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國東境,墨城外的海岸線,不再是漁歌唱晚的景象。巨大的船塢如同匍匐的鋼鐵巨獸,
吞噬著海岸的寧靜。空氣中彌漫著鐵銹、汗腥和海風(fēng)也吹不散的沉重壓迫。
粗重的鐵鏈鎖住一群群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漁民腳踝——他們是被強征來的“海丁”。
“爹!俺不干了!俺要回家!”一個半大少年阿水,猛地將沉重的木料摔在地上。
布滿血泡的手,指向遠方家的方向,眼中是絕望的怒火。他爹阿海,一個佝僂著背的老漁民,
驚恐地?fù)渖先ハ胛孀鹤拥淖欤骸巴蓿e喊!忍忍!忍忍就過去了!”“忍?
俺的手都快斷了!他們這是要俺們的命!”阿水嘶吼著,掙扎著想要扯開腳踝的鐵鏈。
“找死!”監(jiān)工的士兵獰笑著上前,手中沉重的刀尖帶著風(fēng)聲,狠狠砍向阿牛的右手!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可聞!“啊——!”阿水發(fā)出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叫,
整只右手軟軟落下。劇痛讓他瞬間蜷縮在地,渾身抽搐。周圍的漁民們卻敢怒不敢言,
只有壓抑的嗚咽和鐵鏈拖曳的嘩啦聲。就在這絕望的死寂中,一縷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笛音,
幽幽地飄了過來。那笛音并不高亢,卻有著奇異的穿透力。笛音拂過阿水地上的斷手。
奇跡發(fā)生了!斷裂的皮肉骨骼間,驟然爆發(fā)出翠綠光芒!無數(shù)細小的藤蔓,
瘋狂地從傷口中生長、纏繞、虬結(jié)!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包裹住斷裂的手腕,
不斷延伸、塑形……不過幾個呼吸間,一只完全由藤木構(gòu)成人形怪物,
赫然取代了阿水原本血肉模糊的斷手!“妖……妖怪啊!”士兵們嚇得魂飛魄散,驚恐后退。
然而,那只怪物并未攻擊任何人。它只是笨拙地動一下五指,仿佛在適應(yīng)新的軀體。緊接著,
在漁民們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在士兵們呆滯的注視下。
木傀儡空洞的眼睛掃過周圍驚恐的人群,并未攻擊。
它只是笨拙地輕輕按了按自己厚實的胸膛——那里,
粗糙的木紋隱約勾勒出四個大字:「齊霄親啟」。然后,它邁開沉重的步伐,一步一個深坑,
無視了癱軟的士兵和呆滯的漁民。循著那哀婉笛音傳來的方向,朝著墨城內(nèi),
堅定不移地走去?!翱炫馨?!木頭妖怪進城了!”“救命!別擋道!”墨城內(nèi),
早已亂成一鍋粥。許多的木傀儡在街道上橫沖直撞,它們并非刻意破壞,更像在保護著什么。
文淵堂墨堂的黑衣弟子們,如臨大敵,刀劍齊出,勁氣縱橫?!拌K!鐺!鐺!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刀劍砍在木軀上,只留下淺淺的白痕。
木傀儡只是不耐煩地?fù)]舞著木臂,帶起的狂風(fēng)就將圍攻者掀得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