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直到虞岱出聲詢問,停滯的呼吸聲才算是此起彼伏的又響了起來,好似從人間煉獄見到索命鬼神的震顫中重新回到了陽間。
少年仍舊沒說話,迷離的目光里蕩漾出一片水色,像是怕極了虞岱而不敢開口。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陳雄忙不迭地圓場說:“虞城主,小兒名喚陳尤眠?!?/p>
“我在問他”,虞岱冷冷的掃過陳雄,視線又重新落回尤眠身上。
陳雄面子上這下是真的有些掛不住,尤眠的美貌驚訝所有人,卻獨獨讓虞岱一個人眉頭微蹙,極不滿意的模樣。
陳雄覺得是尤眠無能,像虞岱這樣的,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要他說,就不該讓尤眠穿這樣樸素的一身衣服來,最好是艷麗一些,能抓走所有人目光才行。
但他忽略了,就是這樣簡單的一身,落在尤眠身上的虎狼視線卻絕對不少,不懷好意的、嫉妒的、想要蹂躪的,要不是現(xiàn)在他們都身處在虞岱的大廳里,懼怕著虞岱的絕對武力,早就出手了。
何況少年身上又沒有一絲能夠保護(hù)自己的異能波動,如果尤眠不是被陳雄秘密保護(hù)培養(yǎng),只怕是身上的衣物早已讓人撕碎,成為某個人或者一群人的禁臠。
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陳雄的目標(biāo)從始至終只有一個。
誰想要吞并他辛苦建立起來的城池,他的基地,他就將尤眠獻(xiàn)給誰。
這也是他最后的籌碼。
于是陳雄和尤眠說話也不免帶了幾分焦躁,低聲斥責(zé)了幾句,少年神色有些委屈,似乎從沒受過諸如呵斥這般大的屈辱,嬌養(yǎng)的性格讓他瞪了陳雄一眼。
接著他才看向虞岱的方向,也是他進(jìn)來這么久之后,第一次直面虞岱的目光。
“我叫尤眠”,少年聲音清脆,不發(fā)抖,不膽怯,像是抹去滿目浮華過后最純真,最本質(zhì)的模樣。
尤眠說的,也不帶“陳”字。
“倒是適合你”,男人輕掀眼皮,帶著審視,仿佛在衡量獵物價值的野獸。
半響,他唇邊浮起一絲淡的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終于像是滿意了一點,對陳雄說,“行了,你回去吧,人我收下了?!?/p>
陳雄先是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笑開了花,場上有部分人則懊悔不已,以為像虞岱這樣向來油鹽不進(jìn),被他拒絕的美人足以繞基地三大圈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示好,卻不曾想到,原來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樣。
只是他們沒有找對方向,也遇不見跟眼前這個一樣看似清純俏佳人,本質(zhì)卻很秾麗銷魂的美人。
也不知道這陳雄是走了什么好運。
“那您看,您的軍隊是否可以從我基地門口……”
“這是自然,除了撤退,我還可以定期送一批物資給你”,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陳雄就已經(jīng)在彎腰道謝了。
“除了物資,我還可以保障你城內(nèi)居民的安全”,等陳雄謝完了,虞岱才慢悠悠的將話補充完整。
陳雄眼神迷茫:“這是什么意思?是要給我派軍隊嗎?不用不用,只要不是喪尸潮襲擊,我們有能力……”
尤眠卻是已經(jīng)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藍(lán)色眸子流光溢彩的轉(zhuǎn)了轉(zhuǎn),一抬頭,發(fā)覺國王寶座上的貴氣男人從他們對視起就沒有再離開過他身上。
即使是方才拋出了一個讓陳雄“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重磅炸彈,眼神卻也還是直勾勾的盯著他。
不過他的眼神中沒有其他人看向他時的情欲,只有饒有興趣的戲弄,像是已經(jīng)對所有玩具興致缺缺,卻突然有人送上來一件合乎心意的新寵物一樣。
尤眠這下沒有低下頭,反而嬌羞的朝他一笑,像是被虞岱的俊臉和手段折服,已經(jīng)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無可自拔的愛上了他。
虞岱將目光移開,眼中興致少了一些。
他看向陳雄。
周圍的嗤笑聲不斷,引得陳雄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虞岱這是……雖然答應(yīng)讓他繼續(xù)做城主,但卻會派軍隊駐扎在他的城區(qū),美其名曰是保護(hù),實際上就是監(jiān)管。
相當(dāng)于他只有一個掛名權(quán),而實權(quán)已經(jīng)被剝奪。
畢竟在這樣的社會里,誰的異能者多,軍隊的武力強(qiáng)大,誰就擁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
“您不能這樣……”
他還試圖開口想要和虞岱講道理,虞岱卻已經(jīng)喊了肖梁送客,并宣布解散會議。
人群漸漸散去,肖梁攬著頻頻回頭的陳雄,半強(qiáng)迫的帶著人往門外走。
尤眠已經(jīng)被他送出去了,虞岱沒開口,尤眠也就還站在大廳當(dāng)中,像一株獨秀的花,散發(fā)著清新脫俗的幽香,勾人采擷。
沉重的門被轟隆關(guān)上,屋外的陽光被掠奪,大廳里便昏暗了不少,高臺上的人輕聲哂笑,遞來的視線耐人尋味。
“頭發(fā)是天生的嗎?”
