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崩裂的剎那。
一股混雜著血腥與戾氣的狂風，率先灌入石室。
趙爽瞳孔微縮。
只見門口立著個鐵塔般的壯漢。
身披暗紅色披風，披風下擺沾滿了黑褐色的污漬。
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跡。
他手中握著柄造型猙獰的長刀。
刀身寬厚如板，刃口泛著妖異的紅光。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粗重的喘息。
仿佛剛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
正是血刃盟七殺使中的“血屠”厲無魂。
“藏得挺深啊?！?/p>
厲無魂的聲音像砂紙摩擦石頭。
目光掃過石室里的三人，最終定格在趙爽手中的燼世劍胚上。
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
“柳生那廢物果然沒說錯，你這柄劍確實是個好東西?！?/p>
他身后跟著八個血刃盟護衛(wèi)。
每人手中都提著染血的彎刀，眼神兇戾如狼。
顯然都是手上沾滿人命的狠角色。
趙爽將孫小雅護在身后。
劍胚斜指地面，暗金“鎮(zhèn)獄紋”悄然亮起。
“柳生是我殺的?！?/p>
“你想替他報仇？”
“報仇？”
厲無魂嗤笑一聲。
突然揮刀指向趙爽，刀風裹挾著濃郁的血腥味劈來。
“老子是來拿你的劍，順便……嘗嘗劍宗境的肉是什么滋味！”
刀鋒離趙爽還有丈許時。
突然被一道土黃色的罡氣擋住。
林莽不知何時站到了前面。
玄鐵重劍橫在身前，《鎮(zhèn)岳經》運轉到極致。
周身的石屑都被震得懸浮起來。
“要動爽哥，先過我這關！”
“傻大個倒是忠心?！?/p>
厲無魂眼中閃過一絲殘忍。
刀勢一變，竟放棄趙爽，轉而劈向林莽的肩頭！
這一刀角度刁鉆。
顯然是想先廢掉這個看起來最能打的。
林莽怒吼一聲，重劍上撩。
硬生生接下這一擊。
“鐺”的巨響中。
他被震得連連后退，虎口崩裂。
手臂上的肌肉都在顫抖。
厲無魂的力量，竟比全盛時期的柳生還要強悍！
“林莽！”
趙爽趁機發(fā)難。
劍胚化作一道暗紅流光，直刺厲無魂的側腰！
他算準厲無魂剛硬接林莽一擊。
舊力已盡新力未生，這一劍正是避實擊虛。
可厲無魂像是背后長了眼睛。
腰身猛地一擰。
長刀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回撩。
竟精準地磕在燼世劍胚的側面！
“嗡——”
趙爽只覺一股狂暴的力量順著劍身傳來。
仿佛撞上了狂奔的野牛。
整個人被震得倒飛出去。
撞在石柱上才穩(wěn)住身形。
他低頭看向劍胚。
黝黑的劍身竟出現了一道細微的白痕。
這還是燼世劍胚第一次被人在力量上壓制！
“劍宗境？不過如此。”
厲無魂的聲音帶著嘲弄。
刀身再次泛起紅光。
“柳生連你都收拾不了，死了活該?！?/p>
他突然提高聲音，對身后的護衛(wèi)道。
“把那丫頭抓起來！”
“陣盤核心在她身上，別弄壞了！”
八個護衛(wèi)立刻撲向孫小雅。
彎刀劃出的弧線，封鎖了她所有退路。
孫小雅卻臨危不亂。
指尖快速結印。
石室地面突然彈出數十根石刺。
逼退最前面的兩人。
同時她將“斂息陣盤”往地上一按。
淡金色的光暈鋪開。
竟讓剩下的護衛(wèi)動作遲滯了半分。
她在利用鎮(zhèn)瘴塔的星力增幅陣紋！
但護衛(wèi)們悍不畏死。
很快又圍了上來。
孫小雅的精神力本就透支嚴重。
此刻額頭已滲出冷汗。
眼看就要被刀鋒掃到。
一道土黃色的身影猛地撞開護衛(wèi)。
玄鐵重劍帶著破空聲砸在地上。
逼退眾人。
是林莽！
他不顧手臂的傷勢。
竟強行催動了《鎮(zhèn)岳經》的罡氣。
雖然臉色瞬間蒼白。
卻硬生生在孫小雅身前筑起一道防線。
“別管我，護好核心！”
