?”“哥哥!
你是忘了當(dāng)初她怎么傷害我的嗎?”說完。她砰的一聲,就轉(zhuǎn)身跑上了樓,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
刁蠻任性。這是我對蘇苒苒的第一面印象??珊髞砦也胖?,這不僅僅是她,還是當(dāng)初的我。
但和現(xiàn)在的我不一樣?,F(xiàn)在的我,只敢在沈時宴木著臉轉(zhuǎn)過頭后,裝傻充愣似的笑一笑。
既沒有問他為什么家里還有個妹妹,也沒有問他自己為什么會被趕出去。
并卑微且局促地捏緊了衣角,沖著沈時宴低低說了一句:“哥哥,我餓?!笨蓜x那間。
沈時宴卻像是被我這一句話在莫名的地方給全面擊潰了一般,
痛紅了眼眶:“玥玥不怕……”“哥哥這就去給你做飯,不餓不餓,哥哥會永遠(yuǎn)陪著你。
”什么淡定從容,什么不疾不徐。沈大少爺就像一頭受傷的孤獸,
往日一貫冷峻的表象此刻變得支離破碎。那一日。他向我保證了很多。
比如什么永遠(yuǎn)不會再拋下我,再比如什么永遠(yuǎn)不會傷害我。
我也終于吃到了這些年第一碗由旁人專門給我做的飯。很飽。只可惜,
等我回到沈時宴給安排的房間里又全部吐了出來時。
我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其實(shí)自己早就吃不下太多的東西了。但這一切,
那口口聲聲說愛我的沈時宴卻沒有半點(diǎn)察覺。只是一如既往的朝我手里塞各種禮物。很多,
很多。多到連住在另外一棟樓里的蘇苒苒都忍不住鬧了。
她不再像我第一次看見時那么驕傲了,甚至還有點(diǎn)癲狂。
她就像一只被冒犯了領(lǐng)地的雌獅一樣,沖進(jìn)了我的房間?!吧颢h!你為什么要回來???!
”她瘋狂摔打著我屋內(nèi)的東西?!懊髅鞲绺缯f過,永遠(yuǎn)都不會再讓你出現(xiàn)在我眼前了!
”“可現(xiàn)在你不光回來了,他還要再把我趕到別的地方去!明明我也是他的妹妹??!
”而歇斯底里的瘋狂下,則是那朵白玫瑰哭到幾乎昏厥的悲痛。她把脖子上的傷露了出來,
又把手臂上各種駭人的刀疤遞到了我眼前。像是掐著嗓子。
又像是含著嗓子里那口咽不下去的恨。她不禁尖銳的質(zhì)問我道:“沈玥!
你是不是想徹底逼死我?。?!”但突然?!芭尽钡囊宦?。
蘇苒苒就被疾步跨進(jìn)來的沈時宴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疤K苒苒你給我閉嘴!”女人被打懵了。
她滿眼迷茫:“哥哥?”鮮紅的巴掌印就像烙在了蘇苒苒白嫩的臉上。“我說過,
沈玥她才是我的妹妹!沈家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如果連她都不配,
那你這個鳩占鵲巢的人又憑什么住進(jìn)我們的家?!”沈時宴第一次在我面前發(fā)了火,
可到后來我才知道。這其實(shí),不是他的第一次??娠@然。受了六年寵愛的蘇苒苒并不能接受。
“沈時宴!她是你的妹妹,難道我就不是嗎?!”就像她沖進(jìn)我房間里面時所說的一切一樣,
她不明白?!爱?dāng)初是你自己說的以后只有我一個妹妹,可為什么才過幾年你就變了?
著自己脖子上那一道仿佛是被人拿刀割出來的傷疤哭道:“六年前我和她被同時綁架的時候,
你就放棄過我一次,難道你又要放棄我了嗎?”她哭的很傷心。
可當(dāng)她說出綁架兩個字的時候,我卻莫名下意識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和心臟。悶悶的。有點(diǎn)痛。
“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死???”少女邊哭,邊抓住了沈時宴的衣角。
任誰看了都得心疼她兩秒鐘。但我卻聽到了沈時宴冰冷的說了一句:“那你怎么還沒有去死?
