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世界崩塌，月耳被吸入更深層的意識空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下墜”，而非移動——仿佛整個(gè)世界都在脫離他。
他的耳邊響起碎碎念語，如萬千意識交疊重疊：
“鑰體……鑰體……裂印者……門之開啟……終之降臨……”
夢與界之間的那層屏障，在這一刻仿佛被什么東西強(qiáng)行穿透。他并未死亡，也未沉睡，而是被強(qiáng)行拉入一個(gè)介于“存在”與“消亡”之間的領(lǐng)域。
一道黑色的水面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在其上漂浮。
而那閉合的眼睛，終于睜開。
——那不是某個(gè)個(gè)體的眼睛，而是整片夢與界的規(guī)則之眼。
那一刻，月耳看見了——
他看見夢族的起源。他看見魘族如何從人類的噩夢中撕裂出來。他看見第一代夢者如何背叛同族，與原界之門交易，用整個(gè)夢域換來神格化的存在。他看見了自己，尚在襁褓中，被送入“鑰印塔”，接受印刻的那一瞬。
這一切信息沖入腦海，如洪流倒灌。
“這……是過去？還是命運(yùn)寫好的未來？”他喃喃著，卻意識模糊。
一只手伸入黑水，從他腦后抓住了他。
浮嶼界·窺象宮外，蘇硯仍維持印陣，強(qiáng)行穩(wěn)住鏡陣坍塌。
但她已經(jīng)撐不住了，嘴角溢出一縷夢血。
“再不出來……我連你都保不住?！彼吐暷剜?。
這時(shí)，一道身影突兀出現(xiàn)。
銀袍長老“湛樓”，浮嶼界最強(qiáng)夢感者之一，手中握著封鏡之杖。
“由我來?！彼焓忠粨]，凝住了整個(gè)鏡陣周圍的時(shí)流。
蘇硯大驚：“你要封他？你知道他要是醒不來——”
“我知道?！闭繕钦Z氣平靜，“可若他繼續(xù)沉入，便不是醒不來，而是徹底轉(zhuǎn)化為夢災(zāi)之源?！?/p>
蘇硯咬牙，最終退后一步。鏡陣之中，月耳周圍的白光化為赤金鎖鏈，試圖將他強(qiáng)行拉回。
鏡界中。
那抓住月耳的手，赫然屬于一個(gè)“少年”。
他容貌與月耳極其相似，甚至一模一樣。
“你是誰？”月耳警惕地問。
“我是你，是未覺醒的你，是夢中的你?！睂Ψ叫χ鸬?，“也是那個(gè)……知道真相的你?！?/p>
他指了指天穹：“你看到的東西，還不是真正的原界真相。那只是夢域中某個(gè)存在的投影。真正的鑰，是你自己?！?/p>
月耳愣住。
“你不需要他們的印陣、不需要浮嶼、不需要夢族的訓(xùn)練?！?/p>
“你需要的，是做一次‘自主醒轉(zhuǎn)’?！?/p>
“醒轉(zhuǎn)？”
“摒棄他們灌輸給你的修煉體系，用你的方式覺醒夢與界的力量。你不是‘融合者’——你是創(chuàng)造者。”
月耳望著他，身體之中，那枚夢界印記忽然劇烈跳動。
仿佛身體深處的某處沉睡本能，正在蘇醒。“告訴我，我該怎么做？”那少年露出一個(gè)笑容：“放棄所有框架——跟我來。”
——
現(xiàn)實(shí)。湛樓開始收緊封鎖，鏡陣震動更加劇烈。蘇硯手中令印顫動，夢族主令已傳至浮嶼：“必要時(shí)，將鑰體凍結(jié)?！彼腿晃站o印牌，幾乎將之碾碎。“他不能死。”她低聲咬牙。
但湛樓已經(jīng)下令，夢鎖禁環(huán)啟動。一道道銀鏈從鏡陣八方射入中央，穿透夢域，直指月耳的靈魂核心。
——
鏡界深處。月耳站在原地，周圍的一切都開始熔化，天穹、夢面、另一個(gè)“他”的面孔，全部被撕裂、吞沒。他站在一條浮現(xiàn)出來的裂縫邊緣。“走下去，就是你選擇的道路?！蹦锹曇艋厥帯?/p>
“你將不再是夢者，也不再是人類?！?/p>
“你會成為夢與界之間的‘第二夢主’?！?/p>
月耳毫不猶豫，踏出一步。
整個(gè)鏡界爆炸性撕裂！
——
窺象宮外，鏡陣炸裂！月耳倒飛而出，渾身裹著漆黑夢焰與銀白界芒，一身氣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夢者體系。
他睜開眼，瞳孔如雙環(huán)印記，一夢一界！
湛樓剛欲出手，便被一股力量震退。
“你不是他對手?！碧K硯扶住他。
“現(xiàn)在的月耳……已非原本的月耳?！?/p>
他站起身，掌心光焰緩緩收斂。
“我記得全部了?！彼蛱祚罚八麄儾幌胱岃€體醒來，因?yàn)槲胰粽嬲X醒，夢魘的平衡，將徹底崩塌?！?/p>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跟著你們安排的路徑走?！?/p>
“我要自己——解開一切的根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