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過海邊高高的山頂,韓善慈的墳,孤零零立在這里。
石碑舊了,字也模糊了,野草長得老高,都快把“義妹韓善慈之墓”幾個字蓋住了。
遠處,大海和天連成一片,藍藍的。很深,海浪聲一陣陣傳來,讓人心里更難受。
這是她活著時最愛看的海。
“韓姐姐……”葉鳴鳴看著這荒涼的墳,眼圈一下子紅了。
秦子政默默走上前,彎腰用手拔草。他很用力,手指關(guān)節(jié)都發(fā)白了。
草刺劃破他的手背,流出血點,像沒感覺一樣,“當年,兩國交戰(zhàn)……”
秦子政聲音很低沉,像壓著塊大石頭,被海風吹得有點飄。
“咸陽國的兵去新鄭邊境搶糧食。善慈住的村子……就被殺光了?!?/p>
秦子政拔起一叢根很深的草,泥土往下掉,“我?guī)粟s到的時候……只來得及收殮她的尸骨,埋在這里。”
選這里,只因為這是離海最近的山頂。他怪自己沒保護好她。
落時空和葉鳴鳴都不說話。
劍仙收起酒壺,安靜地站在墳前,眼神看向遠處。
草拔完了,秦子政站了很久。
“走吧?!?/p>
四個人心情沉重,轉(zhuǎn)身下山。
他們剛走下山路不久,一個背著深藍色長弓、動作靈活的人,悄悄出現(xiàn)在空空的墳前。
她戴著帽子,臉藏在陰影里,只露出硬朗的下巴。
看著墓碑,又看向秦子政他們走的方向,眼神帶著點琢磨不透的復雜。
……
山路不好走,走到半山腰一塊凹地。秦子政突然停住,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
“小心!”
幾十個黑影從石頭后面、樹叢里跳出來。一下子就把他們圍住了!刀光劍影,殺氣騰騰!
“是文淵堂!”
葉鳴鳴大喊,抽出劍鞘護住落時空。落時空差點摔倒:“我去!還來?!”
“哼!秦黃!好久不見?。俊?/p>
一個陰陽怪氣的尖細聲音響起。
臉長得刻薄的詩門主,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擁下走出來,后面跟著書門主和春秋門主。
更讓落時空和葉鳴鳴吃驚的是,之前被他們捆過的老五和小十二,竟然也站在那邊,眼神躲躲閃閃。
秦子政轉(zhuǎn)向詩門主,聲音冷得像冰:“文淵堂五門來此,有何貴干”
“呵呵。”
詩門主眼神貪婪又陰險。
“好東西,就該給配得上的人。你們七個人散了伙,那力量留著也沒用。
可惜??!交給文淵堂,才算物盡其用!也省得你秦公子,一邊假裝行俠仗義。一邊為自己國家殺人放火…心里難受吧?”
最后一句,惡毒地戳秦子政的痛處!秦子政眼中怒火一閃!
“動手!”
詩門主話畢,包圍圈立刻收緊。
詩門主身法鬼魅,直打秦子政要害!秦子政跟詩門主打得塵土草葉亂飛!
書門主和春秋門主一起沖向劍仙!劍仙腳步歪歪扭扭,像個醉漢。他手里那把清澈的劍隨意揮動,劍光飄忽不定!
醉醺醺的樣子,身子東倒西歪,卻在兩人猛烈的攻擊下輕松得很!
劍光總能在最危險的縫隙刺中他們的破綻,逼得兩人手忙腳亂,被他一個人一把劍就拖住了,還占著上風!
葉鳴鳴揮舞著沉重的劍鞘,護著落時空,抵擋沖上來的小兵。
她身法靈活,劍鞘舞得像堵墻。落時空緊貼在她身后,臉都嚇白了:
“左邊!右邊!小心!”
落時空躲著刀光,下意識找包圍圈的薄弱點?;靵y中,落時空看到防守松了!
他一咬牙,猛推葉鳴鳴:“那邊有空!快走!”自己連滾帶爬沖了出去!