”隨后。他便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呆呆跌坐在地上,沒有說話的我。“走,玥玥,
哥哥帶你回屋?!蔽冶凰Я似饋?。身體的騰空令我下意識摟緊了身前人的脖子。而余光中。
蘇苒苒則仿佛被那一句話砸成了雕塑。一雙婆娑的淚眼更是被凝固在了眼眶中,
遲遲不肯滴下。但那又關(guān)我什么事呢?我不禁摩挲著自己臉上的疤痕,
再次把自己蜷縮進(jìn)了沈時宴的懷里。就如同剛剛回沈家時的那樣,
我既沒有表露出絲毫受傷和委屈,也沒有過度去好奇那一場鬧劇的起源。
可當(dāng)沈時宴把我放到一個全新的房間時,他卻率先一步?jīng)]忍住哽咽了。
因?yàn)樵谔K苒苒和我的拉扯間,我一直圍在脖子上的絲巾也掉了。那里什么都沒有。
只有一道和蘇苒苒脖子間差不多,甚至是更猙獰的疤痕。沈時宴抖著手摸了摸。
可能是粗糙的皮膚表面增生劃傷了他的手。也有可能是丑陋的疤痕刺痛了他的眼睛。
所以不禁讓沈時宴顫聲哽咽問道:“玥玥,疼嗎?”而原本還毫無感覺的我,
心中也瞬間迸發(fā)出幾乎快要把人沒頂?shù)奈?。?xì)細(xì)綿綿的疼。
就仿佛像是一把小刀子在劃拉著我全身上下那些其實(shí)早已愈合的傷口?!案绺?,疼。
”我終于還是說了回沈家后的第一句傾訴。因?yàn)槭钦娴暮芡?。不同于蘇苒苒的意外,
這一刀是我自己劃的。“他們都欺負(fù)我?!蔽易Ьo了衣服:“我實(shí)在害怕。
”所以當(dāng)衣服被人強(qiáng)行扒下的時候,我不光捅了那些地痞流氓機(jī)幾刀,
還狠狠的割了自己一刀。沈時宴頓時瞳孔震顫。他抱著我,
發(fā)出了痛苦的低鳴:“對不起玥玥,是哥哥來的太晚了,
對不起……”但當(dāng)我抬起頭望向頭頂?shù)陌咨旎ò鍟r,視線里卻是幾年前被血染紅的世界。
那一天,我雖然失去了記憶??晌矣肋h(yuǎn)都記得:“哥哥,我捅了他們六刀。
”“不過他們也打斷了我的腿。”說著。我還特意撩起來了自己用來掩蓋傷疤的長裙,
笑了笑?!拔也钜稽c(diǎn)點(diǎn)就痛的昏過去了,所以不得不用那把磨鈍了的小刀割傷自己。
”沈時宴聞言,當(dāng)場就慘白了臉。他好像很心疼我?
可是……“我在醫(yī)院里被搶救了一天一夜,等啊盼啊,誰都沒等到?!薄案绺纾?/p>
是玥玥當(dāng)初做錯了什么嗎?所以你當(dāng)年才沒有來找我?
”沈時宴頓時如梗在咽:“我……”他張了張嘴,仿佛想說什么,但又什么都沒說。
一如當(dāng)初見面時場景一樣。他只敢抱著我一遍又一遍的道著歉:“對不起,玥玥,
對不起……”但沈時宴永遠(yuǎn)都不知道世界上最沒用的,便是那些無關(guān)痛癢的抱歉。
畢竟萬事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或者原諒了,那拿警察又有什么用?所以,
我既沒有開口說沒關(guān)系,也沒說我不在意了。
我只是望著他笑了笑道:“哥哥你這樣對苒苒姐,難道以后不會后悔嗎?”剎那間。
整個房間里,連沈時宴環(huán)在我腰上的雙手都平靜了下來。我也歪著頭,
聽見窗外的蟬鳴瘋狂嘶鳴:“她剛剛哭的好傷心啊哥哥?!笔且?yàn)槭裁茨兀?/p>
是因?yàn)閺拇松砩系钠珢蹧]了一份嗎?還是因?yàn)樽约鹤類鄣娜瞬辉賹櫮绲难凵裢断蛩?/p>
我感受著那從縫隙里擠.進(jìn)來的熾.熱太陽照撒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
仿佛連從骨子里面的痛都輕三分:“當(dāng)我被趕出去的時候,也有這么瘋狂質(zhì)問過你嗎?