林莽嘶吼著，重劍橫掃。
逼得護衛(wèi)們連連后退。
趙爽看得目眥欲裂。
厲無魂的實力遠超他的預料。
硬拼顯然討不到好。
他的目光掃過石室中央的星辰金核心。
突然想起孫小雅說過的話——鎮(zhèn)瘴塔的核心能引動星力。
他立刻運轉劍力。
將“鎮(zhèn)獄紋”的力量注入地面。
試圖連接核心的星紋！
“想耍花樣？”
厲無魂看穿了他的意圖。
長刀帶著腥風劈來。
刀身的紅光越來越亮。
顯然是動用了某種秘術。
“給我死！”
這一刀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
趙爽根本來不及閃避。
只能橫劍格擋。
“鐺”的巨響中。
他感覺右臂的骨頭都在呻吟。
整個人再次被震飛。
撞在石壁上，喉頭一陣腥甜。
竟被震得內傷！
“爽哥！”
孫小雅驚呼。
分心的瞬間。
被一個護衛(wèi)抓住破綻。
彎刀劃破了她的衣袖，帶起一串血珠。
“小雅！”
趙爽的眼睛瞬間紅了。
他看著厲無魂那張獰笑的臉。
看著林莽浴血的背影。
看著孫小雅滲血的手臂。
識海中“魂火重燃”的烙印。
突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灼熱！
他想起趙墨陽失蹤前的囑托。
想起葉輕塵“斬斷宿命”的話。
想起自己突破劍宗境時。
那股貫通經脈的暢快感。
他不是在為自己戰(zhàn)斗。
是在守護！
守護師父留下的傳承。
守護同伴的信任。
守護那句“破曉”小隊的承諾！
“啊——！”
趙爽猛地爆發(fā)出一聲長嘯。
體內的劍力不再受任何束縛。
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奔涌。
順著“鎮(zhèn)獄紋”瘋狂涌入燼世劍胚！
黝黑的劍胚瞬間亮起刺目的暗金光華。
暗金紋路如同游龍般游走。
劍身上竟騰起一層暗紅色的火焰。
是將“魂火重燃”的精神力與劍宗境劍力結合。
催生出的“燼世炎芒”！
這一次，劍身上不再是冰冷的封鎮(zhèn)。
而是帶著焚盡一切的熾烈！
“這是什么力量？”
厲無魂臉上的獰笑僵住了。
他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下意識地舉刀防御。
趙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面前。
劍胚帶著暗紅色的火焰。
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這一劍沒有用任何招式名稱。
卻融合了“斷海潮”的磅礴。
“隕星墜”的鋒銳。
以及突破后對劍力的全新理解。
簡單，卻致命！
“噗嗤！”
燼世劍胚切開了厲無魂的刀勢。
如同熱刀切黃油般刺入他的左肩！
暗紅色的火焰瞬間涌入他的經脈。
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
厲無魂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痛吼。
左手猛地抓住趙爽的手腕。
想將他甩開。
卻發(fā)現那火焰竟順著手臂蔓延。
灼燒著他的血肉與罡氣！
“你找死！”
厲無魂徹底瘋狂。
竟不顧傷勢。
右手的長刀反轉。
帶著同歸于盡的架勢刺向趙爽的心臟！
趙爽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沒有松手。
反而將更多的劍力注入劍胚！
暗紅色的火焰暴漲。
竟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火焰屏障！
厲無魂的長刀刺到屏障前。
速度驟然變慢。
刃口的紅光被火焰灼燒得越來越黯淡！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林莽突然撲了過來。
