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我令!所有管事,無論職司,無論身份!即刻到前廳集合!本小姐……要親自……審鬼!”
蘇檀兒那如同九幽寒獄刮來的聲音,裹挾著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殺意,瞬間凍結(jié)了整個沁芳苑的空氣。福伯臉色煞白,趙武眼神狠厲,春桃嚇得癱軟在地。連原本驚魂未定的蘇妙云,也被姐姐身上那股從未有過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毀滅性煞氣嚇得小臉慘白,緊緊抓住了春桃的手。
江小樓蜷縮在墻角,依舊保持著那副驚魂未定、虛弱不堪的模樣,心中卻是巨浪滔天。成了!他砸門示警、禍水東引的計策奏效了!那深藍色的布片如同鐵證,將矛頭精準(zhǔn)地指向了管事階層!蘇檀兒這頭被徹底激怒的雌虎,要開始無差別撕咬所有穿深藍衣服的人了!
只是……那窗外鬼影臨走時眼中閃過的驚愕和惱怒,以及那匪夷所思的消失速度……此人絕非普通內(nèi)鬼!極有可能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他江小樓這次算是徹底暴露在對方的視野里,被記恨上了!往后的日子,只會更加兇險!
蘇府前廳,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往日里寬敞肅穆的大廳,此刻卻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數(shù)十盞牛油大燭熊熊燃燒,火苗不安地跳躍著,將廳內(nèi)每一個人的影子都拉得扭曲變形,如同鬼魅。
蘇檀兒端坐于主位之上。她已換上了一身素凈卻更顯凌厲的玄色勁裝,鴉青色的長發(fā)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翻涌著冰封風(fēng)暴的眸子。她手中把玩著那兩片深藍色的布片,如同把玩著兩條劇毒的毒蛇。無形的威壓如同沉重的山岳,籠罩著整個大廳,壓得人喘不過氣。
下方,二三十個穿著深藍色管事服的男女,如同待宰的羔羊,垂手肅立,噤若寒蟬。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只有粗重壓抑的呼吸聲和蠟燭燃燒的噼啪聲。
錢貴站在人群前排靠邊的位置,那張胖臉上早已沒了往日的油滑和算計,只剩下慘白一片。他努力想維持鎮(zhèn)定,但額頭上不斷滾落的冷汗和微微顫抖的手指,卻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他低著頭,綠豆眼瘋狂地轉(zhuǎn)動著,試圖從蘇檀兒冰冷的臉上和那兩片布片上找出任何一絲轉(zhuǎn)機。
江小樓被趙武“請”到了前廳,安排在一個靠近角落、能看清全場的位置。他依舊穿著那身狼狽的管事服,臉色蒼白,氣息“虛弱”,后背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其實是他自己暗中運功刺激的),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縮在椅子里,眼神躲閃,不敢與任何人對視。這副模樣,完美地契合了一個剛剛遭遇刺殺、驚魂未定的小管事形象。
蘇檀兒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鋼刀,緩緩掃過下方每一個管事的臉。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帶著徹骨的寒意:
“沁芳苑外,二小姐貼身熏香爐中,發(fā)現(xiàn)西域奇毒‘噬髓蘭’!”
“昨夜,沁芳苑內(nèi),江管事遭遇不明刺客刺殺!”
“刺客兩次現(xiàn)身,皆著深藍色管事服!”
“今日,本小姐召集諸位,”她微微停頓,目光陡然銳利如刀鋒,“便是要問問諸位……誰?是鬼?!”
“轟!”
如同無形的驚雷在每個人腦中炸響!所有管事瞬間臉色大變!雖然早有風(fēng)聲,但親耳聽到“噬髓蘭”三個字從大小姐口中說出,那恐怖的威力和指向性,依舊讓所有人如墜冰窟!尤其是昨夜江小樓遇刺之事,更是如同火上澆油!
“大小姐明察??!”一個年紀(jì)較大的管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老奴在府中三十余載,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絕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p>
“是啊大小姐!我等對蘇府忠心耿耿!定是有小人栽贓陷害!”
“請大小姐明察!揪出那內(nèi)鬼,千刀萬剮!”
