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聞野輕聲道
“我若說閑來無事,過來看看紀大夫,紀大夫可信?”
紀清潯低聲道
“不都說經(jīng)商之人從不做賠本的買賣嗎?謝先生今日仗義相助,只為了閑來無事看的這一眼,那豈不是虧大了?”
“紀大夫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
謝聞野收斂了笑意
“今日過來確實有事?!?/p>
“謝先生但說無妨。”
“我想請紀大夫為允執(zhí)診脈。”
“為謝公子診脈?”
謝聞野點點頭。
聯(lián)想謝允執(zhí)那病懨懨的樣子,還有回家之前,謝聞野特意問的那句話,紀清潯低聲道
“謝公子可是患有心疾?”
“是?!?/p>
只是謝允執(zhí)有病,為何要找自己?
“若我記得沒錯,陶懸壺便是大夫?!?/p>
謝聞野沉聲道
“陶懸壺的醫(yī)術(shù)確實不錯,但是他擅長的是解毒,心疾方面,他不如紀大夫許多?!?/p>
“好,一會兒等謝公子過來,我便為他診脈,但我丑話說在前頭,我醫(yī)術(shù)淺薄,只能盡力一試,并不保證...”
謝聞野卻信誓旦旦的說了句
“我相信紀大夫的醫(yī)術(shù)”
他連那個病重的孩子都能治好,又會靈素九針,治療允執(zhí),應(yīng)是沒有問題。
“你....”
“若治好了允執(zhí),必有重謝,也算是我欠紀大夫一個人情?!?/p>
紀云杳拎著小菜籃從后院走出來,揚聲道
“阿兄,韭菜已經(jīng)長出來了,今天中午咱們包餃子吃吧?”
紀清潯輕聲道
“好,水井里還吊著一塊肉,包些韭菜肉的,再包些韭菜雞蛋的。”
“那我這就去和面?!?/p>
紀清潯看向謝聞野,想了想還是客氣了一下
“不如謝先生和謝公子也留下....”
“好,那就叨擾紀大夫了?!?/p>
紀清?。哼@人怕是不知道客氣二字為何意。
紀云杳彎下身對謝允執(zhí)說道
“阿執(zhí),你自己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包餃子吃?!?/p>
“嗯?!?/p>
紀云杳走后,謝聞野沖謝允執(zhí)招招手
“允執(zhí),過來?!?/p>
林佐將人推了過去
“手伸出來,讓紀大夫給你診脈?!?/p>
謝允執(zhí)沉默著伸出手,紀清潯將手搭在他的脈搏上,良久之后,才蹙眉輕聲道
“另一只手,伸出來?!?/p>
良久之后,紀清潯才收回了手
“紀大夫,允執(zhí)的病情如何?”
紀清潯蹙眉問道
“他的心疾并不嚴重,只是有些奇怪?!?/p>
謝聞野追問道
“奇怪?何處奇怪?”
紀清潯沉思片刻后問道
“他這心疾是何時患上的?”
謝允執(zhí)平靜的說道
“三歲時有了癥狀,府醫(yī)說是天生的心疾。”
謝聞野的眼里閃過一抹心疼,他這個小侄子幼時也是十分頑皮的。
可自從確診了心疾,他便不能勞累,不能熬夜,不能跑跳,不能情緒起伏過大,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從那一刻開始,被迫消失了。
他眼看著他,從一個玉雪可愛的奶團子,變成如今這副如耄耋老人一般古井無波,看淡生死的模樣。
紀清潯呢喃道
“可是這脈相,不太對啊。”
“紀大夫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p>
紀清潯溫聲解釋道
“心疾這種病癥,一般在脈象上是不會有太多的顯現(xiàn),除非是到了金寶那種近乎心力衰竭的狀況,才會比較明顯。很多的心疾,只有在病發(fā)的那一刻,才能診出來。
若按你們家府醫(yī)所說,謝公子是天生的心疾,那他的脈象在平時,其實應(yīng)與常人無異,頂多是脈象虛浮,氣血不足,心弱了些,但是....”
“但是什么?!?/p>
紀清潯又搭上了謝允執(zhí)的手腕
“現(xiàn)在我給謝公子診脈,寸脈左部位始終弱而無力,似有若無,重按時更感空豁,毫無支撐感。
脈管松軟無彈性,脈率偏緩,搏動節(jié)奏緩慢無力,若按這種脈象,謝公子應(yīng)該臥床不起才對?!?/p>
紀清潯再次收回手
“可你看謝公子,他并沒有一點病重的樣子,可見脈不對癥?!?/p>
“紀大夫,那允執(zhí)的情況,可還能治?”
“我...”
紀清潯說到這里,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似乎是說了不該說的。
他們家府醫(yī)沒檢查出來的,被自己給檢查出來了。
這不明擺著說他們家的府醫(yī)有問題嗎?謝家家大業(yè)大,定也少不了那些后宅陰私。
若是給謝允執(zhí)看病,會不會連累自己被那群人發(fā)現(xiàn)?
謝聞野見紀清潯面露猶疑,轉(zhuǎn)念一想便知他的顧慮。
“允執(zhí)的病,紀大夫盡管放心看,旁的事有我在,絕不會波及到紀大夫?!?/p>
紀清潯看著謝允執(zhí)眼里一閃而過的希冀,終于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
“他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我需要回去好好查一查,之后再給你準確的回復(fù)?!?/p>
“有勞紀大夫了?!?/p>
謝允執(zhí)出去后,謝聞野明顯還想再問什么,外面卻傳來了紀云杳的聲音
“阿兄,和餡兒了!”
“這就來?!?/p>
中午,謝允執(zhí)又久違的吃了頓飽飯。
紀云杳的心里再一次涌出了濃濃的同情。
家世好又有什么用,都沒吃過什么好東西,你看給他餓的。
謝允執(zhí):.....
吃過飯,謝聞野便要帶著謝允執(zhí)離開,臨走時,紀云杳還特意割了些新鮮的韭菜,又摘了些枇杷和楊梅給給林佑
“這韭菜正嫩,阿執(zhí)愛吃,你把這個拿回去給他烙餡餅,還有這個楊梅和枇杷,我挑的都是正好可以吃的,可甜了?!?/p>
說完還沖謝允執(zhí)眨了眨眼,我有眼力吧?
方才在后院溜達,她看謝允執(zhí)看著果樹發(fā)呆,心知這個可憐的倒霉蛋是想吃了。
其實只是因為要看診而有些擔憂,放空發(fā)呆的謝允執(zhí):.........
林佑接過小菜籃
“那敢情好,小公子的晚飯和水果都有了?!?/p>
謝聞野沉聲道
“紀大夫,明日見。”
送他們離開后,紀清潯問紀云杳
“杳杳,之前咱們默寫的醫(yī)書你放在哪里了?”
“是阿娘的那些醫(yī)書嗎?”
“嗯?!?/p>
“在你診室病床下的樟木箱子里。”
紀清潯到診室將樟木箱子拿了出來,這樣大的樟木箱子有兩個,里面全都是他們兄妹二人默寫的醫(yī)書。
當初離京匆忙,阿娘撰寫的醫(yī)書,方子一樣都沒法帶,后來安定下來,他便和妹妹開始默寫。
幸好他們二人記性都十分不錯,背過的東西都記得,兩人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將與阿娘有關(guān)的一切都默寫了下來。
紀清潯在箱子里翻了半天,找了不少書出來,看了一下午,頭都看疼了,卻依舊沒有找到相關(guān)的病例。
“怎么會呢?!?/p>
謝允執(zhí)這個脈象和癥狀,他依稀記得好像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