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雨下得毫無預(yù)兆。
我小跑著躲進路邊咖啡館,肩膀還是被淋濕了一片。
服務(wù)生遞來毛巾時,胃部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我不得不彎下腰,額頭抵在冰冷的桌面上。
“?a va, madame?”(您還好嗎?)服務(wù)生擔憂地問。
我勉強點點頭,掏出手機想給同事發(fā)消息取消下午的會議,卻發(fā)現(xiàn)電量只剩下3%。
屏幕閃爍兩下,徹底黑了。
疼痛越來越劇烈,冷汗浸透了襯衫。
我摸索著從錢包里抽出幾張歐元放在桌上,踉蹌著走到街上攔出租車。
視線開始模糊,雨中的車燈變成一團團光暈。
“H?pital......(醫(yī)院)”我艱難地對司機說,然后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滿眼都是刺目的白。
消毒水的氣味告訴我這是在醫(yī)院。
一位護士正調(diào)整我手背上的點滴,見我醒了,立刻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說:“您昏迷了六個小時,急性胃潰瘍出血?!?/p>
我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得冒火。
護士遞來一杯水:“您的緊急聯(lián)系人正在趕來?!?/p>
緊急聯(lián)系人?
我明明記得那欄填的是顏煜。
哥哥不是在倫敦開會嗎?
窗外,巴黎的夜幕已經(jīng)降臨。
雨停了,埃菲爾鐵塔在遠處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我試著動了動,胃部傳來鈍痛,但比之前好多了。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氣喘吁吁地沖進來。
周洲。
他頭發(fā)亂糟糟的,眼睛下面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手里還拖著行李箱。
“學(xué)姐!”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床前,“你怎么樣?還疼嗎?”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
周洲怎么會在這里?他不是應(yīng)該在學(xué)校準備期中考試嗎?
護士識趣地離開了。
周洲拉過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嚇死我了。醫(yī)院打不通你填的緊急聯(lián)系人,就查了你最近的通話記錄......”
“你飛了十個小時?”我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周洲點點頭,從背包里掏出充電器和我的備用手機:“給你帶了這些。還有......”他變魔術(shù)似的拿出一個保溫杯,“小米粥,我在機場餐廳要的熱水泡的?!?/p>
溫熱的粥滑過喉嚨,胃里頓時舒服了許多。
我這才注意到周洲穿著皺巴巴的T恤,顯然是匆忙出門隨便抓了一件。
“你的考試......”
“推遲了?!敝苤掭p描淡寫地說,“教授很好說話?!?/p>
我知道他在撒謊。
周洲的導(dǎo)師是出了名的嚴格,推遲期中考試幾乎不可能。
他一定是翹了考試趕來的。
“謝謝你?!蔽逸p聲說,眼眶突然發(fā)熱。
周洲只是笑了笑,伸手擦掉我眼角溢出的淚水:“睡會兒吧,我在這兒守著?!?/p>
藥效開始發(fā)作,我的眼皮越來越沉。
朦朧中,感覺周洲輕輕撫平我皺起的眉頭。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我費力地睜開眼,看見周洲走到走廊上接電話。
透過半開的門縫,我聽到他壓低的聲音:“......不行,至少一周......對,胃出血......我知道考試重要,但她更重要......”
我別過臉,淚水無聲地浸濕了枕頭。