求饒聲、辯解聲、賭咒發(fā)誓聲瞬間響成一片??謶秩缤烈甙阍诠苁氯褐新印?/p>
錢貴也混在人群中,跟著眾人一起跪倒,聲嘶力竭地喊著冤枉,只是他那綠豆眼深處,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鷙和慌亂。他下意識地拉了拉自己深藍色管事服的衣襟下擺。
蘇檀兒面無表情,如同冰雕般端坐,對下方的哀嚎求饒置若罔聞。她的目光,如同最精準(zhǔn)的探針,在每一個管事身上緩緩移動,捕捉著他們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和肢體動作。
“趙武?!彼_口。
“屬下在!”趙武上前一步,抱拳肅立。
“將府中所有深藍色管事服,無論新舊,全部收繳!一片布角都不許遺漏!”蘇檀兒的命令帶著鐵血,“即刻比對那兩塊證物布片!看它們……出自哪一件衣服!”
“是!”趙武領(lǐng)命,立刻帶著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開始粗暴地收繳管事們身上的衣服。一時間,大廳內(nèi)一片混亂,夾雜著管事們驚恐的抗議和羞憤的低呼。
錢貴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臉色更加慘白。他死死攥著自己衣襟的下擺,眼神閃爍不定。
江小樓縮在角落,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他知道,僅憑布片,很難直接鎖定真兇。對方既然敢穿著管事服行刺,必然有銷毀或替換的準(zhǔn)備。蘇檀兒此舉,震懾意義大于實際效果。真正的交鋒,才剛剛開始。
很快,所有管事服被收繳一空,堆在大廳中央。趙武帶著幾個心腹,拿著那兩片證物布片,開始一件件仔細比對。
時間在壓抑的等待中緩慢流逝。燭火搖曳,映照著管事們一張張慘白絕望的臉。
“稟大小姐!”趙武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手中拿著一件深藍色管事服,臉色凝重,“這兩片布片,無論質(zhì)地、顏色、磨損程度,都……都與這件衣服完全吻合!尤其是撕裂的邊緣紋理,嚴絲合縫!”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趙武手中的那件衣服上!
錢貴在看到那件衣服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身體猛地一晃!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得干干凈凈!那……那正是他昨日當(dāng)值穿的衣服!他明明……明明已經(jīng)……
“這件衣服……是誰的?!”蘇檀兒的聲音如同冰珠砸落。
趙武的目光如同鷹隼,瞬間鎖定了人群中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是……采買管事錢貴的!”
“轟!”
如同無形的炸彈在錢貴腦中炸開!他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癱倒在地,面如死灰!完了!徹底完了!
“錢貴?!”蘇檀兒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刺骨的殺意,“是你?!”
“不!不是我!大小姐!冤枉??!”錢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彈起來,涕淚橫流,指著江小樓嘶聲尖叫,“是他!是江小樓!是他陷害我!他恨我!他恨我之前在廚房刁難過他!他故意裁下我的衣角扔在現(xiàn)場!是他!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所有的目光瞬間又聚焦到角落里的江小樓身上!
江小樓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嚇傻了,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上露出極度恐懼和委屈的表情,聲音帶著哭腔:“錢……錢管事!你……你血口噴人!我……我昨夜差點被那鬼影殺死!我……我哪有本事去裁你的衣角?我……我連你住哪都不知道??!”
他這副膽小怕事、委屈巴巴的模樣,極具欺騙性。不少管事看向錢貴的眼神都帶上了鄙夷。都這種時候了,還胡亂攀咬?
“大小姐!”錢貴見江小樓裝慫,更加氣急敗壞,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瘋狂地喊道,“他撒謊!他沒那么簡單!他會功夫!昨天在廚房,他那一腳……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踢出來的!他肯定有鬼!他才是內(nèi)鬼!”
功夫?!
這個詞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在管事群中引起了更大的騷動!一道道驚疑不定的目光再次投向江小樓。
蘇檀兒冰冷的目光也瞬間鎖定了江小樓,帶著更加深沉的審視。廚房那一腳,她也有所耳聞。
江小樓心中冷笑。等的就是你提這個!
他臉上露出更加茫然和驚恐的表情,聲音顫抖著,帶著難以置信:“錢……錢管事……你……你莫不是嚇糊涂了?我……我一個差點被打死的家丁,哪……哪會什么功夫?昨天……昨天在廚房,那是……那是小的情急之下,被灶王爺附體了啊!”
“灶……灶王爺附體?!”錢貴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指著江小樓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放屁!”
“是真的!”江小樓猛地從椅子上“掙扎”著站起來,臉色因為“激動”而漲紅(暗中運功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悲壯和“神棍”特有的篤定,“小的祖上三代都是火頭軍!供奉灶王爺最是虔誠!昨夜小的夢中得灶王爺托夢,說小的有廚神之資,危難之時,可借他老人家一絲神力護身!小的本來不信!可昨天廚房那一下……小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腳底板沖到天靈蓋,那筐蘿卜就飛了!定是灶王爺顯靈!庇護小的,也庇護二小姐不受奸邪所害!”
