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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紅樓賈家逆子 一個個的紅豆子 110635 字 2025-07-14 06: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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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正三刻,天幕還沉沉地壓著,東方只透出幾絲蟹殼青的微茫。榮國府前院,

那平日卯正才有人聲的所在,竟被一種鐵石交擊的森然之音驚醒。儀門之外,

那片鋪著青石板的寬闊空地上,武威侯賈琰已如鐵鑄的塑像般立在寒冽的晨風里。他身后,

一百名親兵,個個頂盔貫甲,鐵葉甲在稀薄的晨光下閃著幽冷的光。百人如一人,凝立不動,

唯有兵刃尖端偶爾反射出一點寒星??諝夥路鹉闪髓F塊,

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被驚醒的下人心頭。一聲極短促的號令,如同冰錐刺破寂靜——“殺!

”百人同聲怒喝,聲震屋瓦,長槍齊刺,動作劃一,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

那一股沛然莫御的兇煞之氣,直沖云霄,

竟將馬棚里那些拉慣了車駕、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駑馬驚得哀鳴不止,四蹄打顫,幾乎要癱軟在地。

唯有親兵們拴在遠處的戰(zhàn)馬,昂首挺立,對這殺氣竟有幾分熟稔的漠然。

下人們從門縫窗隙里偷覷,只見那一片鐵甲寒光,耳聞那如雷的吼殺,個個面無人色,

雙腿抖得篩糠一般。東院的大老爺賈赦,早已披衣坐起,此刻只敢躲在穿堂的朱漆大門后頭,

扒著門縫,臉色蠟黃,冷汗順著鬢角淌下來,牙關磕碰的細微聲響在死寂的穿堂里格外清晰。

這承平已久的國公府邸,何曾浸染過如此濃烈的疆場血腥?這肅殺之氣,

比臘月的北風還要砭人肌骨。操練罷,賈琰一揮手,

親兵們動作迅捷地背起沉重的石鎖、沙袋。他當先邁步,步伐沉穩(wěn)有力,踏在青石板上,

發(fā)出金石相撞般的悶響。一百零一人,如同一股鐵流,從榮國府洞開的正門奔涌而出,

沿著府邸高大的圍墻,開始負重奔跑。“踏破賀蘭!衛(wèi)我山河!”口號聲整齊劃一,

如同滾滾悶雷,碾過尚在沉睡的街巷,震得兩旁屋宇上的瓦片似乎都在嗡嗡作響。

榮府門內那些原本就跪伏在地、瑟瑟發(fā)抖的下人們,此刻更是將頭深深埋下,

恨不得鉆進地里去。鐵流奔涌,直向東去。剛轉過一個街角,

前方赫然又矗立著一座門庭顯赫的府第,朱漆大門緊閉,門楣高闊,檐牙高啄,

氣派不輸西府。此時,那緊閉的大門內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氣驚動,“吱呀”一聲,

中門竟開了半扇,十幾個家丁護院模樣的人,

簇擁著一個穿著體面綢衫、管事打扮的中年漢子涌了出來,堵在門前石階上。那管事叉著腰,

睡眼惺忪的臉上滿是被人擾了清夢的戾氣,尚未看清來者何人,

便指著這隊殺氣騰騰的人馬破口大罵:“哪里鉆出來的下賤兵痞!瞎了你們的狗眼!

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驚擾了我家貴人安寢,扒了你們的皮,抽了你們的筋,

砍了你們的狗頭也賠不起!”賈琰正跑在隊伍最前,聞聲腳步一頓,緩緩停了下來。

整個奔跑的隊列如臂使指,瞬間在他身后定住,鴉雀無聲,

唯聞粗重的喘息和甲葉摩擦的微響。賈琰轉過身,朝著那罵聲傳來的方向一步步踱了過去。

他一身玄色輕甲,沾著晨露與塵土,面容在熹微的晨光中顯得有些模糊,唯有一雙眼睛,

亮得驚人?!澳?,”賈琰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薄霧,“方才說什么?

”那管事見來的只是個少年,雖穿著甲胄,也只當是哪個營里的小軍官,

哪里想到這是昨日剛封了侯的西府庶子?他見對方停步反問,氣焰更熾,

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賈琰臉上:“說的就是你!下賤胚子!大清早的號喪,活膩歪了?

趕緊帶著你身后那群殺才滾得遠遠的!再敢驚動我家貴人半分,管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后悔投了這副人胎!”賈琰靜靜地聽完,臉上甚至沒有半分怒容,反而嘴角向上牽了一下,

那弧度冰冷,毫無暖意。他微微側首,對著身后肅立的親兵隊長王大虎,

聲音平淡無波:“拿下。撞開那門,進去。把里面的‘貴人們’,都給我‘請’出來。

我倒要開開眼,看看是哪路的真佛,這般金貴。”“諾!”百名親兵轟然應命,聲如雷霆。

如狼似虎的軍漢們猛撲上前。那十幾個家丁平日里在寧府作威作福慣了,何曾見過這等陣仗?