”但直到太陽西沉。將頭埋在我頸窩的人,也沒敢抬起頭來回答出我的問題。
沈時宴落荒而逃了。也是從那一天起,他開始加倍的對我好。就像做夢一樣。
我仿佛過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不用被房東追著罵。
也不用去操心那吃了上頓就沒了下的飯。小小的圈子里面,除了和藹可親的傭人,
便是愛我的哥哥??蓧羰菚训?。在我回到沈家的第三個月,
我終于見到了我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和前未婚夫。至于為什么說是名義上的父親和前未婚夫。
是因?yàn)楸D防钜陶f,他們都不喜歡我。所以第一次見面,
領(lǐng)著蘇苒苒重新回來的沈父狠狠就扇了我一巴掌。他說:“沈玥,沒想到你還有臉回來?
”男人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審判長,雙眼憎惡的望著我。我被扇倒在地。
他卻像防著什么似的,一手護(hù)住了身后哭哭啼啼的蘇苒苒,
一手指著我道:“當(dāng)初你差點(diǎn)害死苒苒還不夠,現(xiàn)在還想回來搶奪她的一切?
”“沈玥我告訴你,別做夢!你只能從哪里來就滾回哪里去!
”“你別以為跑到沈時宴面前哭哭慘,我就會跟著心軟讓你回來?!蔽冶簧鹊哪X子發(fā)愣。
可當(dāng)聽完那些話后,卻不知道為什么嘴巴下意識反駁了一句:“爸爸,我沒有!
”就像說了一千遍一萬遍自訴似的。“我沒有想害死蘇苒苒,
我也沒想和她掙一切……”我只是想不再挨餓,不想再被房東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趕出去。
但很可惜。男人并沒有耐心去聽完我的“狡辯”:“夠了。”“我不想知道你的一切。
”他松開了領(lǐng)帶,坐到屋內(nèi)的沙發(fā)之上。帶著蘇苒苒一起,
睥睨著灰蒙蒙的我:“沈家不歡迎你,我沈修明的女兒只會是苒苒,不會是你。
”我張了張嘴??稍诳匆娧矍澳且桓备概樯畹臏剀爱嬅婧螅€是選擇了低下頭一言不發(fā)。
因?yàn)槲抑?。?dāng)人有了偏向時,不被偏愛的人哪怕是把心掏出來也不會有結(jié)果。所以,
我準(zhǔn)備離開。可當(dāng)后來的我回憶時,也不禁想要感嘆一句——故事真的結(jié)束在這里就好了,
那樣我也就不用再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但往往,命運(yùn)的捉弄就是如此的可笑且富有戲劇性。
沈時宴接到消息沖回來了。他就像一個從光明處殺來的天神降臨在我面前。
不但將我攔在了大門口,還抬步走到沈父面前道:“沈家,沒有姓蘇的。
”沈父頓時陷入怔然。他擰起了眉頭:“沈時宴,沈玥的腦子被人撞壞了,
難道你的腦子也被人撞壞了?”是的。
我的失憶癥就是被人開車在小巷里一遍又一遍撞出來的。只是命大。
在被那群瘋子折磨到最后的時候,讓過路的好心人救下來了。
“你擅自做主把沈玥接回來就算了,居然還敢把苒苒趕出去了?!”“更何況,
你現(xiàn)在心疼沈玥被人打斷了腿,但當(dāng)初不是你說要幫苒苒出氣,叫人去好好教訓(xùn)一下她的嗎?
”我渾身一顫,猛然抬起了頭。“哥哥?”我有點(diǎn)不敢相信,也不敢去確認(rèn)。
可沈時宴瞬間僵了一下的背影卻告訴我……當(dāng)初差點(diǎn)要了我命的事情,
就是他一手策劃的“意外”。沈父不禁看著沈時宴的眼睛疑惑道:“沈時宴,你是不是瘋了?