他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情真意切,配合著那“激動”得通紅的臉和“虔誠”的眼神,把一個“祖?zhèn)骰痤^軍”、“被灶王爺眷顧”、“忠心護主”的神棍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噗嗤……”人群中有年輕管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又趕緊憋了回去。
“灶王爺……附體踢蘿卜?”
“這……這也太……”
管事們看向江小樓的眼神變得極其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想信又覺得荒謬絕倫。連蘇檀兒冰冷的臉上,嘴角都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趙武更是表情僵硬,顯然被這神棍邏輯震得不輕。
錢貴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江小樓,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想反駁,說江小樓在胡扯,可……昨天那一腳確實邪門!難道……真有灶王爺顯靈?
江小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混淆視聽!將“武功”包裝成“神跡”!他趁熱打鐵,猛地轉(zhuǎn)向蘇檀兒,用一種混合著后怕、委屈和“虔誠”的口吻,語速極快地說道:
“大小姐!小的雖然被灶王爺眷顧,僥幸保命,但那刺客陰險歹毒,其身上煞氣之重,絕非普通宵??!小的方才被那煞氣一沖,至今心脈紊亂,神魂不定!小的……小的斗膽,想借此地‘望氣’一番,看能否感應(yīng)到那刺客留下的兇煞之氣,或許……或許能助大小姐鎖定真兇!”
望氣?感應(yīng)煞氣?
大廳內(nèi)一片嘩然!這江小樓,又要開始裝神弄鬼了?
蘇檀兒冰冷的目光在江小樓那張“真誠”又帶著“后怕”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她自然不信什么灶王爺附體,但江小樓這神棍的身份和能力,卻是經(jīng)過“血陽關(guān)”、“青蚨纏脈”、“噬髓蘭”多次驗證的!或許……他真有什么特殊手段?
“準(zhǔn)?!碧K檀兒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探究。
成了!江小樓心中一定。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瞬間換上一副肅穆莊嚴、如同即將溝通天地的神棍表情。他閉上雙眼,雙手掐了一個極其古怪、如同炒菜時顛勺的手訣(其實是昨夜修煉“顛勺勁”時的起手式),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而玄奧,誰也聽不清他在念什么。
他一邊裝模作樣地“施法”,一邊將丹田處那絲微弱的氣流小心翼翼地調(diào)動起來,按照“文火訣”的法門,極其緩慢地運轉(zhuǎn),同時將全部心神沉入雙耳,捕捉著大廳內(nèi)最細微的聲響——心跳、呼吸、衣料摩擦、汗水滴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廳內(nèi)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中央那個閉目“做法”、神神叨叨的年輕管事。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錢貴跪在地上,心臟如同擂鼓般狂跳,汗水如同小溪般順著胖臉往下淌,浸濕了內(nèi)衫。他死死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蘇檀兒那如同冰錐般的目光。巨大的恐懼和心虛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神經(jīng)。
就在這時!
江小樓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暗中運功逼出的效果)!他手指如同利劍般,帶著一股莫名的氣勢(“爆炒氣”的雛形),直直指向下方癱軟在地的錢貴!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神啟”般的穿透力:
“兇煞在此!陰氣沖頂!血光纏身!其心……已化為鬼蜮!”
“轟!”
如同晴天霹靂!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面無人色的錢貴身上!
錢貴如遭雷擊,猛地抬起頭,臉上充滿了極致的驚駭和難以置信!他指著江小樓,嘴唇劇烈哆嗦著,嘶聲尖叫:“你……你血口噴人!妖言惑眾!我……我沒有……”
“沒有?”江小樓上前一步,目光銳利如刀,帶著“神棍”特有的洞察一切的氣勢,聲音冰冷,“錢貴!你呼吸急促如風(fēng)箱,心跳狂亂如奔馬!額頭虛汗如雨下,眼神閃爍如驚鼠!此乃心虛驚懼、陰煞纏身之兆!你袖中右手,此刻是否正死死攥著什么東西?那上面……是否還殘留著……引魂香的氣味?!”
引魂香?!
蘇檀兒的瞳孔猛地一縮!趙武更是瞬間拔刀出鞘半寸!
錢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條件反射般地將右手死死藏到身后!這個動作,無異于不打自招!
“拿下!”蘇檀兒冰冷的聲音如同死刑判決!
“不——!”錢貴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嘶吼,猛地從地上彈起,如同發(fā)狂的野豬,不顧一切地朝著廳外沖去!他肥胖的身體此刻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
然而!