用盡全身力氣將玄鐵重劍砸在厲無魂的后心！
“噗——”
厲無魂噴出一口鮮血。
抓著趙爽的手一松。
趙爽趁機拔劍。
同時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厲無魂重重摔在地上。
左肩的傷口還在燃燒。
他看著趙爽周身的火焰。
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這劍……到底是什么來頭……”
趙爽沒有回答。
只是一步步逼近。
劍身上的火焰映照著他冰冷的眼神。
剩下的護衛(wèi)見狀。
哪里還敢上前。
紛紛后退，臉上寫滿了恐懼。
厲無魂掙扎著想站起來。
卻發(fā)現那暗紅色的火焰已經侵入他的丹田。
經脈傳來陣陣劇痛。
他的修為，正在被火焰一點點焚毀！
他看著趙爽越來越近的身影。
突然從懷里摸出一枚黑色的傳訊符。
用盡最后力氣捏碎。
“血刃盟主……會為我報仇……”
“你們都得死……”
話音未落。
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最終在暗紅色的火焰中化為焦炭。
石室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聲。
林莽癱坐在地上。
大口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
孫小雅連忙跑過去。
從懷里摸出最后一瓶“聚元散”給他服下。
趙爽拄著劍胚。
看著厲無魂的殘骸。
右臂依舊在顫抖。
剛才那一劍幾乎抽空了他的劍力。
識海陣陣發(fā)暈。
但他的眼神卻異常明亮。
他能感覺到，自己對燼世劍胚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劍宗境的力量，才剛剛開始展現。
“快離開這里?！?/p>
孫小雅扶著林莽站起來。
聲音帶著疲憊。
“厲無魂捏碎了傳訊符。”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血刃盟的人來，甚至可能驚動暗網。”
趙爽點頭。
走到石柱旁。
將懸浮的星辰金核心小心地收進懷里。
這東西不僅能凈化毒瘴。
或許還是開啟天工遺藏的關鍵。
他最后看了眼趙墨陽的衣袍。
將其疊好放進儲物袋。
“師父被暗網帶走了?！?/p>
“但他留下的精神印記里，提到了‘遺藏中樞’?！?/p>
“看來他知道天工遺藏的具體位置。”
“遺藏中樞……”
孫小雅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我爺爺的筆記里說過，天工遺藏的中樞在沉骨城的地下?！?/p>
“需要九座鎮(zhèn)瘴塔的核心才能開啟?！?/p>
“我們現在有了一個，或許其他鎮(zhèn)瘴塔的核心，就在暗網手里！”
趙爽的目光投向石室深處。
一道被碎石堵住的暗門。
那是剛才精神印記里。
暗網之人帶走趙墨陽的方向。
“不管他們在哪，我們都得追下去。”
三人相互攙扶著。
推開暗門，走進沉骨城的地下通道。
通道里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墻壁上的星紋早已熄滅。
但燼世劍胚上的暗紅色火焰。
卻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
照亮了前方的路。
通道盡頭。
隱約傳來水流聲。
還有金屬碰撞的“咔噠”聲。
像是某種大型機關在運轉。
趙爽示意孫小雅和林莽停下。
自己則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
轉角過后。
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那是一間巨大的地下溶洞。
