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堂威聲中，楊威整了整衣冠，邁步走向公案。今天是他在清泉縣第一次正式升堂審案，衙門外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
"帶原告被告！"楊威一拍驚堂木，聲音比他想象的要鎮(zhèn)定。
兩個衣衫襤褸的農(nóng)夫被帶上堂來，一老一少，面容有幾分相似。老的約莫五十多歲，臉上溝壑縱橫；年輕的二十出頭，手上全是老繭。
"小民趙大牛，狀告逆子趙小牛強占田產(chǎn)，不孝不義！"老農(nóng)夫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聲音嘶啞。
年輕農(nóng)夫立刻反駁："大人明鑒！這塊地明明是祖父臨終前分給俺的，爹非要收回去給弟弟，俺不服！"
楊威觀察著兩人。趙大牛眼神閃爍，趙小牛則滿臉委屈。這顯然是一起常見的農(nóng)村土地糾紛，但對剛穿越來的楊威來說，如何依照古代法律公正判決卻是個難題。
"可有地契為證？"楊威問道。
趙小牛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紙："回大人，這是祖父立的分家文書，有里正和鄰居作證。"
趙大牛卻嚷嚷起來："那不算數(shù)！老頭子臨終前糊涂了，把最好的三畝水田都給了老大，俺家老二就分到兩畝旱地，這公平嗎？"
堂外圍觀的百姓開始竊竊私語。楊威注意到趙德柱在一旁冷笑，似乎等著看他這個"縣令"出丑。
按照《大明律》，子孫不得違背尊長意志，此案本可簡單判趙大牛勝訴。但楊威隱約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傳里正和證人上堂。"楊威決定先查明真相。
一個白發(fā)老者被帶上堂來，證實那份分家文書確實是在老里正和多位鄰居見證下立的。而趙大牛的小兒子趙二牛也被傳來問話，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眼神躲閃。
"趙二牛，你平日下地干活嗎？"楊威突然問道。
少年一愣："回、回大人，小的要讀書考秀才，不常下地..."
楊威心中了然。他想起自己爺爺那輩農(nóng)村的分家糾紛，往往源于父母偏心?？磥磉@趙大牛是偏愛讀書的小兒子，想奪回大兒子繼承的好地。
"趙大牛，你小兒子既然要讀書，要水田何用？"楊威直視老農(nóng)。
趙大牛支支吾吾："這個...可以租出去收租子..."
"荒唐！"楊威一拍驚堂木，"水田乃農(nóng)家根本，你大兒子勤懇務農(nóng)，分得水田天經(jīng)地義。反倒是你，為一己私欲，父子對簿公堂，成何體統(tǒng)！"
堂外百姓一片嘩然。按照常理，縣令應該維護父親權(quán)威，直接責罰兒子才是。趙德柱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但楊威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本官念你年邁，小兒子又志向遠大，倒有個兩全之策。"他看向趙小牛，"你可愿每年從水田收成中分出兩成給你弟弟，助他讀書？"
趙小牛猶豫片刻，叩首道："若父親不再強奪田地，小的愿意。"
楊威又看向趙大牛："你呢？可接受這個安排？"
老農(nóng)沒想到縣令會這樣調(diào)解，愣了半天才道："大人都這么說了，小民...小民遵命。"
"好！"楊威當場讓書吏寫下調(diào)解文書，雙方畫押，"一家人以和為貴。退堂！"
這起在現(xiàn)代看來平常的調(diào)解，在明代縣衙卻堪稱創(chuàng)舉。堂外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有人高呼"楊青天"，更多人則對縣令不濫用刑罰、耐心調(diào)解的做法感到新奇。
退堂后，楊威剛回到書房，就聽見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
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大踏步走進來，正是捕頭鐵牛。他抱拳行禮："大人，城外十里鋪有山賊出沒，劫了三家農(nóng)戶，還打傷兩人。"
楊威眉頭一皺："可曾抓到賊人？"
"那群賊人狡猾得很，搶完就跑，等我們趕到早沒影了。"鐵牛憤憤地說，"奇怪的是，他們專搶今年新開墾的荒地，對富裕農(nóng)戶反倒不碰。"
"新墾荒地？"楊威若有所思，"帶本官去看看。"
鐵牛面露難色："大人，山野之地危險重重..."
"無妨。"楊威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便服，"本官正想體察民情，微服私訪最為妥當。"
半個時辰后，楊威和鐵牛帶著兩名精干捕快，扮作商旅模樣出了城。秋日的陽光灑在官道上，遠處山巒起伏，景色宜人。但沿途遇到的農(nóng)戶卻個個愁眉不展。
十里鋪是個小村落，約莫二三十戶人家。聽說"東家"來查看災情，村民們紛紛圍上來訴苦。
"那些天殺的專搶新收的糧食，俺家今年開的兩畝荒地，顆粒無存??！"一個老農(nóng)捶胸頓足。
"更可氣的是，他們好像知道哪家新墾了地，哪家沒有。"另一個中年農(nóng)夫補充道。
楊威心頭一動："新墾荒地，縣衙可有記錄？"
"自然有。"鐵牛低聲道，"開墾荒地需到縣衙報備，三年內(nèi)免賦稅。"
楊威與鐵牛交換了一個眼神——山賊能精準搶劫新墾農(nóng)戶，極可能有官府內(nèi)部人通風報信！
正說話間，村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滿身是血的青年跌跌撞撞跑來："不好了！山賊在官道上劫了一支商隊！"
楊威二話不說："鐵牛，帶路！"
四人抄近路趕到官道時，戰(zhàn)斗已經(jīng)打響。約莫十五六個蒙面山賊正圍攻一支十來人的商隊。商隊護衛(wèi)拼死抵抗，但寡不敵眾，已經(jīng)有三四人倒地。
"大人，賊人眾多，我們是否回城求援？"一名捕快緊張地問。
楊威觀察地形，官道在此處轉(zhuǎn)彎，兩側(cè)是矮丘，前方有一片樹林。他大學軍訓時學的戰(zhàn)術(shù)課突然閃現(xiàn)在腦海。
"不，我們繞到賊人后方。"楊威迅速制定計劃，"鐵牛，你帶一人從左側(cè)樹林接近，制造聲勢。我和王捕快從右側(cè)迂回，等賊人分散注意力時，商隊可趁機反擊。"
鐵牛雖疑惑縣令何時懂兵法，但情況緊急，還是依計行事。
楊威和王捕快悄悄摸到山賊右側(cè)的土坡后。只見鐵牛那邊已經(jīng)搖動樹木，大聲吶喊，制造出大軍來襲的假象。山賊果然慌亂，分出五六人往樹林方向警戒。
"就是現(xiàn)在！"楊威抄起一塊石頭，用力砸向山賊頭目。
石頭精準命中頭目后背，打得他一個踉蹌。商隊見狀，士氣大振，在一位青衣少年的指揮下發(fā)起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