“阿哥!”葉鳴鳴大驚,想拉沒拉??!
眼看落時空沖出包圍,朝山下那座搖搖晃晃的破吊橋狂奔。
葉鳴鳴擊退兩個小兵,轉(zhuǎn)身卻感左臂有一股壓力,沒有顧及便緊追上去!
……
落時空慌不擇路沖上吊橋!
破木板在風里“嘎吱”亂響,橋下是濃霧滾滾的深溝!他跑到橋中間,老五和小十二堵住了去路。
“好啊!又是你們跟著……”落時空又驚又怒。
突然!
“咔嚓!嘣——!”
巨大的斷裂聲炸響!吊橋一邊的粗繩子全斷了!整座橋猛地歪斜塌陷!橋板碎裂掉下去!
“啊——!”三人大叫,失去平衡掉下去!
“阿哥——!”
橋頭的葉鳴鳴眼睛都瞪裂了!腳下突然一頓,但身體比腦子快!
她用盡全力把沉重的劍鞘扔出去!劍鞘劃個弧線,正好纏住了橋邊僅剩的、劇烈搖晃的半截繩子!
同時,她腳尖一點,不顧一切跳向下墜的落時空!手指尖剛剛碰到他亂抓的手臂!可是
——“嗤啦!”一道寒光閃過!
葉鳴鳴纏住的那半截繩子,被人用隱蔽的手法瞬間割斷了!
葉鳴鳴、落時空、老五、小十二,被斷裂的吊橋殘骸卷著。一下子就被翻涌的濃霧吞沒了!掉下去的響聲,在深溝里回蕩了好久!
……
半山腰戰(zhàn)場。
詩門主用話刺激:“怎么?秦公子?還不用你那金黃的力量嗎?”
秦子政眼中布滿血絲,韓青慘死、同伴分離、文淵堂卑鄙…
怒火像巖漿在胸中翻騰!他發(fā)出一聲低沉的怒吼!
“嗡——!”
耀眼的金光從他劍上爆發(fā)!又鋒利又沉重!隔空狠狠一劈!
一道純金打造的巨大月牙劍氣,撕開空氣,帶著劈開山的力量,呼嘯著砍向詩門主!
地面被刮出一道深溝,空氣都發(fā)出爆響!詩門主的嘲笑變成了驚恐!用盡全力擋在胸前!
“鐺——?。?!”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那非凡的刀劍,被劍氣劈得彎曲裂開!
巨大的力量透過武器撞在他胸口!
“噗!”詩門主噴血倒飛出去,砸在一塊山石上。要不是最后扭身卸了點力,整個人就被劈成兩半了!
戰(zhàn)場另一邊。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p>
劍仙低聲念著,長劍劃出玄妙的軌跡。劍氣亂飛!兩門主被巨力震飛,倒在地上!
兩人胸口各挨了一腳,吐血倒地,爬不起來了!劍仙收劍站好,白衣干干凈凈。
他平靜地掃了一眼全場,一股像大山壓頂般的威壓,籠罩下來!
小嘍啰們喘不過氣,兵器“叮叮當當”掉了一地,嚇得臉無人色。
……
詩門主看看神仙一樣的劍仙,又看看殺氣騰騰的秦子政。滿眼怨恨和不甘心。
“撤…撤!”
他嘶啞地吼了一聲,帶著剩下的殘兵敗將,逃進了樹林。
打完了,一片狼藉。
秦子政身上的金光消失了,臉上沒有高興,只有著急。
他一把揪起一個嚇癱在地的小嘍啰,聲音冰冷:“說!剛才的兩人怎么樣了?!”
嘍啰嚇得魂都沒了:“掉…掉下去了!吊橋…斷了!掉進霧里了!穿藍衣服的姑娘跳下去抓…沒抓住…”
“掉下去了…”
秦子政的心猛地一沉!和劍仙對看一眼,兩人都臉色凝重,非常著急。
朝著吊橋的方向,拔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