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白水河里剛捕上的鮮草魚,兒嘗嘗。還有這城西那家匯寶樓那家的珍珠米燴八寶鴨。最是溫補滋養(yǎng)的。一會兒,還有淮南那邊運過來的橘子。甜滋滋的,都給你留著呢?!?/p>
我悶不做聲地點點頭,面上看不出喜悲。
我記得上輩子,饞了好久的橘子。央求了母親好久,面上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給我送上兩個不太新鮮的過來。嘴里還碎碎念地抱怨著:
「這都是淮南本家派專人送過來的。要不是看你最近女工做的不錯,哪有你的份。你哥哥讀書不易,先緊著他吃?!?/p>
「嫡子就是嫡子,你和你哥哥根本不能比。女孩子家家向來以體態(tài)纖細為美。如今,還學起嘴賤饞食起來了!真是討債鬼。」
上輩子來之不易的那顆橘子,酸澀得可怕。
我正想著呢,李嬤嬤附耳不知道同母親說了什么。
「不用管她!正好給她長長規(guī)矩。要是還不聽話,再罰她十戒尺,越發(fā)不懂事了!他哥哥都這樣了。她還想著吃飯,餓個兩頓死不了?!?/p>
一聽這話,我便明白了。估計宗思雅那邊鬧起來了,想著重來一世還沒機會同他好好說話話,便和母親主動請纓說是要看看妹妹。
宗思雅這輩子如愿做了女人,現(xiàn)在的日子是不是像她想象得那般順心。
我來的時候,宗思雅手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忍著痛,齜牙咧嘴地抄著書。
「你現(xiàn)下可如意了?」
宗思雅瞥了我一眼,鼻子里悶哼一聲,滿臉的不屑:
「哼,不就挨幾下板子抄個書嗎?熬過這幾日便好了,有什么不如意的。輪得到你來嘲諷我?你如今要日日早起上學,回來還有課業(yè)。有得你苦頭吃。」
我搖搖頭嘲笑著宗思雅的天真。
熬幾日?
要熬一輩子,他難以接受的打板子抄書不過是我上輩子習以為常的事兒。女子不得隨意出府,更別說上學了。這一方小院十多年,悶得我都喘不過氣來。
那兩本《女誡》和《女德》是我唯一光明正大讀的書。
更別說書房這樣的地方,哪里是我這樣的女子能去的。每每都是靠書房門口的粗使丫鬟荷花替我悄悄放風,我才能悄無聲息地讀上書卷。
大千世界,卻只能這輩子當個玩物一樣困在方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