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江小樓眼中厲色一閃!昨夜才凝聚的那一絲微弱氣流再次被催動!他腳下猛地一錯,身體如同鬼魅般橫移,瞬間擋在了錢貴逃跑的路線上!用的正是“開鍋式”的步伐!
“滾開!”錢貴目眥欲裂,肥胖的手掌帶著一股蠻力,狠狠朝著江小樓胸口拍來!風(fēng)聲呼嘯!
江小樓不閃不避!丹田氣流瞬間涌入雙臂!按照“顛勺勁”的圓轉(zhuǎn)法門,雙臂如同柔軟的藤蔓,迎著錢貴的手掌一搭、一引、一旋!
“噗!”
一聲悶響!
錢貴那勢大力沉的一掌,如同打在了滑不留手的油鍋里,力量被詭異地帶偏!他整個人因為用力過猛,加上江小樓這巧妙的一“顛”,頓時失去了平衡,如同一個巨大的陀螺,原地轉(zhuǎn)了個圈,然后“噗通”一聲,重重地摔了個狗吃屎!下巴狠狠磕在堅硬的地板上,鮮血直流,幾顆牙齒混著血沫噴了出來!
“嗷——!”錢貴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嚎。
趙武帶著家丁一擁而上,瞬間將錢貴死死按住!粗暴地掰開他死死攥著的右手!
掌心,赫然躺著一個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捏得變形的……小巧的、深褐色的香囊!一股極其淡薄、卻異常獨特的甜膩香氣,正從香囊中絲絲縷縷地散發(fā)出來!
正是引魂香!一種極其珍貴、能吸引和安撫某些劇毒蛇蟲的奇香!也是……“噬髓蘭”毒蟲最喜歡的引子!
鐵證如山!
“搜!”蘇檀兒的聲音冰冷刺骨。
趙武立刻在錢貴身上搜起來。很快,從他貼身內(nèi)袋里,搜出了幾張數(shù)額巨大的銀票(明顯超出他俸祿),還有一封……字跡潦草、沒有落款的密信!上面只寫著幾個字:
> **事成之后,城外亂葬崗,老地方取尾款。**
大廳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如同爛泥般癱在地上、滿嘴是血、眼神絕望的錢貴身上??謶?、鄙夷、憤怒、后怕……種種情緒在管事們臉上交織。
蘇檀兒緩緩站起身,玄色的身影在燭火下拉出長長的、如同死神般的陰影。她一步一步,走到錢貴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如同萬載寒冰,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重壓:
“說。誰指使你的?否則……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錢貴渾身劇顫,看著蘇檀兒那雙毫無人類情感的冰冷眸子,最后一絲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如同爛泥般癱軟在地,涕淚橫流,聲音嘶啞絕望:
“是……是城外……黑風(fēng)寨的……二當(dāng)家……‘毒手閻羅’……吳……吳天德……他……他給了我五百兩銀子……讓我……讓我找機會……把……把那個香囊……放進二小姐的熏香爐里……嗚嗚嗚……大小姐饒命……饒命啊……”
黑風(fēng)寨!毒手閻羅吳天德!
這個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在管事群中引起了更大的騷動和恐懼!那可是盤踞城外多年、心狠手辣、官府多次圍剿都無功而返的悍匪頭子!
蘇檀兒眼中寒光爆射!她猛地轉(zhuǎn)身,不再看地上那攤爛泥,冰冷的聲音如同驚雷,響徹整個前廳:
“趙武!”
“屬下在!”
“即刻點齊府中護衛(wèi)!備馬!隨我出城!”
“是!”
“福伯!”
“老……老奴在!”福伯渾身一顫。
“看住這個叛徒!等我回來……親自送他上路!”
“是!”
蘇檀兒說完,如同裹挾著寒風(fēng)的利劍,大步流星地朝著廳外走去。玄色的披風(fēng)在身后獵獵作響,帶著沖天的殺意!她要親自去會會那個“毒手閻羅”!
大廳內(nèi),只剩下癱軟如泥、面如死灰的錢貴,驚魂未定、面面相覷的管事們,以及……站在角落,臉色依舊“蒼白”、眼神深處卻閃爍著冰冷光芒的江小樓。
神棍破局,引蛇出洞!
蘇檀兒這把最鋒利的刀,終于被他引向了真正的敵人——黑風(fēng)寨!
而他江小樓,在這蘇府的棋局上,終于不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廳堂的屋頂,望向城外那未知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
風(fēng)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