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潮氣漸漸凝結(jié)在石壁上,水珠順著石縫蜿蜒而下,在地上匯成細(xì)小的水流。
陳友諒摸出兩塊干硬的麥餅,遞了一塊給吳天,自己則咬了一口,餅渣簌簌落在衣襟上。
“你方才躲避錦衣衛(wèi)時,步法雖巧,卻有個致命缺陷。” 他突然開口,
聲音在狹窄的通道里顯得格外清晰,尾音撞在石壁上,蕩出三兩聲細(xì)微的回響。
吳天握著麥餅的手頓了頓,指節(jié)在粗糲的餅面上碾出淺淺的月牙痕:“還請陳大哥指點。
” 喉間不自覺地滾動,方才狂奔時吸入的冷氣似乎還在胸腔里打轉(zhuǎn)。陳友諒咽下嘴里的餅,
用指尖在石壁上畫了個簡單的人形,指甲刮擦石壁的聲響像夜梟的啼叫?!澳憧?,
這是‘力’?!?他枯枝般的手指點過人形的四肢,“你在崖底練的‘磐石式’,
練的就是這個。樁功越穩(wěn),出拳的力道越足,就像老樹的根扎得深,狂風(fēng)才吹不倒。
” 話音未落,他忽然抬手,看似隨意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土墻上,拳頭入墻半寸,
帶出簌簌的落土。墻灰撲簌簌落在他肩頭,竟將玄色勁裝染出霜白。“但光有力不行,
得會用氣?!?陳友諒甩了甩拳頭上的墻灰,拳風(fēng)帶起的氣流將地上的餅渣掃出半尺遠(yuǎn)。
“氣?” 吳天摩挲著腰間半舊的玉佩,眉梢掠過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冷笑。
他垂眸盯著掌心刻意劃出的傷痕,
回憶起在王府時偷聽到的秘辛 —— 那些嫡出子弟修習(xí)功法時,總會提到 “氣聚丹田”。
指尖掐著早已背熟的臺詞,面上裝出困惑模樣:“父親臨終前... 一直念叨著這話。
”“對,氣?!?陳友諒收回拳頭,指腹摩挲著拳頭上的老繭,
那些凸起的硬皮在昏暗的火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你爹當(dāng)年在軍中,
能一刀劈開北狄人的鐵甲,靠的不光是臂力,更是能將丹田氣順著手臂運到刀尖。
” 他學(xué)著吳天之前的 “劈山式” 比劃了一下,掌風(fēng)掠過石壁,
竟在潮濕的石面上劃出五道白痕,“你掌風(fēng)雖快,卻像無根的浮萍,氣沒沉下去,
所以劈不開硬功。”吳天恍然大悟,后頸的寒毛卻突然豎起。他想起三天前在城郊破廟,
自己全力劈向追殺而來的錦衣衛(wèi),對方的鎖子甲不過晃了晃,掌心卻震得發(fā)麻。
難怪自己在崖底練掌時,總覺得力道浮在表面,原來癥結(jié)在這里。
他想起《混沌周天秘典》里 “以血養(yǎng)氣,以氣催力” 的注解,與陳友諒的話隱隱相合,
可書頁間那灘父親留下的暗紅血跡,此刻仿佛在紙頁間暈染開來。“這世上的武功,
說到底就三件事:力、氣、意?!?陳友諒伸出三根手指,逐一扳下,
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傲κ墙罟牵瑲馐茄},意是心神。你現(xiàn)在力有了幾分根基,
氣剛?cè)腴T,意卻還差得遠(yuǎn)?!薄耙猓俊?吳天捏著麥餅的手微微發(fā)抖,碎渣落在石縫里,
被細(xì)密的水流瞬間吞沒?!熬驼f方才錦衣衛(wèi)搜查時,你明明能躲得更隱蔽,卻因為緊張,
肩膀繃得太直,差點被刀鞘掃到軍印?!?陳友諒的目光像鷹隼般銳利,
落在他緊繃的肩頭上,“臨敵時,心一慌,氣就亂,力就散,再好的步法也沒用。
這就是意不足?!眳翘炷樕弦粺?,耳尖泛起不正常的緋紅。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 當(dāng)錦衣衛(wèi)的燈籠光掃過頭頂?shù)臋M梁時,
他確實聽見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甚至能感覺到汗水順著脊背往下淌,浸濕了后腰的布甲。
“想補‘意’,就得練靜?!?陳友諒撿起塊碎石,在地上畫了個圓圈,石屑迸濺到火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