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魚巨影吞天噬地。
徐懲的周身符文,暴漲成遮天蔽日的光網(wǎng),將逆鱗圖騰與星軌沙漏盡數(shù)籠罩。
五大府主的虛影,在光網(wǎng)中扭曲掙扎,發(fā)出非人的尖嘯,而臻王灰影的瞳孔里,第一次浮現(xiàn)出恐懼的裂痕。
“不可能!太傅府的傳承早已斷絕!”
灰衣老者的殘像被鎖鏈貫穿,手中殘卷寸寸崩解。
徐懲卻不理會嘶吼,將全部力量注入眉心的鎖天印。
天地間靈氣如怒潮倒灌,九大青銅柱轟然炸裂,釋放的血詔之力,竟在半空凝成十二道鎖鏈,反向纏住五大府主。
影衛(wèi)顫抖著握住銅鈴殘片,將最后的一絲魂力注入徐懲體內(nèi):“當年夫人算出……”
“唯有血脈與天道共鳴,方能重寫神罰……”他的身形開始透明,化作點點星光融入鎖鏈。
“徐懲,守護好……太傅府的道……”
遠處,銀發(fā)女子突然發(fā)出凄厲尖叫,手中骨弓在強光中寸寸碎裂。
她背后浮現(xiàn)出雙魚逆鱗的虛影,卻被徐懲周身迸發(fā)的鎖鏈,絞成齏粉。
隨著鎖鏈收緊,五大府主的虛影逐漸透明,最終化作十二道流光,沒入徐懲掌心的雙魚紋章。
卻傳來臻王響天徹地的怒吼。
“我不會……”
但話音未落,逆鱗圖騰核心的逆鱗玉轟然崩解,整個大陣開始逆向坍塌。
徐懲抓住時機,鎖天印迸發(fā)萬丈光芒,將潰散的神罰之力凝成光刃,狠狠斬向鱗城地底——
那里,正是雙魚逆鱗陣的核心祭壇。
轟鳴聲響徹云霄,鱗城地底炸開紫金色漩渦,將殘留的血詔之力,噬魂蟲瘴氣連同五大府的秘術(shù)盡數(shù)吞噬。
徐懲力竭跪倒,看著掌心逐漸黯淡的紋章,終于松了口氣。
然而……
就在塵埃落定之際,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遠處天際,一輪靛藍色彎月緩緩升起,月光所及之處,地面浮現(xiàn)出細密的蛛網(wǎng)紋路。
徐懲瞳孔驟縮,想起太傅府古籍中的記載:“神罰未消,逆鱗猶存……”
影衛(wèi)消散前的星光,突然在他耳邊低語:“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徐懲握緊紋章站起身,望著滿目瘡痍的鱗城。
他知道,這場戰(zhàn)斗不過是神罰預(yù)言的序章,而暗處,還有更可怕的存在,正在注視著一切……
……
……
“好你個影衛(wèi),好你個飛老頭!”
站在廢墟上,徐懲拖著沉重的傷軀,喉嚨泛起鐵銹味。
他沙啞的聲音,混著硝煙在廢墟間回蕩。
“藏得夠深啊……”
他回憶起十數(shù)日前。
在無郁村時,飛建榮將軍征兵時看似隨意的一眼,此刻想來,那目光中藏著多少審視與算計啊……
影衛(wèi)每次欲言又止的神情,原來早將自己……推向了這宿命的戰(zhàn)場……
徐懲踉蹌著,摸到一截斷墻坐下。
遠處傳來碎石滾落的聲響,驚起一群噬魂蟲殘孽。
幽綠光點在焦土上忽明忽暗,像極了影衛(wèi)消散前最后的星光。
徐懲望著掌心黯淡的雙魚紋章,紋路里還殘留著,五大府主消散時的怨毒氣息,微微發(fā)燙。
“說什么守護太傅府的道……”
他苦笑一聲,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落在紋章上,竟詭異地順著紋路游走,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靛藍。
徐懲猛地攥緊拳頭,劇痛讓他想起影衛(wèi)最后那句“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徐懲跌坐在斷墻下,喉間腥甜翻涌。
五臟六腑,仿佛被千萬根鋼針同時攪動,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胸腔……
肋骨斷裂處傳來尖銳刺痛,混著后背深可見骨的傷口,疼得他眼前陣陣發(fā)黑。
他顫抖著扯開衣襟,暗紅血痂黏連布料,生生撕下時,劇烈的灼痛讓他額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衣衫。
夜風卷著硝煙灌入肺腑,引發(fā)一陣劇烈咳嗽。
他死死捂住嘴,指縫間滲出的血沫混著碎肉,每咳一下,腹腔就像被重錘擊打。
雙腿傳來麻木的鈍痛,方才激戰(zhàn)中被噬魂蟲毒血灼傷的皮膚,此刻仍在發(fā)燙,仿佛有無數(shù)蟻蟲在血肉里啃噬。
月光透過殘垣斷壁灑落,在他顫抖的掌心,投下細碎陰影。
雙魚紋章貼著心口發(fā)燙,與經(jīng)脈中亂竄的神罰之力共鳴,攪得丹田翻江倒海。
徐懲蜷縮起身子,額頭抵著冰涼的磚石,牙齒幾乎要咬碎下唇——
五臟六腑如同被放在文火上慢煎,劇痛讓他眼前泛起白芒,連思維都變得遲緩。
……
此刻的徐懲,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由冷汗順著下頜滴落,在地面暈開深色血漬……
他想起,在無郁村的夜晚。
那時的自己,躺在草垛上,連蚊蟲叮咬的癢意都覺得愜意。
“原來活著的每一刻……都值得慶幸?!?/p>
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破碎。
懷中干糧早已硬如石塊,咬下的瞬間,牙齦被硌得生疼。
咽下的每一口,都如同吞沙,在灼傷的喉管里,劃出火痕……
卻也提醒著他尚存一息。
靛藍彎月懸在天際,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徐懲倚著斷墻,慢慢調(diào)整呼吸,努力讓翻涌的劇痛平息。
待五臟六腑的灼燒感,漸漸轉(zhuǎn)為鈍痛后,他方才躺在地上,貪婪的緩緩睡去……
他知道,在這場短暫的休憩后,等待他的。
將是更深的黑暗與更致命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