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璣司后山的寒玉洞內，楚臨淵盤坐在一塊通體晶瑩的玉石上，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光。玄微子手持一柄青銅古尺，在他周圍的地面上刻畫著繁復的符文。
"重塑靈脈非同小可，"玄微子的聲音在空曠的洞內回蕩，"你體內現在有三股力量：原本的靈力、符神之力，還有魔神殘留的邪氣。"
楚臨淵睜開眼，瞳孔中金紋流轉："師尊，您確定這法子管用？我上次嘗試運轉靈力時，差點把藏書閣給炸了。"
"閉嘴，坐好。"沈清璃站在洞口，手中捧著一本玉冊冷冷打斷他，"再亂動我就把你凍在寒玉上。"
玄微子輕笑一聲，手中青銅尺突然亮起："開始了。"
剎那間，地面上所有符文同時亮起，化作無數金色絲線纏繞上楚臨淵的身體。那些絲線如同活物般鉆入他的皮膚，楚臨淵悶哼一聲，額頭立刻滲出冷汗。
"靈脈重塑，如抽筋剝骨。"玄微子神色凝重，"忍著點。"
楚臨淵咬緊牙關，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金線在自己體內游走，將斷裂的靈脈一寸寸連接起來。更可怕的是，這個過程似乎喚醒了沉睡在體內的另外兩股力量。
突然，他的左半邊身體泛起黑氣，右半邊則亮起刺目的金光。兩股力量如同水火相遇，在他體內激烈交鋒。
"不好！"玄微子臉色驟變，"符神之力與魔神之力同時蘇醒了！"
楚臨淵痛苦地弓起身子，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他的皮膚上開始浮現兩種截然不同的紋路——左邊是猙獰的黑色咒印，右邊則是神圣的金色符文。
沈清璃快步上前，玉冊懸浮在她面前自動翻頁。她的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冰藍色軌跡，精準地記錄下楚臨淵身上每一處能量變化。
"清璃..."楚臨淵艱難地抬起頭，眼中金黑交替，"離...遠點..."
話音未落，一股狂暴的能量從他體內爆發(fā)。寒玉洞頂部的鐘乳石紛紛斷裂墜落，沈清璃迅速結印，一道冰墻在她面前豎起，擋住了飛濺的碎石。
"堅持??！"玄微子大喝一聲，青銅尺猛地插入地面，"天地為符，靈脈為引！"
整個寒玉洞突然亮如白晝，洞壁上浮現出無數古老的符文。這些符文匯聚成一條光河，源源不斷地注入楚臨淵體內。
楚臨淵發(fā)出一聲長嘯，身體緩緩浮空。黑金兩色能量在他胸口形成一個漩渦，隱約可見一枚殘缺的符印在其中沉浮。
"那是..."沈清璃瞳孔微縮，"天虛之圖的印記？"
玄微子面色凝重："不，那是符神本源。三百年前，符神將一半力量封印在《太虛符經》中，另一半則..."
"在我體內。"楚臨淵突然開口，聲音變得異?？侦`，"我一直都是個容器。"
沈清璃手中的玉冊"啪"地掉在地上。她看著半空中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臨淵？"她試探著呼喚。
楚臨淵緩緩轉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眼中的金芒柔和了些許："別怕，我還...是我..."
話未說完，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那血液在半空中化作無數細小符文，組成一個殘缺的圖案后又迅速消散。
"時間不多了。"玄微子沉聲道，"必須在他被符神意識完全吞噬前完成靈脈重塑。"
沈清璃深吸一口氣，突然咬破指尖，在空中畫出一道血符："我來助你。"
血符化作一道紅光沒入楚臨淵胸口。他渾身一震，眼中的金芒大盛，暫時壓制住了黑氣。
"清璃！"玄微子驚呼，"你的血脈之力還未恢復！"
"無妨。"沈清璃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繼續(xù)。"
玄微子嘆息一聲，手中青銅尺再次亮起。這一次，符文組成的金線更加密集，幾乎將楚臨淵包裹成一個光繭。
光繭內，楚臨淵的意識正在一片混沌中沉浮。他看到了無數破碎的畫面——三百年前的符神站在九霄之上繪制天地符陣；魔神被封印時發(fā)出的不甘怒吼；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蹣跚學步，那是年幼的莫懷衣牽著他的手...
"這些...都是我的記憶？"楚臨淵喃喃自語。
"不全是。"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有些是我的。"
楚臨淵猛然回頭，看到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站在虛空中，只是那人眼中沒有半點情感，周身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符神？"楚臨淵瞇起眼睛。
"你可以這么稱呼我。"那人淡淡道，"或者說，我是你遺忘的那部分。"
楚臨淵冷笑："我現在沒空跟你討論哲學問題。要么幫忙重塑靈脈，要么滾出我的身體。"
符神似乎被他的態(tài)度逗樂了："有趣。三百年來，你是第一個敢這么跟我說話的...包括你自己。"
虛空中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黑色的霧氣洶涌而入。符神臉色微變："魔神的力量在侵蝕你的意識。"
"所以？"楚臨淵挑眉。
"所以我們需要暫時合作。"符神伸出手，"把你的身體借我一用。"
現實中，光繭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玄微子和沈清璃同時后退一步，只見光繭表面開始出現裂痕，黑金兩色的光芒從縫隙中透出。
"要出來了！"玄微子緊張地握緊青銅尺。
光繭轟然炸裂，楚臨淵的身影緩緩落地。他睜開眼，瞳孔已恢復正常，只是眼底深處仍有一絲金芒流轉。
"成功了？"沈清璃試探著問。
楚臨淵活動了下手腕，突然露出熟悉的懶散笑容："差不多吧。就是腦子里多了個愛說教的家伙，挺煩人的。"
玄微子長舒一口氣，整個人像是瞬間老了十歲："好，很好..."
沈清璃正要上前，突然腳下一軟。楚臨淵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觸手的冰涼讓他皺起眉："你消耗過度了。"
"死不了。"沈清璃試圖掙開，卻被他打橫抱起。
"別動。"楚臨淵的聲音罕見地嚴肅，"我送你回去休息。"
走出寒玉洞時，夕陽正好灑在兩人身上。楚臨淵低頭看著懷中蒼白的女子，輕聲道："為什么要冒險？"
沈清璃閉著眼，聲音幾不可聞："...你說呢？"
楚臨淵笑了，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影子在夕陽下忽然扭曲了一瞬，隱約浮現出一個不屬于他的輪廓。
遠處，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靜靜注視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