溶洞中央矗立著一座由無數齒輪和管道組成的龐然大物。
像是某種未完成的巨型機關。
而在機關的最頂端。
赫然綁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趙墨陽！
他的身上插著數根金屬管。
管子連接著機關。
似乎在抽取他的精神力！
而在機關下方。
站著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
背對著他們。
正對著機關上的星紋凹槽低聲念著什么。
斗篷下露出的手背上。
那個扭曲的“網”字印記異常醒目。
正是暗網的人！
“快了……”
那人的聲音沙啞而興奮。
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狂熱。
“只要再注入一點天工血脈的精神力，‘天工之心’就能啟動了……”
“到時候，整個紅毯大陸的機關術，都將由我掌控！”
趙墨陽艱難地抬起頭。
看到了角落里的趙爽。
眼中閃過一絲焦急。
卻被對方用眼神制止了。
趙爽握緊了燼世劍胚。
暗紅色的火焰再次在劍身上亮起。
他能感覺到。
溶洞里的星力正在被那座巨型機關抽取。
而趙墨陽的氣息。
正在一點點變得微弱。
沒有多余的思考。
沒有絲毫的猶豫。
“林莽，護住小雅！”
趙爽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
沖向那座巨型機關。
燼世劍胚帶著焚盡一切的熾烈。
斬向那個黑色的斗篷身影——
溶洞深處的巨型機關仍在嗡鳴。
金屬管道中流淌著淡金色的光暈。
那是從趙墨陽體內抽取的精神力。
正順著齒輪紋路注入機關頂端的凹槽。
暗網首領聽到身后的破風聲。
卻沒有回頭。
只是慢悠悠地抬手。
按在機關側面的星紋上。
“來了？比我預想的早了半柱香?！?/p>
斗篷下的聲音不男不女。
像是被無數根絲線纏繞著摩擦。
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趙爽的劍刃離他還有三尺時。
機關突然“咔噠”轉動。
數十根淬著墨綠色毒液的金屬針。
從四面八方射來！
這些針比柳生的毒針更細。
飛行時竟毫無破空聲。
顯然淬了專門屏蔽精神力探查的“啞聲散”。
“小心！”
趙爽猛地擰身。
劍胚在身前劃出密不透風的圓弧。
暗紅色的“燼世炎芒”將毒針盡數擋開。
但就在這剎那的遲滯。
暗網首領已轉過身來。
他戴著一張青銅面具。
面具上刻滿了扭曲的星紋。
眼眶處的黑洞里沒有眼珠。
只有兩團跳動的幽藍火焰。
“趙墨陽的好徒弟，果然沒讓我失望?！?/p>
面具下的幽藍火焰上下跳動。
像是在打量一件藏品。
“燼世劍胚覺醒了‘炎芒’?！?/p>
“劍宗境的劍力也能勉強驅動……”
“看來‘宿命之輪’確實在往你這邊偏?！?/p>
“你到底是誰？”
趙爽的劍胚微微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劍身上的“鎮(zhèn)獄紋”正在發(fā)燙。
仿佛與面具上的星紋產生了某種排斥。
他能感覺到。
這暗網首領的氣息深不可測。
比厲無魂強了至少一個境界。
恐怕已觸及劍尊境的門檻。
“抓我?guī)煾赶胱鍪裁?？?/p>
“我是誰不重要?！?/p>
暗網首領抬手。
機關頂端的金屬管突然收緊。
趙墨陽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淡金色的精神力流淌得更快了。
“重要的是，天工遺藏本就該由暗網繼承。”
“趙墨陽守著秘密不肯交，只好委屈他當‘啟動鑰匙’了。”
他指尖劃過機關上的星紋。
那些紋路突然亮起。
竟在半空組成一張巨大的星圖。
星圖中央的黑洞正緩緩擴大。
“看到了嗎？這是‘天工之心’。”
“能調動大陸所有星力運轉機關?！?/p>
“只要吸收完你師父的精神力，再加上你這柄劍的‘鎮(zhèn)獄紋’……”
“做夢！”
趙爽突然發(fā)力。