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鐵鉗般的大手扭住臂膀,狠狠摜倒在地。有人梗著脖子還想叫罵,

旁邊的親兵眼都不眨,倒轉刀柄,帶著風聲狠狠砸下!只聽“噗”的一聲悶響,

伴隨著牙齒碎裂的瘆人脆響,那人的叫罵立時化作滿口血沫和含糊的嗚咽,身子軟了下去。

那領頭的管事更是被一名魁梧親兵揪住前襟,蒲扇般的巴掌掄圓了,

用刀鞘的平面狠狠拍在他臉上!“啪!”一聲脆響,鼻梁骨塌陷的聲音清晰可聞,

鮮血瞬間糊了他滿臉,殺豬般的慘嚎剛沖出喉嚨便被掐斷。與此同時,

另外數(shù)十名親兵已如潮水般涌向大門。沉重的包鐵門栓在蠻力的撞擊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轟然洞開!士兵們涌入府中,見人便是一頓拳腳馬鞭,不管不顧,直朝內堂深處沖去。

一時間,偌大的寧國府內,驚呼聲、斥罵聲、哭喊聲、器物碎裂聲亂作一團,

方才的富貴清靜蕩然無存。賈琰卻并不進去。他負手立在寧國府洞開的大門前,

仿佛只是路過賞景。他微微仰起頭,目光落在府門上方那塊巨大的赤金九龍青地大匾上,

上面五個御筆親書的泥金大字在晨光里分外刺眼——敕造寧國府。

“呵……”賈琰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冷笑,了然中帶著一絲嘲弄,“怪道這般蠢笨囂張,

原來是賈珍這蠢物的老巢?!敝懒舜说貧w屬,賈琰眼中反而掠過一絲興致盎然的光芒。

“大虎,”他喚道,“搬把椅子出來,就放在這門當間兒。門,敞開了?!庇H兵動作利落,

須臾便從里面抬出一把紫檀木雕花太師椅,穩(wěn)穩(wěn)當當放在寧國府正門門檻之內、庭院當間兒。

賈琰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身姿挺拔如松,玄甲映著門內透出的燈火和門外漸亮的天光,

一股淵渟岳峙的煞氣彌漫開來,將這世代簪纓的國公府邸門庭,生生坐成了點將臺。

門內的喧囂與哭喊并未持續(xù)太久。很快,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兩名親兵拖著一個只穿著中衣、頭發(fā)散亂的中年男子出來。那男子口中塞著布團,

驚恐地嗚嗚掙扎,面無人色,正是寧國府的當家人,三品威烈將軍賈珍。

他被粗暴地拖到賈琰面前丈許之地,按著肩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昂顮?,

”押送的親兵躬身稟報,“這人是從暖閣里揪出來的,榻上有幾個女子,屬下等未敢驚擾,

只把他弄了出來?!辟Z琰眼皮都未抬,只淡淡“嗯”了一聲。緊接著,又是兩個被押了出來。

一個年紀稍輕,面皮白凈,此刻也嚇得魂飛魄散,正是賈珍之子賈蓉。

另一個則是面容俊秀、眉眼間帶著幾分風流氣的少年,卻是寧府正派玄孫賈薔。

同樣被堵著嘴,狼狽不堪地跪倒在賈珍旁邊。“侯爺,”親兵再次稟報,“女眷們都沒動。

府里主事的,眼下就這幾個了。其他幾個管事頭目,也在門內跪著候命?!闭f著,

王大虎大步流星地從里面走出,身上甲葉鏗鏘作響,他走到賈琰椅前,單膝點地:“稟侯爺!

府內各處均已搜遍,并無其他要緊人物。唯有西邊兒一處院落,

門楣上懸著‘賈氏宗祠’的匾額,小的們想著那是侯爺祖祠,不敢擅入,

只派了兄弟把守在外,靜候侯爺示下?!薄百Z家宗祠…”賈琰重復了一遍,

目光投向府邸西側那幽深的角落,片刻后,竟悠悠地嘆了口氣,

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惋惜,“唉,可惜??上遗R行前在御前應承過陛下,

不能一把火燒了這藏污納垢之所。”他搖搖頭,那神情仿佛在遺憾一件極有趣的事做不得,

看得單膝跪地的王大虎嘴角抽搐,連忙低下頭去。

* * *當賈琰的親兵如虎狼般撲向寧府門子時,

榮國府門內幾個膽大的下人便已伸長了脖子瞧著。

眼見那平日里在東西兩府間都趾高氣揚的寧府管事被拍塌了鼻梁,

眼見那朱紅大門被轟然撞開,

眼見賈珍父子被拖死狗般揪出…這幾個下人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魂兒都飛了一半,連滾帶爬地就往府里沖去報信。消息如同滴入滾油的冷水,