”“你是不是忘記了沈玥當(dāng)初是怎么拋棄你的?”“當(dāng)年你和她一起被人綁架,
你拼死讓沈玥逃了出去,可她卻為了得到你手里沈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沒有報(bào)警。
”“是苒苒,是她冒險(xiǎn)跑來找你,才在那些窮兇極惡的歹徒手下救出你。
”“可這才短短幾年,你竟然又被沈玥給動搖了?”“沈時宴!
你對得起當(dāng)初苒苒為你拼過的命嗎?”就連蘇苒苒也頗為委屈的含著淚,瞥了沈時宴一眼。
我站在三人旁邊。明明近在咫尺,卻像個被隔絕在三人之外的偷窺者,
對他們口中的一切沒有半分記憶。于是一時之間,整個屋內(nèi)都安靜了下來。“把她送回去,
或者你和她一起滾出去,沈時宴自己選。”可沈時宴只是回頭望了我一眼。隨后。
他便淡淡的笑了一聲,面無表情道:“我哪個都不選。”“當(dāng)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樣的,
有些人自己心里清楚?!薄吧蛎餍?,該滾的不是玥玥,
而是你這個在我媽還在世時就出軌的鳳凰男和跟著小三一起進(jìn)來的蘇苒苒。
”“就像你哪怕跟著我媽改了姓,也別想染指我沈氏的一分一毫。
”沈父頓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沈時宴!”他難堪的站了起來:“我是你爸!
你媽走后 沈家也是靠我撐起來的!沒有我,你以為外面的人誰會多看你兩眼。
”“你真是令我失望,半個月后苒苒的生日會你也別來了!”說罷。
兩人都仿佛一副仿篤定了沈時宴以后一定會后悔的模樣,又氣沖沖的離開了。
但讓人臭罵一通的沈時宴卻毫不在意。直到被我身體搶先了腦子一步,
下意識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時。他才卸下了表面的風(fēng)輕云淡,
望著我從懷里掏出來了一條閃閃發(fā)亮的項(xiàng)鏈道:“ Surprise ,
祝我親愛的玥玥生日快樂~”可我木木望著眼前這個演技頗好的青年,卻再也不敢相信了。
“生日快樂嗎?”“那哥哥……”“三年前的那一場意外,難道也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嗎?
”霎時,沈時宴手上的東西倉皇落地。他僵直在那里。張了張嘴,仿佛想說點(diǎn)什么。
可等了半響,整個大廳里還是空落落的一片。
我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一道橫貫半張臉的刀疤后,輕笑道:“回答不出來嗎?
”“沒關(guān)系的,其實(shí)哥哥你也可以選擇再騙騙我?!敝皇请S著一字一句的話,
腹部的不適也越發(fā)嚴(yán)重。等我發(fā)現(xiàn)時,喉嚨里的血早已滴落在了衣領(lǐng)上。沈時宴見狀,
指尖微顫,也頓時失去了一貫的冷靜。他踉蹌來到我身前:“玥玥,你,你怎么了?
