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康因為太陽能烤雞燒毀帳篷的事,被罰去后院劈柴三個月。韓忠特意讓人搬來半院濕柴,說是 “讓少東家體驗民間疾苦”,實則是怕他又用干柴搞出什么名堂。
第一天掄斧頭,公孫康的手掌就磨出了水泡。他蹲在柴堆旁齜牙咧嘴地吹氣,看著陽光下冒著潮氣的濕柴,突然來了興致 —— 這些劈得歪歪扭扭的木頭,有的還帶著樹皮和青苔,活像堆沒長大的孩子。
“干柴燒得旺,濕柴會怎樣?”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抓個正著。他偷偷摸出火折子,在柴堆角落扒出個小坑,先扔進(jìn)幾塊干柴。火苗 “騰” 地竄起,噼啪作響,映得他臉上紅通通的。
“果然順暢?!?他點點頭,又挑了塊能攥出水的濕柴扔進(jìn)去?;鹈珙D時矮了半截,接著 “噗” 地噴出股白煙,把他嗆得直咳嗽。
這口煙卻像鑰匙,打開了他腦子里的某個開關(guān)。公孫康非但沒躲,反而把臉湊得更近,鼻尖都快碰到柴堆。濕柴在火里滋滋作響,濃煙越來越濃,混著水汽變成灰白色的霧,把他整個人裹了進(jìn)去。
“咳咳…… 過癮!” 他抹著眼淚笑,看著煙霧在陽光下翻騰,突然一拍大腿,“這玩意兒比烽火臺的煙還大!要是在戰(zhàn)場上……”
劈柴的家丁們見公子蹲在煙霧里傻笑,都暗自嘀咕:“怕是被煙嗆傻了,上次烤雞燒帳篷,這次劈柴要燒柴房?”
接下來的幾天,公孫康把劈柴變成了 “煙霧實驗”。他用不同濕度的柴禾做對比:剛淋雨的柴煙最濃,晾了兩天的柴煙最持久,混了松針的柴煙還帶著股怪味。
“記錄!” 他掏出炭筆在木板上畫道道,“濕柴含水量 60%,煙霧持續(xù)時間一刻鐘;含水量 40%,煙霧擴(kuò)散范圍三丈……” 木板上還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人,周圍圈滿波浪線,標(biāo)注 “敵軍視線受阻區(qū)域”。
韓忠送飯來時,看見柴房門口白茫茫一片,還以為失火了,提著水桶就往里沖,結(jié)果被濃煙嗆得直往后退:“少東家!您這是在給自己嗆喪呢?”
“這是戰(zhàn)術(shù)煙霧!” 公孫康從煙霧里鉆出來,活像個剛從灶膛里爬出來的灶王爺,“您想想,兩軍對壘時,咱在陣前點上濕柴,濃煙一冒,敵軍看不清咱的陣型,咱就能趁機(jī)……” 他突然壓低聲音,做了個偷襲的手勢。
老管家被他氣得直跺腳,卻又管不住 —— 上次藏起火折子,這小子愣是用銅鏡聚光點燃了柴禾。
公孫康的 “實驗” 越來越大膽。他把濕柴捆成捆,搬到演武場邊緣點燃,濃煙像條白蛇似的竄上天,把半個軍營都罩了進(jìn)去。正在操練的士兵們被嗆得涕淚橫流,還以為是敵軍放了毒煙,陣型頓時亂作一團(tuán)。
“太好了!” 公孫康在煙霧里跑來跑去,興奮地拍手,“這就是實戰(zhàn)效果!視線受阻率 100%,敵軍混亂度…… 嗯,看起來挺亂的!”
王猛教頭捂著鼻子沖過來,看見罪魁禍?zhǔn)渍e著塊濕柴比劃,氣得搶過柴塊就往地上摔:“再敢胡鬧,我就把你捆成濕柴一起燒!”
出事那天,公孫康想測試 “最大煙霧量”。他把半堆濕柴塞進(jìn)柴房,還往里面扔了幾把艾草和松油,說是 “增加煙霧濃度和刺激性”。
火一點,柴房頓時成了煙囪。白色的濃煙從門縫窗縫往外擠,很快就彌漫了整個后院。公孫康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美滋滋地記錄 “煙霧擴(kuò)散速度”,結(jié)果沒留神被回風(fēng)卷進(jìn)的濃煙嗆得直翻白眼。
“咳咳…… 這煙勁兒…… 夠大……” 他想站起來找水,腿一軟就倒在了地上,手里還攥著那塊畫滿道道的木板。
等家丁發(fā)現(xiàn)時,他已經(jīng)暈得像灘爛泥,臉上還沾著煙灰。眾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抬到陰涼處,掐人中、灌涼水,折騰了半天才把他弄醒。
公孫康一睜眼,看見圍了圈滿臉擔(dān)憂的臉,突然蹦起來大喊:“成功了!我驗證了煙霧的窒息性!” 他指著柴房方向,那里還在冒著煙,“這濃度,足夠讓敵軍失去戰(zhàn)斗力!快記下來:濕柴混合松油,煙霧窒息效果提升三成!”
韓忠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差點把小命嗆沒了,還惦記你的破實驗!”
