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我忠心耿耿,我對她也是無話不說,所以我同玄凌的那些事,她是最清楚的。
更清楚我是如何從曾經(jīng)的意氣風(fēng)發(fā)走到如今的心如死灰,坐在這后宮之主的位子上徒有虛名,連稍微得臉的嬪妃們都敢踩在我的頭上了。
就說那新晉的沈瑤荷,母家并不顯赫,初入宮時只封了不起眼的常在,卻能靠著自己的鉆營,一路爬到貴妃的位置,連他父親沈重也從五品升到了從一品的戶部尚書,掌握著財政大權(quán),為天子心腹。
這一切憑的并非她的容貌,在這大禹朝,還沒人能比得過我這才貌雙全的第一美人。
更不是她的心機(jī)和手段,恰好相反,她是典型的胸大無腦又矯情魯莽,看我并不得寵,便時常與我作對,還在背后使絆子害我。雖然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戲,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qiáng)。
我思來想去都不明白,她是跟老天借了膽子嗎,敢跟我這當(dāng)朝皇后,內(nèi)閣首輔加兩朝帝師的孫女來叫板!
后來我才知道,是玄凌給她的膽子。
玄凌忌憚我,見她與我不睦,便一方面有意暗示引導(dǎo)她與我反目,另一方面扶持她上位,就是為了牽制和分化我的權(quán)力。至于為何挑中了她,大概是因?yàn)樗龎虼?,好擺布。
這堪比封后的典禮也是為了讓我臉上難看,我自然不會去自取其辱。
漱兒見我不以為意,也不多勸,只是皺巴著小臉,晚膳時連她最喜歡的紅燒肉都沒夾兩口。
直到沐浴前服侍我卸頭冠時,才輕嘆了一句:“小姐當(dāng)年真是看錯了人……”
我苦笑搖頭,看著銅鏡中人蔥眉如煙,順滑的黑發(fā)攏在一側(cè),襯得膚如凝脂,鼻尖一顆小痣風(fēng)情萬種,眼眸泠泠如深海,里頭俱是愁緒,眨眼間又藏下翻涌的怒恨和不甘。
“我想了一日,覺得母親說的對,還是要生個孩子傍身,以圖來日才是。”
漱兒聞言立刻來了精神,很快又蔫了:“今日是沈貴妃大喜,陛下必是在她宮中……不過也不急于一時?!?/p>
我嗤笑一聲,手指微蜷,鳳釵在桌面上劃下一道淡淡的刮痕。
有些事,爭的便是這一時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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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過半,我正倚在榻上看書,忽聞宮外尖叫聲四起,喧鬧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