”“管家!叫救護(hù)車!”“玥玥,你嘴巴怎么流血了?”只見雋秀的男人在昏暗的吊燈下,
不禁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我的嘴角。他充滿驚恐和不解的詢問著:“玥玥,
為什么我會擦不干凈?。俊狈路鹣乱豢?,下一秒,他都能隨著破敗的自己一起碎掉。
可當(dāng)我抬頭望向這個抱著自己的人時,卻不禁想笑。而事實(shí)上,我也確實(shí)笑了出來,
混合著滿嘴的鮮血。我清醒且認(rèn)真的回答道:“大概是因?yàn)槲铱煲懒税??!薄爱吘梗?/p>
當(dāng)年那一場意外里,我除了毀容瘸腿外,還讓人捅了一刀在胃上。
”“不過醫(yī)生說也算是我命大,手術(shù)挺成功,如果能好好養(yǎng)養(yǎng),也不會影響壽命。
”“就是我太窮了,幾乎快要吃不起飯?!币彩悄菚r候我才知道,
一塊壓縮餅干泡滿了水能吃三天。買一把幾塊錢的面配菜市場的爛菜葉能續(xù)命好久好久。
“而你前段時間找上門的時候,醫(yī)生也剛好確診了我胃癌三期。”頓時,沈時宴猶遭重創(chuàng)。
因?yàn)樗?,隨著我的每一次唇齒相碰。
那橫在我們兩人之間一直被故意忽略掉的現(xiàn)實(shí)終究還是讓人揭露了。
所以——“哥哥你當(dāng)初為什么會放逐我啊?”沈時宴瞬間像是被燙傷了一樣的虛虛松開手,
并隨著我一句一句的話屏住了呼吸。直至身體脫力。他再也控制不住跪坐在地,
顫抖著將自己重重砸在雙手里。他掩面哽咽道:“玥玥……對不起,是哥哥錯了,
是哥哥覺醒的太晚了?!薄叭绻茉僦貋硪淮危绺缫欢ú粫俦粍∏椴倏亓恕!蔽衣牪欢?。
但藏在裙底隱隱作痛的左腿卻告訴了我……這就是他口中所謂的沒辦法。是他。
是他造就了我現(xiàn)在的苦難。也是他即將害死我。但我不能不開心,因?yàn)槲甘乔榫w器官,
如果我傷心。那它會更不開心。只是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眼淚還是從臉上滑落了下來,
砸在地上。我歪頭對上沈時宴不敢看我的雙眼:“可我活不長久了???”人死是不會復(fù)生的。
而腦海里也是這段時間和他在沈家相處的各種畫面。最終,
畫面還是定格在了沈時宴剛剛找到我的時候那一雙伸過來的手上。溫暖又潮濕。
就像撲面而來的潮水一樣,令人感覺到窒息卻又無法逃離。我不禁嘆了口氣道:“哥哥,
我想回家了?!鄙驎r宴瞬間抬起頭:“玥玥,這里不就是你的家嗎?
”他就像一個做錯了什么事,惴惴不安的孩子般望著我。我笑著搖了搖頭:“不,
這里不是我的家。”可能半個小時以前是。但自從沈明修扇過來那一個無情的巴掌后,
我便清醒了。人不能太癡心妄想?!拔医猩颢h,不是沈玥玥?!鄙颢h玥是沈家的大小姐。
是幼時喪母,被沈家長子沈時宴捧在手心里面的小嬌嬌。而不是那個沒人要,
被拋棄在路邊瘸了腿毀了容的孤女?!澳莻€出租屋才是我的家?!薄半m然又破又舊,
還四處漏水飄風(fēng),但那里面只有我。”房間里沒有蘇苒苒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照片。
房外也沒有蘇苒苒她喜歡的Precious Love玫瑰。不會等風(fēng)吹過,
就會讓那一片又片的紅色花叢刺傷眼球?!案绺纾?/p>
屋外的花真好看啊……”我開始有點(diǎn)感到疲倦。綿綿不絕,無窮無盡。
沈時宴徹底崩潰:“不,玥玥,你別睡,哥哥錯了?!闭f了一千遍一萬遍的懺悔。
可唯有這一次,沈時宴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因?yàn)樗H手弄丟了自己一手養(yǎng)大的妹妹。
轟隆一下。外面十分應(yīng)景的劃過一道閃電,黑暗朝我撲面而來。我以為,我會死在這一次。
但沒想到。幾天后,我還是睜開了眼睛,甚至還想起來了那些早已忘掉的所有記憶。同時。
我也終于明白了,沈時宴當(dāng)時所說的劇情和被控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禁捂著臉,