劍胚帶著暗紅色火焰直刺星圖中央的黑洞！
他賭這星圖是機關的核心。
只要毀掉它。
就能打斷抽取精神力的過程。
暗網首領似乎早有預料。
面具下的幽藍火焰驟然暴漲。
機關兩側的石墻突然裂開。
露出兩排旋轉的鋸齒刀。
帶著破空聲絞向趙爽的四肢！
“爽哥！”
林莽和孫小雅終于沖了進來。
林莽怒吼著揮起重劍。
用《鎮(zhèn)岳經》的罡氣硬撼鋸齒刀。
火星濺落中。
他被震得手臂脫臼。
卻死死擋住了刀陣。
孫小雅則撲到機關底部。
指尖凝聚精神力。
試圖破解抽取精神力的管道。
那些管道上的星紋。
與她陣盤核心的紋路有七分相似！
“沒用的?！?/p>
暗網首領輕笑。
面具上的星紋突然亮起。
星圖中的黑洞猛地噴出一股吸力。
竟將趙爽的劍勢硬生生拽偏！
趙爽只覺一股巨力從劍胚傳來。
差點脫手。
他低頭看去。
只見劍身上的“鎮(zhèn)獄紋”正在被黑洞的吸力拉扯。
暗金光芒忽明忽滅。
這機關竟能克制“鎮(zhèn)封”之力！
“天工遺藏的核心，本就是為壓制‘燼世’而造。”
暗網首領的聲音帶著一絲狂熱。
“當年天工族鑄造這柄劍，就是為了鎖住遺藏的力量。”
“怕后人濫用……可惜啊，他們算錯了‘宿命之輪’的轉向?！?/p>
趙爽的心臟猛地一跳。
這話里的信息量太大。
天工族造了燼世劍？
劍的真正作用是“鎖藏”？
那葉輕塵說的“斬斷宿命”。
難道是指毀掉這柄劍？
就在他分神的瞬間。
機關頂端突然落下一張金屬網。
網眼閃爍著幽藍符文。
正好將趙墨陽罩在里面！
趙墨陽的精神力波動驟然紊亂。
嘴角溢出鮮血。
顯然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重壓。
“師父！”
趙爽目眥欲裂。
不再管什么星圖。
劍胚調轉方向。
帶著炎芒劈向金屬網！
“鐺”的一聲。
火焰與符文碰撞。
竟同時湮滅。
金屬網只是晃了晃。
依舊牢牢鎖著趙墨陽。
“別白費力氣了。”
暗網首領走到機關旁。
伸手按在趙墨陽的頭頂。
“他的精神力還剩三成。”
“再抽一炷香，‘天工之心’就能徹底啟動?！?/p>
“到時候，你們三個都得變成機關的‘養(yǎng)分’?！?/p>
趙墨陽艱難地睜開眼。
看向趙爽的目光里沒有痛苦。
只有急切。
他用盡力氣吐出幾個字。
“劍……鎮(zhèn)獄紋……逆……逆轉……”
逆轉？
趙爽一愣。
隨即猛地看向劍身上的暗金紋路。
那些紋路一直是順時針流轉。
若是逆轉……
他立刻嘗試著調轉劍力方向。
讓精神力強行推動“鎮(zhèn)獄紋”逆時針轉動！
“嗡——！”
燼世劍胚突然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嗡鳴。
暗金紋路如同逆流的江河般奔騰。
劍身上的暗紅色火焰瞬間轉為冰藍！
一股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力量擴散開來。
所過之處。
機關的齒輪竟開始反向轉動。
星圖中的黑洞也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你怎么可能……”
暗網首領的面具劇烈震動。
幽藍火焰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逆轉‘鎮(zhèn)獄紋’需要同時掌控劍力與精神力的極致……”
“你明明只是劍宗境！”
趙爽沒有回答。
他此刻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痛苦。
逆轉紋路如同在經脈里逆行。
每一寸血肉都像被撕裂。
但他能感覺到。
機關的壓制力正在減弱。
劍胚與趙墨陽的精神力產生了共鳴！
“林莽！用《鎮(zhèn)岳經》撼機關底座！”
趙爽嘶吼著。
冰藍色的劍力順著機關紋路蔓延。
凍結了那些抽取精神力的金屬管。
“小雅！找星圖最亮的那顆星！那是陣眼！”
林莽忍著脫臼的劇痛。
