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的位置跟自己涇渭分明,顯然不打算跟自己講話。
牧羽拿起一旁的遙控器遞過去,表示自己看什么都可以。
后者沒有理會,連余光都沒有一個。
坐下后就閉上眼睛,鼻梁高挺,側臉的線條冷漠,氣質疏離沉穩(wěn),任誰看都是個帥氣的小伙子。
可是牧羽知道,一旦他睜開眼睛,那過黑的眼球和逼人的視線會讓他整個人變得不好接觸。
明明年輕,卻給人一種摸不透的感覺,始終跟人隔著一層。
牧羽收回手,把電視的聲音調低一些。
片刻后,視線再次從屏幕偏移,悄然打量著這人,帶著些探究。
客廳里,字正腔圓的播報聲音不斷響起,講解著最近發(fā)生的新聞熱點。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聲音。
直到中午,跟著沈讓走到餐桌旁,牧羽回頭,掃視一眼。
自從來到沈家,除了園子里忙碌的傭人,沒有看見除沈讓外的任何主人,整個屋子顯得空蕩蕩的。
“沈叔叔和叔母不回來?”
沈讓:“不回?!?/p>
今天周末又不用上班,就算有緊急文件處理,也不可能倆人都不在。
牧羽可沒有忘記,昨天沈旭然自導自演從樓梯上摔下去的事,現(xiàn)在兩人齊齊不在家,無非上醫(yī)院瞧人去了。
豪門是非多,盯著的眼睛也多。
他們如此做,先不提外人知道了怎么個想法,單說家里傭人,看見主家如此厚此薄彼,也會跟著傾斜。
尤其在沈讓和沈旭然的矛盾爆發(fā)出來之后。
這份偏心會被無限放大,給前者帶去多少麻煩。
收斂思緒,牧羽沒有多問,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轉開了話題:
“管理這么大的公司應該很忙。我爸媽也是,每次聯(lián)系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別說瞧見人,話都說不了幾句。”
跟沈家不同,牧家主營開發(fā)旅游業(yè)。
父母化身空中飛人,世界各地到處飛,一年都不一定見一次。
牧羽倒是有兩個哥哥。
大哥結婚之后就搬出去住,二哥私生活豐富,不喜歡冷清,住在繁華的市中心,也就牧羽守著那個老宅子。
親情淡薄。
父母商業(yè)聯(lián)姻,各過各的,兩個哥哥為了家產(chǎn)斗得不可開交。
當然,最后這兩人誰都沒有如愿。
原書里,沈家倒下之后,豪門貴族深感唇亡齒寒,聯(lián)合起來打壓冒頭的男主安柏清,其中屬牧家蹦的最歡。
所以,第二家被收購的,就是牧氏集團。
牧羽原本想借著機會跟人多多接觸,哪怕什么都不干刷刷存在感也行。
奈何午飯后沈讓就上樓去了,一直沒有下來。
對方顯然拒絕別人踏入自己的臥室。
牧羽就坐在沙發(fā)上等待,眼睜睜看著擺鐘的鍍金時針隨著分針移動,最后停留在四。
又等了半個小時,二樓還是毫無動靜,牧羽留下張告別字條后離開了。
臥室內窗簾緊閉,沒有開燈昏暗無比,只有電腦屏幕散發(fā)著幽光,照亮前方人的臉。
沈讓面無表情盯著屏幕,修長的指尖落在鍵盤,敲出一個個晦澀難懂的口令。
腦海里高速運轉計算著數(shù)據(jù),沒有絲毫卡頓,指尖快出殘影。
這是屬于軟件的開發(fā)前期,對沈讓來說不算難,甚至沒什么難度,只是瑣碎的指令,無聊而復雜。
類似的任務他接了很多,因為現(xiàn)在他非常缺錢。
屏幕轉眼被符號填滿,隨著回車鍵按下跳轉,循環(huán)往復。
另一旁的臺式電腦上,是沈家宅院的監(jiān)控。
牧羽的身影在客廳停留,一段時間后伏在茶幾上寫著什么,最后起身走出房門,走出宅院。
沈讓看過去時,入侵得來的監(jiān)控畫面已經(jīng)沒有牧羽的身影。
滑動滾輪,屏幕分化成無數(shù)個小格,一一掃過,這才關掉。
彈出背后的頁面是一份詳細的個人資料,從牧羽出生到長大,沒有任何異常。
靠進椅背,沈讓的視線在右上角的證件照停留,眸色平靜,指尖不時輕點著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拉動鼠標,將資料銷毀,繼續(xù)剛才的軟件制作。
樓下漸漸傳來喧鬧聲,沈讓充耳不聞,有人來敲門也沒有理會。
直到把成品交給雇傭方,這才下樓。
已經(jīng)是飯點,幾張熟悉的面孔坐在餐桌前。
是沈家夫妻和沈旭然,他們一個小時前剛從醫(yī)院回來。
原本熱鬧的聲音隨著他進來熄了火。
周茉是著名設計師,身上的衣服都是出自她自己的手,貴氣而又溫暖,很顯氣質。
似是覺得失態(tài),她臉上燦爛的笑意微斂,放松的脊背挺直。
依舊是優(yōu)雅的姿態(tài),但克制了許多。
她柔聲開口:“你醒了,剛才我讓李姨上去叫你,沒有聽見聲音,估計是在睡覺。正好,咱們快吃飯?!?/p>
沈讓沒有回話,垂眸拉開椅子坐下。
沈旭然悄然打量著沈讓,突然開口:“哥,我回來了?!?/p>
他的聲音帶著小心,仔細聽還有些討好:“我沒什么事,本來昨天就想打電話告訴你的,但是太晚了,怕打擾你休息就算了。對不起,害得你就為我擔心了?!?/p>
隨著話落,沈父三人的視線都移到沈讓身上。
就見他置若罔聞,自若地吃飯,而餐桌因為沒人回話陷入安靜。
沈旭然眸底閃過陰沉。
昨天沈讓把他叫到二樓,誰知道竟敢把他推了下去!
雖然機緣巧合之下把這場接風宴給成功破壞,但是,難道還要自己感謝他不成?
要知道沈旭然本來只是想做個戲,裝個暈倒就行了,哪至于傷這么重。
現(xiàn)在好了,從樓梯上直接滾下去,左腿骨折,身上多處擦傷,在醫(yī)院住了一晚。
半夜被疼痛折磨醒了幾次,他從小到大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罪?
沈讓啊沈讓,還真是小瞧你了。
想是如此,沈旭然面上露出窘迫的模樣,可憐巴巴地向身旁的父母看去。
眼底帶著求救:哥不肯理我,幫幫我。
沈旭然不像沈家人長相出色,但從小資源頂尖,白白凈凈的。
加上唇邊始終掛著笑,性格溫柔又善良,很是討喜。
到底是從小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投入了全部感情和關愛,養(yǎng)的又精又細。
現(xiàn)在這一鬧,渾身是傷,臉上還包扎著繃帶,叫沈父心里百般滋味,又覺得可憐又心疼。
如果換做是旁的任何一個人做的,就是有嫌疑也肯定要幫孩子出口氣還回去!
但偏偏,另一個主角是沈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