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殿,蕭明軒托腮靠在龍椅上,“余大人說話好繞啊,朕聽了半天,你就是想讓我罰五皇叔是吧?”他坐直身子,手在扶手上一拍,“朕準(zhǔn)了,你說,你想怎么罰?”
蕭瑜冷哼一聲,余慶嚇了一跳,“微臣不敢。”
“不敢?”蕭明軒站起身,“明明是你說了一堆話要朕罰五皇叔,現(xiàn)在你又說你不敢,你是不是在耍朕?”
余慶撲通一下跪到地上,“沒有,沒有,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溫玉書站出來,“皇上,余大人是覺得攝政王突然封鎖都城,給百姓造成了恐慌,微臣也覺得此事不妥,余大人不過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并無對皇上和攝政王的不敬之意,是吧,余大人?”
“是的,微臣就是這個意思?!?/p>
“哦?!笔捗鬈幾匾巫由希粗鄳c,“那你就直接這樣說啊,你看,老師說的我就能聽懂。”
蕭睿皺了皺眉,站出來道:“皇上,封鎖都城一事的確不妥,城中百姓議論紛紛,惴惴不安,五哥手段如此強硬,不該給百姓一個解釋嗎?”
蕭明軒皺眉道:“可這不關(guān)五皇叔的事啊,七皇叔,是朕讓皇叔封城嚴(yán)查的,你不知道,居然有人刺殺五皇叔?!?/p>
殿上一片沉默,攝政王天天被刺殺,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奇事了。
蕭明軒繼續(xù)道:“我就想啊,我現(xiàn)在年紀(jì)小,五皇叔受先皇所托幫我料理朝政,他們刺殺五皇叔,會不會是,外邦異族想動搖我國根基?!?/p>
蕭睿眉頭一跳,你絕對想多了。
“而且,他們都敢刺殺五皇叔了,會不會也要殺朕?!笔捗鬈幫蝗灰欢哙?,“朕想想都害怕?!?/p>
溫玉書點點頭,“皇上顧慮的是?!?/p>
“可城郊的案子,和這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蕭??聪蚴捗鬈帲盎噬?,城郊的命案,五哥未免太過霸道,直接令人從都府尹手上搶走案子?!彼聪蚴掕ぃ安恢赖?,還以為城郊的案子是五哥派人做的,急著掩人耳目?!?/p>
蕭瑜笑了笑,“七弟這么急,難道案子和你有關(guān)?”
“五哥說笑了,只是死了這么多人,五哥既然承辦了案子,總要給個說法,也好安民心?!笔掝PΦ?。
“哦,七弟和我想的一樣?!笔掕ど锨?,“皇上,臣連夜審理,查得城郊那處被屠的院子是江湖上一個秘密殺手組織的據(jù)點,心狠手辣,做了不少惡事,那晚是被其他江湖人士找到,發(fā)生私斗,結(jié)果兩敗俱傷,都死了。”
蕭睿冷笑一聲,“五哥不覺得你這案子結(jié)得太草率了嗎,既然是江湖秘密殺手組織,你怎么知道?”
“哦?!笔掕ひ馕渡铋L的看著蕭睿,“那七弟覺得他們是什么,某人的死士?”
蕭睿面色一變,“我如何知道?!?/p>
蕭瑜笑了笑,“我還以為七弟知道,要不是我知道七弟的為人,怎么也要找七弟要個解釋,畢竟這些人不僅是這次刺殺我的人,還和之前多次刺殺我的人一樣,后頸都有這個文身。”
“五哥這是何意?”蕭睿道。
蕭瑜不答話,饒有興致的看著蕭睿,眼看蕭睿就要發(fā)火,他不緊不慢的掏出兩封信,“請溫大人和丞相幫我鑒別一下,上面的私印,可是七弟的。”
李紹安接過信紙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的確是睿王的私印?!?/p>
蕭睿搶過信紙一看,“怎么會,這東西是哪來的?”