將《鎮(zhèn)岳經》催發(fā)到極致。
玄鐵重劍帶著土黃色的罡氣。
一次次砸在機關底座的星紋凹槽上！
每一次撞擊。
都讓機關劇烈震動。
星圖中的黑洞擴大一分。
孫小雅的精神力如同蛛網般鋪開。
在閃爍的星圖中精準鎖定最亮的那顆星。
那是一顆散發(fā)著青銅光澤的星辰。
與暗網首領面具上的紋路完全一致！
“就是現在！”
趙爽的冰藍劍力突然暴漲。
順著林莽砸開的裂縫涌入機關核心！
暗網首領怒吼著撲來。
面具下的幽藍火焰化作利爪。
抓向趙爽的識海。
他想直接攻擊趙爽的精神力！
趙爽的識海劇烈刺痛。
但他死死咬住牙關。
將最后一絲精神力注入劍胚！
冰藍色的“鎮(zhèn)獄紋”順著星圖蔓延。
最終纏上那顆青銅星辰！
“咔嚓——！”
一聲脆響。
青銅星辰裂開。
整個星圖瞬間崩塌！
巨型機關發(fā)出一聲悲鳴。
所有齒輪同時停轉。
金屬管道中的淡金色精神力開始倒流。
重新涌入趙墨陽體內！
“不——！”
暗網首領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
面具上的星紋寸寸碎裂。
露出下面一張布滿縫合痕跡的臉。
他看著趙墨陽身上的金屬網脫落。
看著趙爽三人相互攙扶的身影。
突然發(fā)出一陣癲狂的大笑。
“沒用的！你們毀不掉‘天工之心’！”
“暗網的眼線已經遍布大陸。”
“天工遺藏的秘密……總會有人繼承！”
他猛地向后一躍。
撞進溶洞深處的黑暗中。
聲音越來越遠。
“趙爽！記住這張臉！”
“我們會在遺藏終點再見！”
溶洞里的機關徹底沉寂。
只剩下趙墨陽微弱的呼吸聲。
趙爽連忙沖過去解開他身上的束縛。
只見師父的頭發(fā)已白了大半。
臉色蒼白如紙。
但眼神卻依舊清明。
“師父！”
趙墨陽虛弱地笑了笑。
抬手按住趙爽的肩膀。
“好小子……沒給鑄劍堂丟臉……”
他的目光掃過林莽和孫小雅。
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破曉’小隊……果然能破曉……”
孫小雅拿出最后的冰魄草。
碾碎后喂給趙墨陽。
看著他的臉色漸漸紅潤。
才松了口氣。
“暗網首領跑了，但他說的‘遺藏終點’……”
“難道天工遺藏不止一個入口？”
趙墨陽緩過一口氣。
看向機關頂端崩塌的星圖。
“他說的是‘核心墓室’?！?/p>
“天工遺藏分九層，沉骨城只是第一層。”
“要到核心，需要集齊九座鎮(zhèn)瘴塔的星辰金核心……”
他突然咳嗽起來。
從懷里摸出半塊殘缺的星盤。
“這是……從暗網據點搶來的。”
“標記了其他鎮(zhèn)瘴塔的位置……”
趙爽接過星盤。
只見上面刻著八個模糊的紅點。
分布在紅毯大陸的各個角落。
最遠的一個甚至在大陸極北的“冰封?！?。
“看來我們的路還很長?！?/p>
林莽活動著脫臼的手臂。
咧嘴一笑。
“不過正好，能多揍幾個像厲無魂那樣的雜碎?！?/p>
趙爽握緊星盤。
又看了眼懷中的燼世劍胚。
冰藍色的“鎮(zhèn)獄紋”已恢復暗金。
但劍身上殘留的幽藍光暈。
像是在訴說著剛才逆轉時的力量。
他想起暗網首領的話。
想起葉輕塵的“宿命”之說。
突然明白了。
天工遺藏的秘密。
燼世劍的真相。
暗網的陰謀。
或許都指向同一個終點。
而他們，才剛剛走完第一步。
溶洞外的毒瘴不知何時散去了些。
一縷陽光透過石縫照進來。
落在趙墨陽蒼白的臉上。
趙爽背起師父。
林莽扛著重劍。
孫小雅收起星盤。
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沉骨城的廢墟中。
前路依舊布滿荊棘。
但這一次。
他們不再是盲目追尋。
而是帶著師父的囑托。
帶著同伴的信任。
帶著那柄逐漸覺醒的燼世劍。
朝著天工遺藏的深處。
堅定地走去。
紅毯大陸的風沙。
似乎也為這三個年輕的身影。
奏響了新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