“這是為了遼東的勝利!” 公孫康振振有詞,突然捂著胸口咳嗽起來,“就是煙有點太嗆…… 下次得戴個面罩……”
這個 “下次” 來得很快。他讓人用麻布縫了個罩子,里面塞了把干草,說是 “簡易濾毒面具”。結(jié)果戴上后喘不過氣,反而嗆得更厲害,活像只被捂住腦袋的笨驢。
公孫康的 “濕柴煙霧彈計劃” 很快出爐。他畫了張圖紙,上面是個捆著柴禾的推車,旁邊標(biāo)著 “移動煙霧發(fā)生器”,還特意注明 “需由跑得快的士兵推送 —— 防止被嗆暈”。
他找到父親,把暈過去的 “英勇事跡” 說成 “為科學(xué)獻(xiàn)身”,又把木板上的記錄吹噓成 “戰(zhàn)場煙霧戰(zhàn)術(shù)手冊”。
“爹!您想想,烏桓人騎兵厲害,咱就用煙霧擋他們的視線;鮮卑人弓箭準(zhǔn),咱就用煙霧遮他們的靶子!” 公孫康拍著胸脯保證,“只要給我三百車濕柴,我能讓敵軍在煙霧里轉(zhuǎn)圈圈!”
公孫度看著兒子煙熏火燎的臉,又看看那張畫著 “會冒煙的推車” 的圖紙,突然想起他用銅鏡晃烏桓人的事 —— 雖然荒唐,倒真起了點作用。
“準(zhǔn)了。” 太守大人破天荒地松了口,“但只許在邊境演習(xí)時用,敢燒了軍營,我打斷你的腿。”
這個許可讓公孫康樂瘋了。他立馬組織家丁制作 “煙霧彈”:把濕柴捆成拳頭大的捆,外面裹上麻布,淋上松油,還在上面插了根引信 —— 其實就是浸了油的棉線。
“這叫‘康氏一號煙霧彈’!” 他給每個 “彈” 都編了號,像寶貝似的碼在庫房里,“用時點燃引信,扔出去就冒煙,方便得很!”
韓忠看著那堆酷似炸藥包的柴捆,總覺得心里發(fā)慌 —— 這玩意兒要是在庫房里炸開,整個太守府都得變成煙霧繚繞的仙境。
邊境演習(xí)那天,公孫康帶著他的 “煙霧彈” 浩浩蕩蕩地出發(fā)了。三百車濕柴排在隊伍后面,活像支送葬的隊伍。烏桓和鮮卑的探子遠(yuǎn)遠(yuǎn)看見,都嚇了一跳 —— 遼東太守這是要燒草原嗎?
演習(xí)開始后,公孫康一聲令下,士兵們把 “煙霧彈” 扔向預(yù)定區(qū)域。隨著引信 “滋滋” 燃燒,濕柴果然冒出滾滾濃煙,很快就把山谷填得白茫茫一片。
“進(jìn)攻!” 王猛教頭趁機(jī)指揮士兵沖鋒,在煙霧的掩護(hù)下,順利 “攻占” 了敵軍陣地。
“成功了!” 公孫康在煙霧外蹦跳,比打贏了真仗還興奮。
可沒等他高興多久,風(fēng)向突然變了。濃煙被吹回己方陣地,士兵們頓時被嗆得人仰馬翻,連指揮的號角都吹不響了。
“撤退!快撤退!” 王猛捂著鼻子大喊,好不容易才把隊伍帶出煙霧區(qū)。
公孫康看著自家士兵涕淚橫流的樣子,非但不慌,反而記錄:“風(fēng)向?qū)熿F戰(zhàn)術(shù)影響極大,建議配備‘測風(fēng)童子’三名 —— 專門負(fù)責(zé)扔煙霧彈前看風(fēng)向。”
演習(xí)結(jié)束后,將領(lǐng)們對 “煙霧彈” 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說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有人說純屬添亂。公孫度聽了匯報,只是讓把剩下的濕柴全堆在邊境 —— 與其讓兒子折騰出亂子,不如當(dāng)燃料燒。
公孫康卻不氣餒。他在總結(jié)報告里寫道:“濕柴煙霧彈雖有不足,但為遼東開創(chuàng)了‘化學(xué)戰(zhàn)’的先河。下一步計劃:研究不同植物的煙霧效果,爭取研發(fā)出‘催淚彈’‘迷魂煙’……”
韓忠看著報告上 “建議用辣椒和芥末混合濕柴” 的批注,突然覺得這劈柴的罰役怕是結(jié)束不了了 —— 只要公子還能從濕柴里琢磨出花樣,他就得天天提著水桶,隨時準(zhǔn)備滅火、救人、或者…… 驅(qū)散煙霧。
夕陽西下,公孫康還在柴堆旁忙碌。他把不同種類的濕柴分類打包,嘴里念念有詞:“這捆加艾草,那捆加松針…… 明天試試加把辣椒面,說不定效果更驚人!”
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和那堆冒著潮氣的濕柴融在一起,像個在濃煙中不斷生長的、荒誕卻又執(zhí)拗的夢。而那些被煙熏過的士兵們,從此見了濕柴就繞道走 —— 誰知道那位瘋公子會不會突然跳出來,往柴堆上扔個火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