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喧鬧聲鼎沸，吵得人耳朵生疼。茹柔夾起最后一塊土豆片，正要往嘴里送，林茹突然沖進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大叫：“姐妹！決賽名單出來了——你和他又要對上了！”
她手一頓，土豆片“啪”地掉回碗里。
宇晨坐在對面，筷子尖在米飯上輕輕點了點，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這次，我不會讓你有機會翻盤。”
她揚起下巴，笑得挑釁：“那就試試看啊?！?/p>
志愿者活動通知來得比雨還急，幾乎是貼著臉砸進每個人手機里。語言社和籃球社聯(lián)合組織了一次社區(qū)服務(wù)，任務(wù)是幫老人們修理家電、打掃衛(wèi)生，順便陪他們聊聊天。
茹柔盯著通知看了三遍，最后在報名表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宇晨。
她哼了一聲，手指在鍵盤上懸了半天，最終還是點了“報名”。
林茹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你們倆這是命中注定要糾纏一輩子?！?/p>
“別胡說?！彼煊驳?，“我只是覺得這種活動有意義而已。”
“對對對，你是為了世界和平才去的?！绷秩阏ＵＱ郏D(zhuǎn)頭刷朋友圈去了。
活動當(dāng)天，天還沒亮透，云層低垂，仿佛籠罩著城市的憂愁。
茹柔背著工具包走到集合點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的鑫馫。他穿著一件深藍色衛(wèi)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肌肉，手里拎著一把電烙鐵，看起來像個誤入文藝青年聚會的機械師。
“你居然真來了?！彼哌^去，語氣不咸不淡。
“你不是也來了？”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
“那當(dāng)然?！彼α怂︸R尾，“我可是有社會責(zé)任感的人?！?/p>
“嗯?！彼麘?yīng)了一聲，沒再多說。
兩人并肩走向社區(qū)服務(wù)中心的路上，氣氛安靜得有點奇怪。沒有爭吵，也沒有斗嘴，像是兩根平行線，各自延伸，卻始終沒有交集。
此時，在不遠處的林茹看到他們這般情形，忍不住跟陳周嘀咕：“這倆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克制？”
“可能是在醞釀什么大招。”陳周叼著棒棒糖，一臉深諳八卦之道的表情。
任務(wù)分配下來后，茹柔和鑫馫被分到了一組，負(fù)責(zé)去一位獨居老人家里幫忙修理老舊電器。
他們走進那棟略顯破舊的居民樓時，空氣中飄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混著樓下早餐鋪蒸包子的香氣，竟意外地和諧。
老人姓王，七十多歲，腿腳不太利索，家里的電飯煲和收音機都壞了好幾天。
“哎呀，年輕人辛苦啦?！蓖跄棠桃贿吔o他們倒水，一邊絮叨，“這些小東西年紀(jì)比我兒子還大呢?！?/p>
茹柔笑著接過茶杯，目光掃過客廳角落的一堆電器，眉頭微皺：“這……好像不止兩個問題?！?/p>
鑫馫已經(jīng)蹲在地上檢查電飯煲的線路，聞言頭也不抬地說：“先把能修的修好。”
“你一個人行嗎？”她問。
“你不打算幫忙？”他挑眉。
“誰說我沒打算？”她不服輸?shù)赝炱鹦渥?，掏出工具包，“我也懂一點電子知識?！?/p>
“哦？”他難得露出一點驚訝，“你還會這個？”
“你以為我只會背單詞？”她得意地?fù)P起下巴。
兩人開始分工合作，她負(fù)責(zé)拆解外殼、查找故障點，他則用更專業(yè)的手法進行焊接和調(diào)試。
剛開始還有些生疏，但隨著配合越來越默契，效率也提了上來。
“這里斷路了。”她指著一處接點，“需要重新焊一下?！?/p>
“我來?！彼舆^電烙鐵，動作干凈利落。
她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忽然發(fā)現(xiàn)這家伙認(rèn)真起來還挺……靠譜的。
修理完電飯煲，他們又轉(zhuǎn)向那臺老舊的收音機。
“這玩意兒信號不好，聽不清楚?！蓖跄棠套谔僖紊蠂@氣，“以前我老頭還在的時候，他總愛聽?wèi)蚯l道。”
茹柔試著擰了幾下調(diào)頻旋鈕，結(jié)果只傳來一陣沙沙聲。
“可能是接收模塊老化了?！宾务M伸手試了試內(nèi)部結(jié)構(gòu)，“需要更換零件?！?/p>
“但我們沒帶備用件?！彼櫭肌?/p>
“可以用替代材料?！彼肓讼?，從背包里翻出一小段銅絲，“湊合用吧?！?/p>
他熟練地改裝電路，一邊操作一邊解釋原理。
茹柔一邊聽著，一邊記下要點，心里有些佩服。
正當(dāng)他們準(zhǔn)備收工時，王奶奶忽然拉著茹柔的手說：“小姑娘，你會說方言嗎？”
“一點點?！彼c點頭。
“那你能不能幫我翻譯一下這段錄音？我外孫寄來的語音信息，我不太聽得懂他在說什么?！?/p>
茹柔接過手機，點開語音，果然是一口濃重的本地話，語速又快，聽起來確實吃力。
她皺著眉聽了好幾遍，還是沒能完全弄明白意思。
“要不要我試試？”鑫馦忽然開口。
“你也會？”她驚訝。
“我外婆就是這邊人?！彼f，“小時候經(jīng)常聽她講方言?！?/p>
他接過手機，仔細(xì)聽完那段語音，然后低聲翻譯給王奶奶聽。
“他說最近工作忙，等月底放假就來看您，還讓您注意身體，不要總熬夜打麻將?！?/p>
王奶奶一聽，眼角笑出了皺紋：“這孩子，就知道我會偷偷打牌?！?/p>
鑫馦把手機還回去，順手扶了她一把：“您以后要是聽不懂，可以讓我同學(xué)幫忙。”
“那感情好?！蓖跄棠踢B連點頭，“你們倆真是懂事的孩子。”
走出樓道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淡淡的橘色。
“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比闳彷p聲說。
“你也沒我想的那么差勁?！彼恍?。
她瞪他一眼：“喂，這算夸人嗎？”
“當(dāng)然是?！彼D(zhuǎn)身邁步，“至少你現(xiàn)在不是只會吵架了?！?/p>
她追上去，故意撞了他一下：“那你也不是只會耍帥了?！?/p>
兩人走在晨光里，腳步輕松，像是某種無形的東西，在不知不覺間松動了。
“下次活動你還來嗎？”她忽然問。
他偏頭看她，眼里帶著一絲笑意：“如果你也在的話?！?/p>
她臉微微一紅，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那到時候可別又搶我風(fēng)頭。”
“那是必須的。”他聳聳肩，“畢竟我是冠軍?！?/p>
她翻了個白眼：“冠軍了不起??？”
他笑著沒說話，只是把手插進口袋里，步伐穩(wěn)健地向前走。
而她，也悄悄放慢了腳步，落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就像他們的關(guān)系，終于不再是對立，而是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