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鐵牛也適時帶人沖出，山賊腹背受敵，頓時大亂。
"風緊，扯呼！"頭目大喊一聲，山賊們丟下搶來的貨物，四散逃入山林。
楊威長舒一口氣，從藏身處走出。商隊眾人正在救治傷員，清點損失。那指揮反擊的青衣少年迎上前來，抱拳行禮：
"多謝幾位壯士相助，在下蘇州蘇錦，這支商隊是在下的。"
少年約莫十八九歲，面容清秀得過分，聲音也比一般男子清脆。楊威注意到"他"沒有喉結，再結合那過于精致的耳垂——女扮男裝！
"蘇公子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楊威假裝沒看破對方身份，"在下姓楊，在清泉縣做些小買賣。"
"原來是楊兄。"蘇錦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想到這位"商人"舉止如此文雅，"若非楊兄妙計，我等今日恐怕兇多吉少。"
兩人寒暄間，鐵牛已經帶人追查山賊蹤跡去了。楊威幫商隊整理散落的貨物，發(fā)現大多是書籍、文房四寶和一些精巧器械，不像普通商貨。
"蘇公子做的是文玩生意？"楊威試探著問。
"家父喜好收藏古籍，這些是送去濟南的。"蘇錦回答得很流利，但眼神有些飄忽，"楊兄對器械也有研究？"
楊威這才發(fā)現自己正無意識地擺弄一個精巧的羅盤，連忙放下："略懂一二。蘇公子這羅盤做工精良，比尋常航海用的要精密得多。"
蘇錦眼中精光一閃："楊兄好眼力。此物乃家父請西洋傳教士特制，用于..."他突然住口，轉移話題，"楊兄既在清泉縣經商，可知當地縣令為人如何？"
這問題來得突然。楊威強忍笑意："聽說新任縣令年輕有為，斷案如神，百姓稱為'楊青天'。"
"是嗎？"蘇錦似笑非笑，"可我路上聽聞，這位楊縣令近日判案方式與以往大不相同，有人懷疑..."
"懷疑什么？"楊威心頭一緊。
"懷疑他是不是換了個人。"蘇錦直視楊威雙眼，意味深長地說。
楊威背后冒出冷汗。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難道看出了什么？
正當氣氛微妙之際，鐵牛匆匆返回："楊...楊兄，賊人已逃遠，但我們發(fā)現了這個。"他遞過一塊腰牌。
腰牌上刻著"青龍寨"三個字，背面卻有一個模糊的官印痕跡。楊威和蘇錦同時瞇起眼睛——這絕非普通山賊會有的東西。
"天色已晚，不如蘇公子隨我們回清泉縣暫住，明日再趕路？"楊威提議道。
蘇錦沉吟片刻，展顏一笑："那就叨擾楊兄了。"
回城路上，楊威故意落后幾步，悄聲問鐵牛："可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鐵牛搖頭："按大人吩咐，屬下一直稱您為楊兄。不過..."他壓低聲音，"那位蘇公子，屬下總覺得不簡單。商隊護衛(wèi)個個身手不凡，不像普通家丁。"
楊威點頭。這個"蘇錦"不僅女扮男裝，談吐見識也非尋常商賈，對縣令的打聽更是可疑。他決定先不揭穿對方身份，看看究竟有何目的。
當晚，楊威安排蘇錦一行住在縣衙附近的客棧?；氐綍亢?，他立刻查閱了關于青龍寨的卷宗。
"青龍寨，位于清泉縣與臨縣交界的青龍山上，寨主綽號'黑面虎'，手下有五六十號人..."楊威輕聲念著，眉頭越皺越緊，"奇怪，這伙山賊活動已有三年，為何前任縣令從未組織剿匪？"
更奇怪的是，卷宗中提到幾次剿匪行動都因"走漏風聲"而失敗。聯想到今日山賊身上的可疑腰牌，楊威幾乎可以確定，官府中有人與山賊勾結！
"大人，您要的茶。"翠兒端著茶盤進來，看見楊威正在研究地圖，好奇地問，"大人要出遠門？"
"啊，不是。"楊威收起地圖，隨口問道，"翠兒，你聽說過青龍寨嗎？"
翠兒手一抖，茶盞差點打翻："大、大人怎么問起這個？那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聽說專抓小姑娘..."她聲音越來越小。
"有人見過他們嗎？"
"有...前年李家莊的李大嬸去山上采藥，遠遠看見一群人在山洞里搬運貨物，像是...像是官府的箱子。"翠兒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李大嬸后來莫名其妙掉河里淹死了，大家都說是山賊報復..."
官府箱子？楊威心頭一震。難道山賊不僅在搶劫，還幫官府中人運送什么東西？
次日清晨，楊威剛用過早膳，衙役就來報："那位蘇公子求見。"
蘇錦依舊一襲青衣，手持折扇，風度翩翩："楊兄，昨夜多謝款待。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在下想在清泉縣多留幾日，考察此地商機。"蘇錦微微一笑，"聽聞縣令大人開明，或許有機會拜會。"
楊威心中暗笑，表面卻熱情回應："巧了，我與縣衙主簿有些交情，或可代為引薦。"
兩人各懷心思，相談甚歡。臨別時，蘇錦突然問道："楊兄可聽說過'聽雨樓'？"
楊威心頭一跳，想起那枚金柳葉："略有耳聞，據說是個買賣消息的組織？"
"正是。"蘇錦從袖中取出一片金燦燦的柳葉，"楊兄若有事打聽，可持此物到城南'墨香齋'找掌柜。就當報答昨日救命之恩。"
楊威接過金柳葉，發(fā)現與他從死者手中得到的那片一模一樣。這個"蘇錦"，果然與聽雨樓有關！
送走蘇錦后，楊威立刻喚來鐵牛："派人暗中盯著這位蘇公子，特別注意他與什么人接觸。"
鐵牛領命而去。楊威站在窗前，望著客棧方向，陷入沉思。這個女扮男裝的"商賈"，神秘的聽雨樓，還有與官府勾結的山賊...清泉縣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得多。
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縣衙屋頂上，一片青瓦被輕輕移開，趙德柱陰鷙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手中的金柳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