尤眠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晃神了一下,緊攥著的手松開些許,他猶豫著點點頭,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是”還是“不是”,抬手摸了下發(fā)尾,心想姑且也算是天生的吧。
虞岱一身的安然雅姿,悠然散漫的朝尤眠走來,一步一步的像踏在了尤眠的心坎上。
他牽起尤眠的手,觸感和想象中一樣軟,卻又不完全只有軟,相反的,他能感受到尤眠手掌上有層薄繭,虞岱自己也練槍,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但他那時候還不了解尤眠的體質(zhì),輕易是不會留下痕跡,因此,這一點點薄繭,在虞岱看來,就只是小綿羊為了自保做出的一些無傷大雅的努力。
甚至以尤眠目前為止表現(xiàn)出的嬌氣性格來看,很有可能也只是陳雄逼著他不情不愿的練了一段時間,至于槍法如何,很有可能還不如他盲射的準(zhǔn)。
虞岱還不知道,以后的他將為現(xiàn)如今對尤眠的這點輕視付出怎樣的代價。
虞岱牽著人往國王寶座后面走,路上還不忘輕聲詢問:“那陳雄真是你父親?”
這次尤眠倒是毫不猶豫的搖頭否認(rèn)了,誰不知道,喪尸爆發(fā)的那一刻,陳雄正在被妻子抓奸,他妻子是個暴脾氣,陳雄最開始又只是一個上門女婿,被廢了之后還被關(guān)進(jìn)了地下室,等他費勁自己逃出來時,才發(fā)現(xiàn)世界已經(jīng)大變樣。
后來機(jī)緣巧合之下,他憑借著工廠里儲存的物資才建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基地。
陳雄這個人,雖然不太聰明,但勝在能忍。
虞岱好奇的問:“那你和他是怎么認(rèn)識的?”
陳雄男女不忌,即便他不能人道,尤眠還以為他誤會了,又羞又憤的極力想證明著自己的清白:“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喪尸爆發(fā)前也一直生活在貧窮的下城區(qū),我又能怎么樣?東躲西藏差點死在喪尸口中,機(jī)緣巧合被他救了?!?/p>
尤眠看不透眼前這個人,要說虞岱真像傳聞中那般殘暴且無所欲求,那現(xiàn)在拉著他的手,攬著他肩膀,把他往臥室里帶的人又是誰?
尤眠并非美而不自知,相反,他一直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但吞并了那么多城池,和另外兩大基地一起形成三足鼎立局面的虞岱,可不像是輕易會被他這樣徒有其表實際內(nèi)涵和能力全無的人所打動的。
尤眠欲說還泣的暗中瞥了虞岱一眼,身材高大,眉眼冷峻,極品中的極品。
這樣的人就算是放在喪尸爆發(fā)前,都是他接觸不到的存在,更別提人人自危,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明天的末世了。
尤眠原本就是想要找個強(qiáng)大一點的庇護(hù)所,他只是希望活下去而已,虞岱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他必須把握住。
美人落淚,沒什么殺傷力的嗔怪,虞岱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低聲一笑:“那你知道,他把你送過來意味著什么嗎?”
虞岱伸手不經(jīng)意地?fù)芘艘幌律倌昙t潤的嘴唇,宛若在撥弄花燈下點綴的紅色玻璃珠,聽見人這樣就承受不住的哼了一聲,感到好玩似的又輕笑起來。
尤眠咬著下唇輕輕點頭。
“那么我會溫柔一點的?!?/p>
虞岱自己說溫柔,但實際上對第一次的尤眠來說堪稱狂風(fēng)驟雨。
當(dāng)然,和他以后越來越變態(tài)的行徑以及在床上越發(fā)暴露的占有欲比起來,或許的確算得上溫柔。
尤眠在虞岱的帶領(lǐng)下,眼神逐漸迷離而模糊,淚水順著臉龐流淌,宛如秋雨中一朵迷失的花朵,無助的尋找發(fā)泄的出口。
洋蔥被一片一片撥開,露出內(nèi)里柔軟的芯子,從傍晚一直到凌晨四五點,房間里的啜泣聲才漸漸小了。
尤眠渾身酸軟,動一動都疼,羊脂般的身子上零星的散落著紅痕,他忍不住蜷縮起來,沒有安全感的姿勢,同時又想要逃離身后的追趕似的,側(cè)躺在床上。
只占了小小的一個角落。
“起來,喝口水”,虞岱將人扶起來,抱進(jìn)懷里,聲音不帶絲毫感情,低沉而又冷漠,好像昨天恨不得讓尤眠“死”在床上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粗暴的行為和明知道尤眠缺覺卻不通人情的話語,讓嘴對嘴喂人喝水也不像是事后精心體貼的照顧,反倒是見不得人休息,硬要將人從床上叫醒接受他的恩賜。
尤眠不滿意的揮了揮手,在虞岱準(zhǔn)備喂他第二口的時候,就將水打翻在了床上。
溫?zé)岬囊后w滲透被子,饒是再困,此刻也睡意全無,尤眠心里很委屈,嘟嘟囔囔的小聲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聲音又軟又弱。
小貓似的脆弱,簡直讓人難以想象,他是如何生存到今天的?
至于說了什么,大體上虞岱也能猜到,無非就是在抱怨他。
“你好像對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些誤解”,虞岱盯著尤眠的脖頸舔了舔嘴唇,他盯著尤眠,眼神一瞬不瞬,讓人頭皮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