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琴聲里的約定
《新生》的小樣送審那天，蘇清和在琴房里坐立難安。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琴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反復(fù)彈奏著曲子的結(jié)尾段落，指尖卻總在最后一個音符上出錯。
“緊張？”沈倦端著咖啡走進(jìn)來，將杯子輕輕放在琴邊的小幾上。
蘇清和停下動作，指尖懸在琴鍵上方：“有點。萬一唱片公司不喜歡怎么辦？”
“他們沒有理由不喜歡?！鄙蚓肟吭阡撉龠吘墸抗饴湓谒杭t的耳尖上，“我聽過無數(shù)人的演奏，你的琴聲里有別人沒有的東西?！?/p>
“什么東西？”
“生命力。”沈倦的聲音低沉而認(rèn)真，“像破土而出的新芽，哪怕經(jīng)歷過寒冬，也能拼盡全力朝著陽光生長?！?/p>
蘇清和的心跳漏了一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忽然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在琴房見到沈倦的情景，那時的自己像只豎起尖刺的刺猬，連呼吸都帶著防備?？涩F(xiàn)在，他居然能平靜地聽著這個男人的夸獎，甚至?xí)驗橐痪滟澝蓝奶铀佟?/p>
變化真是奇妙。
手機(jī)在口袋里震動起來，蘇清和幾乎是立刻接起，指尖微微發(fā)顫：“您好，我是蘇清和?！?/p>
電話那頭是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jiān)，語氣里帶著難掩的興奮：“蘇先生，《新生》太驚艷了！我們想立刻和您簽約，全力打造這張專輯，您看什么時候方便面談？”
蘇清和下意識地看向沈倦，眼里閃爍著驚喜的光。
沈倦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眼底帶著溫柔的笑意。
“我隨時都可以?！碧K清和的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悅。
掛了電話，他猛地從琴凳上站起來，轉(zhuǎn)身抱住沈倦，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他們說要簽約！沈倦，他們要簽我了！”
沈倦被他撞得后退半步，隨即穩(wěn)穩(wěn)地扶住他，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我就說你可以?！?/p>
蘇清和埋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聽到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像節(jié)拍器一樣，讓人心安。他忽然意識到這個擁抱太過親密，臉頰一熱，連忙松開手，往后退了半步：“謝、謝謝你?！?/p>
沈倦看著他泛紅的臉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打算怎么謝我？”
“我……”蘇清和一時語塞，他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如……”沈倦故意拖長了聲音，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晚上做你最拿手的番茄炒蛋？”
蘇清和愣住，隨即笑了：“好啊?！?/p>
他的廚藝不算好，但番茄炒蛋是母親教他的第一道菜，也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傍晚，蘇清和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碌。
沈倦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給少年的側(cè)臉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他動作不算熟練，甚至有些笨拙，卻透著一種煙火氣的溫柔。
“需要幫忙嗎？”沈倦問。
“不用，馬上就好?！碧K清和把炒好的番茄炒蛋盛出鍋，又端上一盤清炒時蔬和兩碗米飯，“可以吃飯了?！?/p>
餐桌上，沈倦嘗了一口番茄炒蛋，眼睛亮了亮：“味道不錯?！?/p>
“真的嗎？”蘇清和有些不確定地嘗了嘗，“好像有點咸?！?/p>
“剛剛好?！鄙蚓胗謯A了一筷子，語氣認(rèn)真，“比張媽做的有煙火氣?！?/p>
蘇清和被他逗笑了，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
“對了，”沈倦放下筷子，“下周有個音樂沙龍，是圈內(nèi)幾個老朋友組織的，想請你去彈一曲?！?/p>
“音樂沙龍？”蘇清和有些猶豫，“會不會太正式了？”
“都是自己人，不用緊張?！鄙蚓肟粗叭ヒ娨娗拜厒?，對你有好處?！?/p>