低低的笑出了聲:“原來,我只是個笑話……”作為一本團(tuán)寵文里的炮灰女配,
我就該被身為“女主”的蘇苒苒搶走一切。就像在我六歲生日時,
我曾滿心歡喜的在家里從早上等到了晚上。但到最后我都沒等到本該早就回來的父親,
只等到了母親在療養(yǎng)院自殺的消息。而那時,
比我大五歲的沈時宴還會抱著我安慰道:“ 玥玥別怕,以后還有哥哥?!笨傻胶髞怼?/p>
我都忘記了,是什么時候與他漸行漸遠(yuǎn),甚至還發(fā)展成了勢不兩立的關(guān)系。
可能是蘇苒苒第一次敲開他門的時候,也有可能是蘇苒苒第一次叫他哥哥的時候。從此。
哥哥不是自己的哥哥。爸爸不是自己的爸爸。
就連曾經(jīng)口口聲聲說會保護(hù)她一輩子的竹馬未婚夫也轉(zhuǎn)頭娶了自己最討厭的人。我鬧過。
怨過。就像此時門外憤怒的蘇苒苒和沈明修?!凹九R川,你今天公開要和我離婚是什么意思?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不敢置信:“明明你三年前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但就在今天。
不光沈時宴帶著一群人沖進(jìn)來把她的生日宴會砸了。
就連站在她旁邊的季臨川也當(dāng)眾宣布與她斷絕關(guān)系。
旁邊的沈明修同樣氣瘋了:“沈時宴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你把苒苒的東西全部拿去丟了燒了砸了就算了?!薄吧颢h明明都已經(jīng)活不長了,
你還把所有的東西都給她?!薄吧蚣野俜种迨墓煞菽阏f讓就讓,
她一個死人拿著能有什么用?!”這就是我的“父親”。他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想我死。
因?yàn)橹挥形宜懒?,他才不會看著一張同媽媽有八分相似的臉每日每夜的從夢里驚醒。
但很可惜?!鞍职?,我還沒死呢?!蔽移届o的推開了門。門外的人齊齊望過來。
沈時宴最先眼里綻開一點(diǎn)狂喜,后又猛然反應(yīng)過來?!矮h玥,你……恢復(fù)記憶了?”頓時,
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僵硬。因?yàn)椋驎r宴和季臨川是怕我怨他們。
而沈明修和蘇苒苒則是怕我拿著名為回憶的利劍把他們刺死??晌覜]有。
甚至連一句他們想象中的指責(zé)和癲狂都沒有。大概是習(xí)慣了吧。所以,
我回答了沈時宴一聲:“嗯,都記起來了?!钡酥猓贈]有什么反應(yīng)。
沒有什么喜別重逢,也沒有什么破鏡重圓。甚至,我在看見眼前一群人臉上的各種表情后,
忽然感覺到很累。就像是從骨縫里鉆出的疲倦。我想,
我應(yīng)該是受夠了繼續(xù)陪他們演下去那一場“狗血”的劇本?!吧蚩?,你說的對,
我確實(shí)活不長了?!蔽覜]再稱呼沈明修為爸爸。他顯然有點(diǎn)不習(xí)慣,或者說……不能接受?
畢竟從小到大,哪怕是被趕出家門后,我都還一直渴望著他的認(rèn)同。但現(xiàn)在的我不會了。
在第一次因?yàn)闆]錢,餓暈過去時,在第一次因?yàn)闆]錢,捧起衛(wèi)生間里免費(fèi)的自來水充饑時。
一個名為“父親”的角色,便徹底在我心中轟然倒塌。而緊隨其后的,
便是另外一座名為“兄長”的巍巍高山天崩地裂。我眉眼彎彎的道:“胃癌晚期,
你們應(yīng)該很開心吧?”“不過,你們暫時還不能慶祝,因?yàn)槲疫€能有幾年活頭?!比??
四年?還是五年?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隨時都躺下去。但我不甘心啊。
如果是還沒有恢復(fù)記憶的我可能還沒有什么。可在我想放棄掉一切的時候,
上天居然又讓我想起了一切。“不,不這樣是的?!鄙驎r宴瞬間被我的話刺痛。
他臉上劃過一絲哀痛,想解釋,想否決。但我僅用了一句話,
就把他的滿腹草稿堵死在了喉管里。“不是嗎?那為什么當(dāng)初你們要連手將我拉入泥潭里?