瞬間在榮府內炸開,最終驚雷般炸響在榮慶堂。賈母剛由鴛鴦伺候著梳洗完畢,

正用一盞溫熱的參湯,

聽聞璉兒派來的小廝哆哆嗦嗦、語無倫次地稟報“侯爺和東府的人鬧起來了”,

老太太手一抖,半盞參湯潑在了杏子紅的百子緙絲裙上,洇開一片深色。賈母臉色驟變,

聲音都尖利起來,“快!快叫璉兒!讓他趕緊去東府看看!到底鬧的哪一出!

我…我隨后就到!”她扶著鴛鴦的手站起來,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心口突突亂跳。

賈璉得了信兒,哪敢耽擱?連外袍都來不及系好,一路小跑,穿過榮府儀門、垂花門,

再跑過兩府之間那條不長的夾道,氣喘吁吁地沖到了寧國府大門外。他剛繞過照壁,

抬眼一望,眼前景象讓他如遭雷擊,倒吸一口涼氣,那涼氣直沖肺腑,激得他渾身一哆嗦,

竟真真兒“倒吸了一口王熙鳳”——只覺得眼前發(fā)黑,腿肚子轉筋。

只見那洞開的寧府正門之內,庭院中央,一把紫檀太師椅端端正正地擺著。椅上端坐一人,

玄甲森然,正是賈琰。他面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倦怠,眼神漠然地望著前方。

在他面前丈余之地,赫然跪著三個人!皆被反剪雙手,口中塞著布團,頭發(fā)散亂,衣衫不整。

賈璉定睛細看,魂飛天外——那不是珍大哥、蓉哥兒和薔哥兒是誰?!

賈珍三人也看到了賈璉,如同見了救命稻草,拼命掙扎,口中發(fā)出“嗚嗚”的哀鳴,

眼中滿是絕望的乞求。賈璉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腳下發(fā)軟地緊走幾步,來到賈琰座前,

深深一揖,腰彎得極低,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見…見過侯爺!侯爺…安好?

”賈琰的目光這才緩緩移到他身上,仿佛剛剛發(fā)現(xiàn)他這個人,語氣平淡無波:“賈璉?

你跑來何事?”賈璉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指著地上跪著的三人,聲音發(fā)飄:“侯爺,

這…這是東府珍大哥哥,這是蓉哥兒,這是薔哥兒…都是自家人,

寧府的嫡脈主子…不知…不知他們如何開罪了侯爺?竟…竟至如此境地?”他說話間,

眼睛都不敢看賈琰的臉,只盯著他那沾著清晨濕泥和幾點暗紅污跡的玄色戰(zhàn)靴靴尖。

賈琰似乎這才恍然,微微挑眉,露出一絲極淡的、近乎嘲弄的訝異:“哦?賈璉,

你認得這三位‘貴人’?”他刻意在“貴人”二字上加重了語氣。賈璉不明所以,

只能硬著頭皮回道:“回侯爺話,正是。這是寧國府襲爵的珍大哥哥,

這位是珍大哥的獨子蓉哥兒,這位薔哥兒亦是寧府正派玄孫,都在族譜上的。

”賈琰點了點頭,仿佛終于弄清了對方的身份。他抬了抬手,

對著旁邊肅立的親兵隨意一指:“把堵嘴的東西給他們去了。讓他們也聽聽道理。

”親兵上前,利落地扯掉三人嘴里的布團。賈珍父子三人立刻大口喘息,如同離水的魚,

賈蓉賈薔更是涕淚橫流,哪里還有半分平日的風流倜儻?

賈琰的目光緩緩掃過他們驚惶扭曲的臉,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敲在每個人心上:“你們也甭說本侯不講理。今兒一早,本侯依著規(guī)矩,帶兵晨練,

跑過你們這府門。”他頓了頓,目光看向癱軟在門邊、滿臉是血的管事,

“被你府上的好奴才攔住了。指著本侯的鼻子罵,罵本侯和本侯麾下的兒郎是‘下賤胚子’!

還揚言,若驚擾了他府里的‘貴人’,就要我等‘吃不了兜著走’!”他每說一句,

賈珍的臉色就慘白一分,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他終于明白了這場無妄之災的根源,

心中將那惹禍的門子和管事恨毒了千萬遍,恨不得生啖其肉。“本侯心想,

”賈琰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冰冷的玩味,“既是如此了不得的‘貴人’,

我賈琰豈能不見識見識?得罪不起啊。于是,只好讓我的親兵,進去將諸位‘貴人’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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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7-14 06:4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