蘇清和想了想，點頭：“好?！?/p>
他知道沈倦是為他好。想要在音樂圈站穩(wěn)腳跟，不能只靠一首曲子，還需要人脈和機(jī)會。
“到時候穿我給你準(zhǔn)備的西裝?！鄙蚓胙a充道，“已經(jīng)放在你衣柜里了?！?/p>
蘇清和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原來他早就準(zhǔn)備好了。
***音樂沙龍在一個私人會所舉行，來的都是音樂圈的前輩和大佬。
蘇清和穿著沈倦為他準(zhǔn)備的深灰色西裝，站在沈倦身邊，有些局促。
“別緊張，就當(dāng)在琴房練琴?！鄙蚓氲吐暟参克?，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教授走過來，笑著對沈倦說：“這就是你常說的那個年輕人？果然一表人才?！?/p>
“周教授好?！鄙蚓氤c頭，“這是蘇清和，《新生》的創(chuàng)作者?！?/p>
“蘇先生，久仰大名。”周教授握住蘇清和的手，“《新生》我聽過，很有靈氣，后生可畏啊?！?/p>
“周教授過獎了?！碧K清和有些不好意思。
“等會兒可得好好給我們露一手?！敝芙淌谛χf。
蘇清和點點頭，心里的緊張少了些。
輪到他上場時，蘇清和深吸一口氣，走到鋼琴前坐下。
這一次，他沒有彈《新生》，而是選擇了一首巴赫的賦格曲。旋律嚴(yán)謹(jǐn)而優(yōu)美，考驗的是扎實的基本功和對音樂的理解。
他想證明，自己不僅僅只會寫一首感人的曲子，還有扎實的功底。
指尖落下，流暢的旋律在房間里回蕩。
沈倦站在人群后，看著舞臺上那個從容自信的身影，眼底滿是驕傲。
他想起第一次在琴房見到蘇清和時，那個少年眼神里的倔強和脆弱。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能在這樣的場合從容不迫地展現(xiàn)自己的才華。
真好。
一曲終了，掌聲雷動。
周教授激動地站起來：“好！好一個巴赫！現(xiàn)在的年輕人，能把巴赫彈得這么有味道的，不多了！”
蘇清和站起身鞠躬，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沙龍結(jié)束后，不少人過來和蘇清和交換聯(lián)系方式，表達(dá)了合作的意向。
“看來效果不錯?！被厝サ穆飞?，沈倦看著蘇清和手里厚厚的名片，笑著說。
“多虧了你。”蘇清和的語氣真誠，“如果不是你帶我來，我根本沒機(jī)會認(rèn)識這些前輩?！?/p>
“是你自己有實力?！鄙蚓肟粗?，“我只是給你搭了個橋?！?/p>
蘇清和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夜景，心里暖暖的。
“沈倦，”他突然開口，“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這個問題他問過很多次，但這一次，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沈倦轉(zhuǎn)過頭，月光落在他的臉上，眼神深邃而認(rèn)真：“因為……我想讓你一直這么開心地彈琴?！?/p>
不是因為同情，不是因為責(zé)任，只是單純地想讓他開心。
蘇清和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甜甜的。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沈倦的側(cè)臉，輕聲說：“沈倦，我好像……也有點喜歡你?！?/p>
沈倦的車猛地頓了一下，隨即恢復(fù)平穩(wěn)。他轉(zhuǎn)過頭，眼里閃爍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和溫柔：“你說什么？”
“我說，我好像也有點喜歡你?！碧K清和的臉頰通紅，卻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可能還沒那么確定，但我想……試試和你在一起?！?/p>
沈倦的眼底瞬間涌上溫柔的笑意，像冰雪消融，像春暖花開。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蘇清和的手：“好，我們試試。”
車子繼續(xù)行駛在夜色中，車廂里彌漫著淡淡的曖昧和甜蜜。
蘇清和靠在車窗上，看著沈倦握著方向盤的手，心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幸福。
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可能會有風(fēng)雨，可能會有坎坷。但只要身邊有這個人，有琴聲相伴，他就有勇氣走下去。
因為他已經(jīng)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新生》，也找到了那個能陪他一起奏響未來的人。
月光透過車窗灑進(jìn)來，照亮了兩人緊握的雙手，也照亮了他們充滿希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