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溫柔的探尋。有那么一瞬間，我?guī)缀跻詾樗J出來了，

認出我是她的女兒張蕓。心臟在胸腔里狂跳，連指尖都在微微發(fā)顫。

房間里只剩下勺子輕碰碗壁的聲音和我小心翼翼地呼吸。喂了小半碗，

就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以為今天沒事時，毫無預兆地，母親猛地抬起手臂，

用驚人的力量狠狠一揮！「啪！」盛著肉糜蒸蛋的碗被打飛出去，

油膩的湯汁和黃色的蛋羹潑灑出來，濺了我一身。溫熱的、黏膩的液體瞬間浸透了前襟，

順著衣服往下淌。小桌板被掀翻，托盤和剩下的粥碗稀里嘩啦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又是你！毒婦！你想毒死我是不是？好搶回他！霸占他！你休想！」

母親的眼睛瞬間變得赤紅，充滿了瘋狂的恨意和恐懼，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揮舞著手臂，

指甲幾乎要劃到我的臉?！笅專?！不是的！是我??！小蕓！你看清楚！」

我顧不上滿身的狼狽，急切地試圖靠近安撫，聲音因恐懼和心痛而變調(diào)。

但此刻的母親已經(jīng)完全被臆想中的「壞女人」占據(jù)了心智。她聽不見我的呼喊，只看到威脅。

她嘶吼著，抓起手邊一切能抓到的東西——枕頭、紙巾盒——朝我扔過來?；靵y中，

一個硬殼的舊相冊擦著我的額角飛過，帶來一陣火辣辣的痛?！咐咸?！老太太冷靜！

那是小蕓！是你女兒！」李阿姨聞聲沖進來，用身體護住我，同時奮力抓住母親狂亂的手臂。

我被迫踉蹌后退，退到狹小的洗手間里。關上門，

隔絕了外面刺耳的咒罵和李阿姨吃力的安撫聲。鏡子里映出一張慘白的臉，額角微微紅腫，

頭發(fā)凌亂，前胸一片狼藉的油污湯漬，散發(fā)著食物和絕望混合的氣息。

冷水沖刷著手臂上的污漬，卻沖不掉心口那冰冷刺骨的寒意和屈辱。每一次這樣的場景，

都像一把鈍刀子，反復切割著我對「母親」這個詞的最后一點溫存幻想。門外，

咒罵聲漸漸變成了高高低低的哭嚎，最后又化作斷斷續(xù)續(xù)、意義不明的囈語。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我粗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