“城郊,命案現(xiàn)場,從院子里搜出來的?!笔掕ばΦ?。
蕭明軒身子往前勾了勾,“什么,朕也要看?!?/p>
蕭瑜對著蕭明軒行禮,“皇上,這是一份對臣的刺殺計劃,落款上正是七弟的私印。”
“怎么可能?”蕭??聪蚴捗鬈?,“皇上,這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
“我也覺得。”蕭瑜笑著打斷蕭睿,“我和七弟關(guān)系一向融洽,說是七弟找人刺殺我,我是第一個不信的?!?/p>
“微臣也覺得疑點太多,若真是暗殺計劃,何必蓋上私印?!睖赜駮?。
“那就是想破壞五皇叔和七皇叔的關(guān)系了,看來他們不光想暗殺五皇叔,還想害七皇叔?!笔捗鬈幷酒鹕砩炝藗€懶腰,“既然是江湖上的恩怨,人都死了,封城的源頭找到了,兩位皇叔識破陰謀也沒上當(dāng),那就公布結(jié)案吧,朕乏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臣無事了,七弟呢?”蕭瑜道。
“臣也無事?!?/p>
......
天氣慢慢熱了起來,蕭瑜將窗戶稍微打開了些,讓屋外的空氣透進(jìn)來,他重新坐到床邊,床上的人睡得很沉,面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劍眉斜飛入鬢,即便沉睡,也透著一股凌厲之氣。
蕭瑜勾唇笑了笑,不說話看起來還蠻有氣勢的,怎么一說話就呆愣愣的,還特別欠,他目光隨意的往下一掃,文正一脖子上掛著的,是玉哨。
“王爺如果遇到危險,吹響它,我就能找到你?!?/p>
“它們是一對。”
文正一一本正經(jīng)的聲音在蕭瑜腦中響起,他低下頭,從腰間拿出玉哨,又伸手將文正一脖子上的那枚拿起來,兩枚玉哨放在一起,玉哨上的紋路是相連的,的確是一對。
他將文正一的玉哨放回去,起身走到衣柜旁邊,從抽屜里拿出一條絲繩玉鏈,穿過玉哨上的孔。
用玉石打磨,手工編成的玉鏈,質(zhì)地細(xì)膩,光澤度佳,一下將玉哨襯托得明亮,透徹。
蕭瑜滿意的戴上,想了想,又將另一條玉鏈拿了出來,他回到床邊,用手輕輕抬起文正一的頭,將文正一的玉哨取了下來,換上玉鏈又重新給他戴了回去。
文正一醒的時候,蕭瑜正好幫他戴好玉哨,他有些恍惚的看著上方的人,蕭瑜的手還扶著他的后腦,他眨了眨眼睛,人漸漸清醒,“王爺,你在干嘛?”
蕭瑜勾唇一笑,他將手抽出來撐在文正一的枕頭邊上,俯身湊近他,“這么能耐,一個人去的?”
文正一點頭,“帶其他人去,可能會拖累我。”
“就因為我讓你去端了他們老窩?”蕭瑜問。
文正一點頭,“嗯?!?/p>
蕭瑜又湊近一些,溫?zé)岬臍庀⒃谖恼荒樕?,“文正一,我讓你做什么,你都愿意??/p>
文正一搖頭,“不能違背正義。”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也不能不給錢?!?/p>
蕭瑜忽然輕笑一聲,眼尾倏然揚起,那雙天生含情的桃花眼里仿佛揉碎了星河,眼波流轉(zhuǎn)間,左眼下一顆淡褐小痣若隱若現(xiàn)。
文正一看著蕭瑜眼中的自己,有些失神。
看著呆住的文正一,蕭瑜眼睛慢慢彎成月牙,笑意從眼尾漾到唇角,“放心,我有錢,那我再問一遍,文正一,只要不違背正義,我讓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文正一認(rèn)真道:“愿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