”沈時宴的話戛然而止?!案绺?,當(dāng)年我被趕出去家門后,
應(yīng)該是你不許京都的各大公司招聘我吧?”所以,哪怕我的簡歷漂亮到令人許多人贊嘆,
也沒有人敢施舍我一碗飯吃。同樣?!爱?dāng)年找人來教訓(xùn)我的,估計(jì)也不只有你吧?!闭f著。
我就在眾人視線里抬起了那條瘦骨嶙峋的跛腿。
并沖著一直站在蘇苒苒跟前沒說話的男人笑了笑:“吶,多謝季總您送的生日禮物。
”我承認(rèn)我是故意的。特別是當(dāng)看見沈時宴和沉默的季臨川一起慘白了臉時。
我?guī)缀醺吲d的想要發(fā)笑,必須得靠牙齒咬緊了口腔里的軟肉,
才能咀嚼著滿嘴鮮血道:“這個教訓(xùn)我記住了,所以季總您放心,
我以后肯定不會再糾纏你了?!薄笆悄??!”沈時宴不敢置信的回過頭。
他望著自己面前的人,咬牙切齒道:“季臨川,你到底有沒有心?”“你和玥玥一起長大,
你怎么舍得的?!”怪不得。怪不得他當(dāng)年只是想找人稍微挫挫玥玥的性子,
可卻差點(diǎn)害的她死在那里。“砰——”的一聲。季臨川甚至都來不及反應(yīng)過來,
就被沈時宴揍了一拳?!鞍?!”蘇苒苒在一旁,被嚇了一大跳?!澳阒恢?,
玥玥差一點(diǎn)點(diǎn)就死在了三年前啊!”“你知不知道,玥玥是當(dāng)年有多喜歡你信任你?!
”場面一頓混亂。直到沈明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大吼一聲:“夠了!
”“沈時宴你當(dāng)初不也是沒有對沈玥有絲毫留手,現(xiàn)在又何必裝出一副大尾巴狼的模樣?!
”沈時宴舉起的手就那樣瞬間僵在半空中。而躺在他身下,
臉上多了好幾塊烏青的男人也低低笑道:“是啊。”“沈時宴,你和我又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大家都是走五十笑百步的貨色。“更何況,你說我舍得,
那你還是沈玥的親哥哥呢?!薄叭绻沂莿W邮?,那你就是遞給我刀的罪人!”一瞬間,
整個空曠的病房走廊都陷入了寂靜。沈時宴鐵青著臉,一把松開了手里的衣領(lǐng)。
他不再像個失了心的潑婦一樣與季臨川糾纏,低吼一聲:“夠了!
”但被毆打的季臨川并沒有聽。他甚至都沒有起身,
只是一把將蓋住自己眉眼的凌亂發(fā)絲往上捋了去,露出俊朗的眉眼?!皦蛄耍亢?,不夠。
”他不再復(fù)剛剛一直跟在蘇苒苒幾人身后的沉默。既諷刺又自嘲道:“沈時宴,
你是在害怕什么?”“三年前是你自己為了報(bào)復(fù)沈玥,親手把她趕出去的。”“因?yàn)樗龕憾荆?/p>
尖酸,刻薄,因?yàn)樗钜庵\殺蘇苒苒。
”“所以你聽都沒有聽過她的解釋就將自己的親妹妹掃地出門?!薄岸夷兀?/p>
只是順著你的手,繼續(xù)報(bào)復(fù)她這個蛇蝎心腸的前未婚妻罷了?!薄吧虿赶胍凉L出京都城,
我就讓她沒飯吃,沈伯父讓她死,我就讓她沒命活。
”“反正在這偌大一個京都城里消失一個小可憐也不會有人在意。”“所以你在害怕什么?。?/p>
!”季臨川低沉的聲音越說越高昂。
直到他腦海中的一根線徹底崩斷:“你是在害怕現(xiàn)在沈玥記起了所有事情不肯原諒你嗎?!
”他大笑出聲,帶著三分自我厭棄道:“沈時宴……我告訴你,一切都晚了!
”男人扶著墻站了起來,眉眼染著令人心悸的悲戚。仿佛一場狗咬狗的戲碼終于落下帷幕。
但我卻摩挲著眼角那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笑道:“說啊,你們怎么都不繼續(xù)說了?”同時,
余光里是臉色難看的沈明修和蘇苒苒。前者是眼神里充滿了當(dāng)初沒有殺死我的懊悔。
而后者則是充滿了對我的嫉妒。因?yàn)榫拖裥恋氯鹄哪瞎像R車和水晶鞋。
她這個小偷所擁有的東西在過了凌晨十二點(diǎn)后,便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